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七十二章 天生恐懼

  「唔……嚕……」

  那護衛摔倒在地上,兩隻手捂著脖子,臉上寫滿了恐懼,張嘴想要說什麼,但鮮血瞬間堵死了他的喉嚨。Google搜索閱讀

  鮮血從他的口鼻和脖子上的兩個血窟窿噴涌而出,染紅了身下的沙子。

  沒有了修為的支撐,凡人身軀受此重傷,生命力極速流逝。

  「救……」

  他以最後的力氣把手伸向錦衣公子,向其呼救,但錦衣公子已經被嚇得失了神。

  噗嗤!

  張屠夫撿起那個護衛丟在地上的刀,起身一刀砍在另一個護衛的脖子上。

  刀很快,幾乎把那人的腦袋爛掉。

  「啊,殺……殺了他!」

  錦衣公子這才從驚嚇中醒來,用手裡的劍指著張屠夫怒吼道。

  他驚慌失措,因為依照他的判斷,張屠夫是沒有戰力的,可張屠夫竟然暴起殺人,還眨眼間就殺了他兩名手下,這太可怕了。

  超出預知的恐怖往往最恐怖。

  「殺!」

  剩下三個護衛雖然也受到了驚嚇,但聽到錦衣公子的命令,他們立刻面露猙獰撲向張屠夫。

  由他們身上散發出來的狠勁可以看出,他們殺過人,並且殺過不少人。

  啪!

  啪!

  張小卒手裡的樹枝抽打出去,攔下了兩個護衛。

  噗!

  另外一個護衛揮刀砍向張屠夫,可是招式有點變形,應該是還沒適應過來喪失修為的戰鬥方式,被張屠夫一個側身躲開,同時順勢一刀捅進心口了結了性命。

  張屠夫凶性大發,又揮刀撲向被張小卒攔下的那兩個人,一刀一個結果了他們,然後提著滴血的刀一步步走向錦衣公子。

  「……」張小卒張了張嘴想要說什麼,但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

  這就是張屠夫沒有把殺人刀傳給他的原因。

  張小卒有時候看上去殺伐果決、狠辣無情,但他心裡始終都是善大於惡,尤其是在面對實力弱於自己的對手時,甚至會顯得有些優柔寡斷,別人不把他逼急,逼上絕路,他的兇狠永遠不會爆發。

