九鳳樓,總舵。
奢華、氣派的大殿。
為齊雲準備的酒宴,正式開始。
能在這裡落座的,都是站在五逐郡權力頂端的存在。
樓主、齋主、閣主。
聖子、聖女。
九鳳樓、御寶齋、琉璃閣三大勢力的太上長老們。
除此之外,長老一級,根本沒資格落座。
眾星捧月的齊雲,風光無限。
為了防止起不必要的衝突。
御寶齋長老院十位太上長老,只到了九位。身為魏陽的師父,關鵬並沒有到場。
酒宴上。
老傢伙們,一個個出場,都是滿面笑容,與齊雲推杯換盞,但無一不是字字珠璣,試探齊雲。
面對這些老奸巨猾的傢伙,齊雲主打一個囂張。
喝到興起,坐到邢靜萱身邊,拉著這位閣主的小手,又是唱又是吟詩作對。
酒宴上,眾人彼此交換眼色。
顯然,齊雲這是喝多了。
「齊宗師,五逐郡什麼都有,就是沒有墨家的宗師駕臨,我等對墨家宗師,那是萬分敬仰。」一個御寶齋的太上長老開口。
「不知齊宗師可否引薦令師,與我等一見?」
齊雲,吐著酒氣,瞄了眼那太上長老:「想見我師父的人多了,你算老幾?」
「……」那太上長老,花白的鬍子抖了抖,臉色難看。
賈峰舉杯,打圓場:「齊雲小友,少年宗師,能教導出小友這樣的天之驕子,令師在鍛造一途境界之深,必定深不可測,我等是真想結識令師這等人物。」
「呵呵呵……」齊雲笑著,扶著邢靜萱柔軟的肩膀,搖搖晃晃的站了起來,伸出手指,點了點在場所有人。
「你們吶……」
「我知道你們敬仰家師,但這天下,又有哪一個不敬仰他老人家?」
「就是那皇帝老兒,見到家師,也要稱一聲先生。」
「那是,那是……」眾人趕緊附和。
眼看著齊雲這是喝高了,此時正是套話的好時機。
正所謂,言多必失。
而酒是打開話匣子的鑰匙。
在座的,個頂個都是人精。
荀淵、賈峰、邢靜萱自不必多說,在五逐郡執掌一方勢力,心計稍差一籌,位置坐不穩不受,早成枯骨了。
而一眾太上長老們,能在混亂血腥的五逐郡,一步步爬到太上長老的位置上,更沒有等閒之輩。
就算年齡尚淺的賈泉、洪綰,自幼耳濡目染,也都是心機深沉之輩。
要說這裡面,唯一一個,心機淺了些的,也就是年輕的南宮雪了。
她看著搖搖晃晃的齊雲,眉頭沉了下來。
「齊雲,你喝醉了!」
說多錯多,她發自本能的不想齊雲說的太多。
「我沒喝多!」齊雲擺手,「誰說我喝多了?當年,我在京都醉仙樓,鎮樓之寶,號稱天下第一烈酒的仙人醉,我都當水喝!」
「對對對。」有白鬍子老頭當即開口,招呼著,「齊宗師海量,怎麼會喝多,快,給齊宗師斟酒!」
「對對對……」
眾人會意,紛紛勸酒。
眼看著齊雲這是喝多了,這真是好機會,怎麼能放過他?
一邊勸酒,眾人一邊出言試探。
南宮雪看著喝的滿面通紅的齊雲,眼神不善,想要阻攔。
「聖女!」
荀淵的傳音聲在南宮雪耳畔響起。
「你要幹什麼?」
南宮雪傳音回道:「樓主,齊雲是咱們九鳳樓邀請來的,也當眾表露了對九鳳樓的好感。在我九鳳樓的主場,他們給齊雲灌酒,不斷敲打試探,這不是打咱們九鳳樓的臉嗎?」
「本座的決定,自有本座的決定,怎麼……你在質疑本座?」荀淵的傳音聲帶上了幾分陰冷。
南宮雪眸光微閃,最後還是傳音回道。
「不敢……」
荀淵斜了眼南宮雪,眼神中滿是警告,傳音聲中寒意漸濃。
「你不與我報備,提前回城,不經我同意,私自行動的事,我還跟你算帳呢。」
「你現在,給我老實坐著!」
「一切,我自有分寸,你別給我搗亂!」
南宮雪睫毛顫了顫,眸子中凶戾隱現,但終究是沒有開口反駁荀淵,似乎對荀淵很是忌憚。
兩人傳音交談的功夫。
齊雲似乎又醉了三分,對邢靜萱的揩油,已經不背人了。
若不是邢靜萱本身內力雄厚,總能在關鍵時刻,用內力不做痕跡的把齊雲的手彈開,那後果足以讓在場的一群老頭,大開眼界。
「哈哈哈……」
齊雲舉著酒樽大笑,「痛快,痛快,今日這酒喝的痛快,圍著火爐、鐵砧,苦練十餘載,為了哪般?」
「鍛造一途,成就宗師,又為了什麼?」
「不能醉酒當歌,逍遙快活,那就是成了宗師,又如何?」
「師父他老人家,哪哪都好,唯獨一點,對我管教的太嚴了,這也不讓,那也不讓,讓我修心……嗝……」
齊雲打了個酒嗝。
那樣子儼然就是喝高了,酒後吐真言,把對自己師父的不滿都說了出來。
在座眾人,面上賠笑,心底都是搖頭。
少年人,就是穩不住啊。
你師父說的對,你應該修心。
只靠天賦,人是走不遠的,只有心智堅若磐石,那才能歷久彌堅,成就大器。
不過,齊雲越是這樣,他們雖然腹誹,但卻高興,這更方便他們套話啊。
眾人彼此眼神交匯,嘴角含笑,心照不宣。
齊雲是鍛造宗師不假,但終究不過是個二十出頭的毛頭小子,世俗的歷練不夠,囂張跋扈,心中藏不住事,道行還太淺了。
「齊宗師,你師父他也是為了你好嘛,你天縱奇才,他老人家定是對你寄予厚望,才這樣嚴格要求你的。」邢靜萱開口,一副長輩口吻,看似關切,實則試探。
以她的閱歷,在齊雲的話中,聽出了齊雲對授業恩師的不滿。
當即以此為突破口,進行試探。
齊雲身子踉蹌了下,單手撐住長案,微微扭頭,看向邢靜萱。
「為我好?」
「要真是為我好,那早就該直接把脈主繼承人的位置給我!」
「而不是設定諸多考驗,說是磨鍊我心性,但他是不是有私心,誰知道呢?」
「我齊雲是何等人物?」
「二十歲的鍛造宗師!」
「縱觀古今,有哪一個能比得上我?」
「就是師父他,萬人敬仰,奉為神明一般,不也是在年近四旬,才成就宗師?」
齊雲這一番『酒後吐真言』。
酒宴上,直接安靜了。
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彼此眼神碰撞,其中儘是驚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