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零三章 又敗了?

  城門樓上風光獨好,皇帝看著也是心情大好,可去年的新科探花郎葉方靄卻不覺得有什麼好。風景獨好不假,可這風也大,凍得他耳朵生疼,兩手也是冰冷,卻礙於皇帝跟前不敢搓一搓,又或將雙手放在袖間暖和一下。探花郎嘛,總有有個探花郎的樣子。再說了皇帝都沒怕冷,你一臣子怎的就能怕冷了。

  葉方靄現在做的是翰林院編修的官,同榜的小同鄉狀元徐元文任的是修撰,和同年好友熊履賜一起為阿哥們進學,換在前朝,那便是東宮教諭,不出意外將來鐵定入內閣的。葉方靄也想為阿哥們講學,可這次皇帝御駕親征,內閣也隨行營辦差,大學士巴哈納點了他葉方靄的名,讓他隨駕行走,必要時為皇帝講說漢人典故,這也算是近水樓台先得月的好事,所以葉方靄倒也不眼紅徐元文他們。畢竟皇帝正年輕,阿哥們想成為新君,怕沒個二三十年不成,所以真比起來,還是他在御駕身邊行走的編修賺便宜,也許他這探花郎在仕途上會比狀元郎更進一步吧。

  順治也是知道葉方靄的,對他很欣賞,去年唱榜後,順治親諭葉方靄:「朕知汝久,特拔汝為一甲進士。」南下這一路,又多次聽葉方靄講經,對索尼他們幾次稱讚葉方靄的文章,這讓葉方靄更是欣喜。只是自打南都失守,前方戰事屢屢不順後,順治已經沒有什麼心情聽這漢人探花郎講什麼經典,也沒心情看什麼文章,每日愁眉苦臉,葉方靄自是再無機會面見聖君,每日呆在自己的屋中,心裡也是提心弔膽。他很害怕,因為他是崑山人,而現在家鄉落在了太平寇手中,卻不知家裡有沒有因他這大清探花郎的緣故遭到太平寇荼毒,就如當年李自成大軍進北京後拷打城內官紳那般。還好,天佑大清,揚州城下那一炮,竟是力挽狂瀾,令得撥得雲霧見日出,三軍喜笑顏開了。

  城頭上,皇帝在等鰲拜的捷報,滿蒙將領們在等,漢軍漢官們也在等,葉方靄同樣在等。只是他畢竟是個文弱書生,平日又很注重休生保養,陡不丁在城門樓上吹冷風,還真是受不了。然縱是如此,葉方靄的臉上始終掛著淡淡的笑容,做好隨時上前為皇帝答疑解惑,或獻詩一首的準備。半個多月了,這可是皇帝再一次召他至身邊,葉方靄如何能不把握這個機會。

  滿州大學士巴哈納和漕運總督蔡士英等官員亦在城門樓,此刻一個個滿面春風,相互間交頭接耳,不時發出陣陣笑聲。笑聲掩飾了他們內心的焦慮和迫切,也讓心急的皇帝難得的收住了性子。臣工們都能耐得住性子,身為皇帝,順治又怎能表現得跟個毛頭孩子般。他起身站起,雙手搭在垛口上,片刻後,他轉身喚了一聲:「葉方靄,你是江南人,你可去過江寧?」

  聽到皇帝點自己名,葉方靄一喜,忙上前道:「回皇上話,臣早年曾在江寧進學過兩載。」

  「江寧是個好地方啊,虎踞龍幡,地勢險要。書上說江寧作為九朝古都,山川形勢極為雄偉,也非常秀麗。明太祖在此開國建都,人才輩出,文風稱盛,這地方有龍氣啊。」順治很是感慨,「朕登基以來,還是第一次南下,只可惜不能親眼去江寧看一看。」

  「皇上,江寧雄偉秀麗不假,可自豫王大軍過江,這江寧可就沒什麼龍氣了,現下龍氣在北方,在我大清!臣當年游江寧,但見樓閣冷落,管弦匿聲,哪還有半分金陵之象。」

  葉方靄的奏答讓巴哈納不住點頭,蔡士英也笑了起來,暗道這探花郎倒是會說話。順治也笑了起來,對葉方靄微一點頭,想到一事,隨口說道:「聽說明太祖在金陵貢院秦淮河畔設有官妓一所,名為大院,將元末被掠來的年輕美女充入其內,做官僚士人作酒宴中的陪侍,還為這妓院賜了一幅對聯,不知這事是否為真?」

  「此事是有的,明太祖曾為大院制御聯一幅,上聯是:「此地有佳山佳水,佳風佳月,更有佳人佳事,添千秋佳話。」下聯是:「世間多痴男痴女,痴心痴夢,復多痴情痴意,是幾輩痴人。」

  「痴男痴女,痴心痴夢?幾輩痴人,妙啊。」

  順治不住點頭,他才不會去問這對聯是否真是朱元璋所寫,他負手回到御椅前,端起茶水輕飲一口,道:「聽說江南女子個個妖冶,傾國傾城。聞揚州女子以文雅、纏足而著稱,蘇州女子則以髮式精美和一口吳依軟語而聞名,那麼這金陵女子又有什麼特徵呢?」

  「這」

  葉方靄沒想到皇帝會問他金陵女子有什麼好,一時不知如何作答。蔡士英見狀,立時湊上前諂笑道:「皇上,金陵女子妙在秦淮河。那秦淮兩岸的女子身份又有不同,河南是屬於南曲兒的,姑娘們除了請歌侑酒,陪侍筵宴而外,尚能保持玉潔冰清之氣節。倘有了如意的郎君,才肯以身相許,並要舉行一種儀式以向眾人說明是名花有主了。而河北一帶的妓院叫北曲,又名朱市,未免顯得烏煙瘴氣了些。」

  「秦淮河朕知道,朕也知道十多年前還有個什麼秦淮八艷,嗯那蔡卿可知道,現如今,這秦淮河唱南曲的可還有妙齡的色才雙馨的女子了?」

  這個問題蔡士英也答不上了來,畢竟他好多年沒去過金陵,眼下金陵又被太平寇占了,秦淮河真有什麼名妓,恐怕多半都叫賊寇們搶去快活了,他還是不要亂說的好,要不然皇帝一時性起,讓他蔡士英去弄幾個秦淮姑娘,他可就無從下手了。

  「朕也是隨口一問,卿等不必放在心上。朕雖是天子,可也是性情之人,民間不是有游龍游鳳的本子嗎?等收復了江寧,朕也來這麼一出。」

  順治莞爾一笑,也不知自己為何要和臣子們說這艷事,姑權當心情好吧。不過若是鰲拜真能大勝得來,那將來說不定他真會學那朱厚照微服下江南,好好過把天子的癮。

  「皇上放心,賊秀才已死,江寧指日可復!」

  蔡士英下意識的脫口說道,說完卻怔了一下,視線內,南邊似有軍馬來。

  「是報捷的軍馬嗎?」

  順治也是驚喜,快步向前,緊張的望著南邊。只是那軍馬過來後,順治和城頭上的大清文武都目瞪口呆。

  他們看到的不是報捷的軍馬,而是一群群正拼命打馬往揚州奔來的滿州將校。他們的模樣極其狼狽,就好像屁股後面就毒蛇在咬他們般。

  又敗了?

  所有人心頭蒙上一層陰影

  平安夜,帶妻兒去吃火鍋,大家今天晚上儘量要做到「日久生情,無法自拔」噢(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