  心存善念,這是好事。

  這是淳樸善良的柳家村人在張小卒心裡種下的善果。

  張屠夫不會指責他,更不會讓他做出改變。

  他只能以自己生命盡頭的最後一點時間,做一回真正的屠夫惡人,告訴張小卒一些可能會讓他心裡不太舒服,但必須知道,並且有必要具備的陰暗思想。

  「啊,你……你別過來,我可是……啊……」錦衣公子嚇得身體直哆嗦,朝一步步逼近的張屠夫胡亂揮舞著手裡的劍,並驚恐尖叫。

  可張屠夫的腳步一下沒停,錦衣公子嚇得精神崩潰轉身逃跑。

  他談得很狼狽,亂滾帶爬,因為他沒有逃跑的經驗,向來都是他帶著手下追著別人跑,此刻自己逃起來才知道原來逃跑是這麼難,地上就跟有數不清的絆腳繩一樣,跑一步拌一步。

  張屠夫把手中的刀擲了出去,噗的一聲扎進了錦衣公子的後心。

  錦衣公子一頭栽倒,在地上掙扎了幾下沒了動靜。

  「呼……」

  張屠夫喘了一口粗氣,癱坐在沙灘上,這一連串的劇烈動作幾乎抽乾了他的力氣。

  「爺爺——」

  張屠夫抬手打斷張小卒的話,目光幽冷道:「小卒,你要記住一件事,面對天材地寶的誘惑,人性是最經不起考驗的。

  貪婪和欲望會讓人性變得扭曲、陰毒、暴虐,只有你不敢想的,沒有扭曲的人性做不出的。

  有些人當殺則殺,不分老幼、男女、強弱,因為你不殺他們,他們就會反過殺你。

  你永遠不要高估人性的善,也永遠不要低估人性的惡。

  尤其是在充滿誘惑的遺蹟里,你必須時刻保持一顆冰冷的心,不能完全相信任何一個人,哪怕是你最好的兄弟。

  遺蹟里詭秘莫測,或許一個錯面,你的兄弟或朋友就已經不再是他們,或被詭秘力量控制,或被妖魔鬼怪吞噬……各種詭異的事情皆可能發生。

  所以你心裡始終都要保持三分警惕,每走一步都要思考如果離你最近的人突然對你出手,你該如何應對。」

  「孫兒記住了。」張小卒受教道。

  「把炎心果拿來給我吃一口,然後挖個坑把他們埋了吧。」張屠夫的呼吸有些急促,剛剛的劇烈動作消耗了他大量氣力,使心窩處的那團火快要消散了。

  河邊沙地鬆軟,張小卒用護衛的佩刀很快就挖了幾個坑把屍體埋了,順手從他們身上取了幾件可用的東西。

  張小卒從錦衣公子身上找到幾瓶丹藥,可詭異的是丹藥都失去了藥性。

  一炷香的時間後,張小卒用樹枝簡單綑紮出一個背椅,然後背著張屠夫朝樹林方向走去。

  他覺得如果鳳血藤真是汲鳳血而生,那麼鳳凰受傷灑血肯定不止灑在一處,在周圍找找說不定還能找到其他鳳血藤。

  他以樹林為中心,慢慢地向四周輻射尋找,此刻無比懷念起入微心境的好。

  可惜,最終他一圈接一圈,一直找到了十幾里外的山腳下,也沒有找到另一株鳳血藤。

  張屠夫躺在背椅上已經睡著了。

  天空一直灰濛濛的,辨不清時間。

  張小卒扶著一棵大樹,在山腳下休息了一會,然後背著張屠夫上山。

  登高望遠,爬上山頂或許能看清周邊的地形地貌,知道該往哪裡走。

  只是肚子不合時宜地叫了起來。

  他解下腰間的水囊,灌了幾口水,暫時壓下飢餓感。

  水囊是從一個護衛的身上拿的,另外他還從幾人身上扒下來了幾件衣服,以防入夜後寒冷。

  山勢有些陡峭,爬起來比較艱難,好在張小卒可能是淬鍊過肉身的原因,身體強勁,體力充沛,所以雖然艱難,但還擋不住他前進的步伐。

  正艱難攀爬間,一陣撲鼻清香突然隨風扑打在張小卒的臉上,張小卒眼睛頓時為之一亮。

  這清香味道他熟悉,正是炎心果的香味。

  咕嚕——

  飢餓的肚子被香味勾起饞蟲,再次叫喚起來。

  張小卒緊了緊束帶,決定採摘到這顆炎心果後就找東西吃。

  這一路上他發現許多鳥窩獸洞,還有許多野菇野菜,山上資源豐富,所以填飽肚子對他來說一點也不難。

  他順著飄來的清香往左前方尋找過去,走了不到一百步的距離,果真找到一株鳳血藤,上面掛著一顆紅彤彤的炎心果。

  「太棒了!」

  張小卒興奮地揮了下拳頭,大步走到近前伸手就要採摘。

  嘶——

  突然一道毒蛇吐信的聲音在鳳血藤下響起,緊接著撲出來一個龐然大物。

  張小卒猛然間猝不及防,抬起左臂擋在面前,同時反握在手裡的刀順勢往前削了出去。

  當!

