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初來乍到,就和任家起了衝突,不是什麼壞事。」
「一來,試試他的深淺。」
「二來,殺殺他的銳氣。」
「藍家背後是御寶齋,正好讓他們斗上一斗,到了他無法收場的時候,九鳳樓再出面不遲。」
珠簾後,樓主的聲音平和淡然,好似溫潤的玉石在耳邊輕輕摩擦,讓人聽著很舒服。
但其中味道,卻是不容置疑。
「是,樓主。」黃蘇身子俯的更低了。
珠簾後,斷斷續續的落子聲,不斷響起。
過了好一會,才又傳來樓主的聲音。
「聖女還有多久回來?」
「三四日時間,最多不會超過四日。」黃蘇回道。
「嗯。」珠簾後的聲音,似乎在沉思。
「聖女與這個齊雲,關係走的很近?」
「回樓主話,齊雲是聖女最喜愛的鳳奴……」黃蘇說著,話鋒一轉。
「當然,也與齊雲的手段有關,畢竟在安城,就是因為有他出手謀劃,咱們才通吃了琉璃閣和御寶齋的錢財、貨物。」
「還有咱們的兵器生意,沒有他,也做不到如今模樣。」
「嗯,是這個道理。」樓主淡淡回了一聲,意味深長。
「好了,你先回去吧。」
「另外,傳我樓主令,各堂口四品以上執事,到總舵九鳳殿議事。」
「是。」黃蘇應了聲,緩緩退出大殿,直到出了殿門,退出七步,才轉身離開。
黃蘇走後。
珠簾後面。
兩道人影,相對而坐,正在對弈。
一人是看起來三十多歲的中年人,他身披綢緞黑袍,上面是金線繪織的鳳凰,舉手投足間,儘是尊貴之氣。
另一人是身穿布衣長袍的老者,鬚髮皆白,老態龍鍾,但眉眼開合間,精光四溢,炯炯有神。
九鳳樓樓主,荀淵。
九鳳樓長老院,太上大長老,歐陽策。
「歐陽長老,你說,這個齊雲,他身後的那個神秘師門,到底是真還是假呢?」荀淵問道。
歐陽策眼帘低垂,看著棋盤:「半真半假,難辨。」
歐陽策還未落子,荀淵擺弄著手中的白字,幽幽說道:
「這個齊雲,倒是個難得的人才,若是沒有過硬背景,倒是可以直接拿下,為我所用。」
「可以倒是可以……」歐陽策抬手落子。
「只是……天下亂象已顯,百家諸子,也要按耐不住了。」
「這個時候,真是哪一家的小輩出來歷練,也不是沒有可能。」
「這種麻煩,最好不要招惹。」
「歐陽長老說的是,讓御寶齋先去試試,再好不過。」荀淵溫和一笑。
歐陽策雪白的眉頭微挑,掀起眼皮,瞄了眼對面的荀淵。
「樓主,有一句話,老夫不知當講不當講。」
「歐陽長老,但講無妨。」
「樓主是想徹底控制聖女?」
「一切為了九鳳樓。」荀淵沒有正面回答歐陽策的問題。
歐陽深深看了眼荀淵,意味深長的說道:
「九鳳樓自五十年前,建樓以來,樓主、長老院、聖女,三者之間,相互制衡,互相合作,各司其職,這才有了如今的九鳳樓。」
「樓主年輕有為,胸懷大志,這本是好事,但若野心太大,一味想著大權獨攬,只怕會遭到反噬。」
「歐陽長老,你說笑了,九鳳樓立足之本,我還能不清楚嗎?」荀淵笑了笑。
歐陽策不置可否,手中又落下一子,一雙老眼中,透著追憶,語重心長的緩緩開口:
「青青史冊,悠悠歲月,多少英雄葬送在這野心二字上?」
「五十年前,大乾十八路反王,若不是野心太大,去打南楚、西夏的主意,打出匡扶正統,天下歸一的旗號。」
「南楚、西夏兩國皇室,怎麼會出手。」
「若不是他們出手,聯合大乾,十八路反王,百萬大軍,何至於覆滅?」
「若非這野心二字,隱隱作祟……」
「如今,大乾早就改朝換代了。」
「歐陽長老所言甚是,淵謹記在心。」荀淵微微頜首,態度謙恭。
但緊接著,他話鋒一轉,試探道:
「歐陽長老,十八路反王留下的寶藏,其中只是些許錢財嗎?」
「些許錢財?」歐陽策雪白的鬍子抖了抖。
「那可是搜颳了大半個大乾江山,外加上南楚、西夏邊境四州之地的財富!」
「豈是些許可以形容?」
「不過……那寶藏中若只是錢財,倒也不至於被這麼多人覬覦,令那麼多人著魔了。」
「哦?」荀淵眼底精光一閃,「那寶藏中,還有什麼?」
「這個,我就不清楚了。」歐陽策搖頭。
真不清楚嗎?
荀淵眼神閃了閃,沒再繼續追問。
歐陽策諱莫如深,他再追問,也沒有結果。
似乎一下子說了太多話,歐陽策有些累了,沒再多言,只是專心下棋。
珠簾後,只剩下落子聲……
……
次日一早。
梧桐客棧。
梧桐客棧掌柜專程來到虎頭寨眾匪的房間。
這次進五逐郡,齊雲帶來的二十幾個虎頭衛,沒有練出內力的,全都是橫練。
畢竟山寨中,虎頭衛的內力,全都是來自於琉璃閣的武學。
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煩,齊雲並沒有帶練出了內力的虎頭衛。
只是帶了二十幾個虎頭衛橫練。
這些人,以李二虎的弟弟李二狗為首。
昨夜,齊雲在任府放煙花信號,也是給李二狗放的。
也只有他,看得懂那煙花信號中的意思。
昨天,齊雲一出客棧。
李二狗,就沒離開過客棧頂端的閣樓,一直站在制高點,保證視野的開闊。
房間內。
「怎麼樣,你見到黃大人沒?」李二狗臉色焦急,向梧桐客棧掌柜問詢。
「從昨夜開始,九鳳樓總舵,就一直在議事,赤鳳使大人不在府上。」
梧桐客棧掌柜對李二狗態度依舊客氣。
「這樣?」李二狗沉眉,「那我自己去九鳳樓總舵去。」
說著,他作勢就要出去。
梧桐客棧掌柜趕緊阻攔。「閣下,別亂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