  撲出來的龐然大物兩隻前爪拍在刀身聲,巨大的衝擊力把張小卒撞得倒飛出去,砰的一聲撞在一棵大樹上。

  他沒試著疼,因為身後有個張屠夫給他墊背。

  可憐的張屠夫還在睡夢中,一腦門撞在了大樹樹幹上,撞得兩個鼻孔噴血,腦瓜子嗡嗡的。

  他還沒反應過來是又做噩夢了還是咋回事,就摔落在地上,然後和張小卒背靠背,滾地葫蘆般朝山下滾去。

  因為張小卒是把他連同背椅綁在自己身上的,用的繩子是用錦衣公子六人的衣服撕成條搓成的,所以此刻他二人是捆在一起的。

  張小卒眼疾手快抓住一根樹藤,這才止住滾落的身體。

  「這又是鬧哪出啊?」張屠夫捂著流血的鼻子哀嚎道。

  「爺爺,小心,有妖怪!」

  張小卒急急地回了聲,同時動作飛快地解開捆綁在身上的繩結。

  咚咚咚——

  龐然大物邁著敦實的步子從上面直撲了過來。

  張小卒已經看清它的樣貌,之所以喊它妖怪,是因為這畜生長得像壁虎,但是軀幹竟然差不多和一頭公牛一樣長。

  它四肢粗短,嘴裡吐著一根長長的蛇信,齜著一口森白的獠牙,皮膚土灰色,趴在地上完全分辨不出來。

  剛才張小卒就是把它當成了一個土堆,所以才被它撲了個措手不及。

  張小卒從未見過這種物種。

  「是岩背巨蜥,皮如堅岩,力大無窮,不要和它硬拼,找機會捅它眼睛、嘴巴,或者腚眼子。」

  張屠夫認出了襲來的「妖怪」,他動作飛快,一隻手捂著鼻子,另一隻手配合著兩條腿飛快的攀上了身旁一棵大樹。

  爬樹張小卒也在行,見張屠夫上樹,他也立刻找了一棵大樹爬了上去。

  「狗日的,老子的鼻樑骨都快撞斷了。小子,你怎麼惹到這個大傢伙的?」張屠夫吃疼地捂著鼻子,望向另一棵樹上的張小卒問道。

  張小卒回道:「上面有一株鳳血藤,這畜生藏在鳳血藤下面,我伸手摘炎心果的時候它突然撲了出來。」

  張屠夫聞言一愣:「炎心果這麼不值錢嗎?」

  轟!

  下面的岩背巨蜥竟開始撞樹,只一下就把張屠夫爬的那棵有水桶粗的大樹撞得劇烈搖擺起來,可見其力氣之大。

  張屠夫緊抱樹幹。

  轟轟轟——

  一下兩下三下,岩背巨蜥越撞越氣,越氣越撞,一連撞了二三十十下,然後竟張開嘴對著樹幹撕咬起來。

  咔嚓——咔嚓——

  它的咬合力極其恐怖,再加上樹幹被它猛烈撞擊過的緣故,撕咬起來就跟啃甘蔗似的。

  「小子,你丫看戲呢?你再不下去把它解決了,老夫可就要被它給解決了。」張屠夫朝始終沒有動作的張小卒瞪眼道。

  「這……這東西長得太噁心了。」張小卒聲音裡帶著一絲恐懼回道。

  他從小到大最怕壁虎,不知為什麼,看到壁虎就渾身起雞皮疙瘩,就頭皮發麻,就跟是靈魂里天生自帶的恐懼似的。

  若是有修為傍身,或是有鬼靈幫忙,他還能壓制住這種恐懼,可現在啥都沒有。

  所以眼下這隻超級巨大的壁虎,在他眼裡簡直比惡鬼行屍還可怕一百倍。

  砰!

  但他還是壯著膽子從樹上跳了下來,因為再不下來張屠夫就危險了。

  咚咚咚——

  一見到張小卒下樹,岩背巨蜥當即放棄啃「甘蔗」,邁著一點也不可愛的小短腿,朝張小卒撲了過去。

  (……你怕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