宅院大廳里。
「讓他放了譽兒,我跟你一起回曼陀山莊,參加語嫣的婚宴。」
「這個……」
「你在擔心什麼?你千里迢迢來大理,難道就是為了殺我兒子?」
「當然不是,我要想殺他,幹嘛不抓他的時候直接殺了,非得在你面前殺?」
「我想也是,你知道他是我兒子,最多打他一頓,愛屋及烏之下,你可捨不得殺他。」
「什麼愛屋及烏?哼,這次要是沒見到你,我可能真會殺了他。」
「我這不第一時間就來了嘛,別讓譽兒打擾到了咱們倆的時間,這些年,每次想到你,我總會寫下一首詩,已不知作了多少首,我想一首一首念給你聽。」
「真的?」
「當然,我的文采你還不信。」
「信的,你的文采很好,做出的詩一定也很好。」
「那譽兒……」
「……」
段正淳坐在茶几旁,飲了口茶水,笑吟吟地看著李青蘿離去的背影。
保定帝段正明、天龍寺高僧本因盡皆無語。
他們都覺得,若是一開始就讓段正淳來接待這位王夫人,絕對不會出那麼多事。
「那李羨魚……」保定帝段正明開口,眼眸閃過一抹深邃之色。
李羨魚當著大理無數將士的面,刺傷大理世子,還對大理段氏進行威脅,若是還讓其安然離開大理,必定會對大理段氏皇族的威信,造成一定的打擊。
段正淳皺眉,默然無語。
「先救出世子再說。」本因開口道,「那少年出手狠辣,不宜輕舉妄動。」
「我明白。」段正明點頭。
…
李青蘿一路來到段譽所在的房間外,深吸一口氣,平復著心中的歡喜,臉上的紅潤漸漸消退。
「魚官。」
李青蘿推門而入,掃了眼房間情況,徑直走向內室,看到刀小詩版.刀白鳳,直接吩咐道:「出去。」
刀白鳳自然不可能回應,僅是在心裡暗罵一聲『賤人』。
「她剛剛毛手毛腳,我點了她的穴道,以作懲戒。」李羨魚開口道,「不要管她,伯母跟段王爺他們談的怎麼樣了?」
李青蘿一頓,笑吟吟地道:「段…段正淳說,只要放了段譽,他們不會再追究你的責任。
另外,段…段正淳打算跟咱們一起回曼陀山莊。」
說到最後,李青蘿臉頰泛起殷紅,一雙眼睛像是秋水一般,泛著漣漪。
「賤人。」刀白鳳臉色青了。
「伯母同意了?」李羨魚眯眼。
「幹嘛不同意呀。」李青蘿坐在一旁的圓凳上,說道,「咱們來這裡,不就是為了…」
說著,李青蘿又忍不住看了眼小詩版.刀白鳳,眉頭微蹙,說道:「先讓她出去,太礙眼了。」
「賤人,你才礙眼呢。」刀白鳳暗罵。
「如果直接放了段兄,段正明他們不會放過我的。」李羨魚平靜地道,「伯母,你不能光想著你自己的好事,晚輩的命也挺重要的。」
「他們都已經答應我了。」李青蘿連說道,「只要段譽沒事,他們不會為難你的。」
「這樣啊。」李羨魚點頭,忽而問道,「那他們可曾為我準備一陽指的秘籍和名貴丹藥?」
「這個……」李青蘿頓了頓,臉色有些不自然,略顯訕然地道,「我忘記提了。」
李羨魚面色如常。
他已經習慣這草包女人的草包行為了。
「沒事。」李羨魚很大度,說道,「現在去提也不遲,我不著急,反正受著重傷的是段兄。」
刀白鳳狠狠瞪了李羨魚一眼,看著還在昏睡的段譽,心裡又是一陣心疼。
李青蘿蹙眉,悶聲道:「算了吧,等你和嫣兒完婚後,我讓我爹傳你更厲害的神功。至于丹藥,曼陀山莊什麼時候缺你的丹藥了?」
李羨魚看著李青蘿,忽而問道:「你和段王爺交談時,段陛下和那位大師可曾在場?」
李青蘿臉頰莫名一紅,矜持地嗯了聲。
那兩人確實在場。
李羨魚微笑道:「他們應該都是干坐著,並未打擾伯母和段王爺敘舊吧?」
李青蘿眼神閃爍,再次輕嗯一聲。
確實是這樣,某些時刻,她都以為客廳里就她和段正淳兩個人呢。
「段王爺是不是一直在講你們曾經的過去有多美好,又向你解釋了為何一直沒去找你,還跟你展望未來……」李羨魚輕笑道。
李青蘿眨了眨眼,狐疑道:「你剛剛也過去了?」
李羨魚聳了聳,道:「你覺得這種時候,我敢離開段兄一步嗎?」
「那你怎麼知道的這麼清楚?」李青蘿納悶。
李羨魚伸手指了指自己的腦袋,心說我有腦子,而你沒有。
李青蘿恍然大悟,差點忘了,這小色鬼聰明絕頂,腦袋比誰都好使。
「伯母,我想問一句,你確定要讓我放了段兄嗎?」李羨魚看著李青蘿,淡淡問道。
李青蘿一時遲疑,若是剛來那會,她自然會毫不猶豫讓李羨魚放了段譽,而現在她有些不確定了,總覺得這小色鬼話中有話。
「什麼意思?」李青蘿冷靜下來了。
李羨魚掃了眼小詩版.刀白鳳,說道:「這要從刀白鳳說起,伯母覺得,刀白鳳哪裡強過你?」
刀白鳳眸光頓時一凝。
李青蘿當即冷笑道:「那賤人哪裡都不如我。」
「賤人。」刀白鳳眼裡閃過一抹鄙夷。
李羨魚點頭,說道:「確實,刀白鳳沒伯母漂亮,沒伯母溫柔,也沒伯母知書達禮……」
說到這,李羨魚說不下去了。
「算你有點眼光。」李青蘿下巴揚起,臉上浮現笑意。
刀白鳳則翻了個白眼。
「這女人真是一點自知之明都沒有啊。」李羨魚無語,強忍著吐槽的衝動,話鋒一轉,道,「不過,刀白鳳有一點,是伯母你永遠都比不上的。」
「哪一點?」李青蘿皺眉,心裡很不服氣。
刀白鳳豎起了耳朵。
「她的出身。」李羨魚道。
刀白鳳眼裡閃過一抹若有所思。
「出身?哼,她不過是一蠻夷女子,我怎麼就比不上了?」李青蘿不服氣。
「我說的出身,和高貴低賤無關。」李羨魚道,「她是大理第一大族擺夷族酋長之女。
段王爺當年迎娶刀白鳳,並非因為愛情,那是一場政治聯姻。」
刀白鳳臉色清冷了些。
李青蘿皺起了眉頭。
「如果他敢休了刀白鳳,相當於是對擺夷族宣戰。」李羨魚繼續說道,「甚至顧忌到擺夷族的一些風俗習慣,段正淳連妾都不敢納。
伯母眼裡容不得沙子,不會跟任何女人分享段正淳,但有些女人卻不在乎。
比如阿紫她娘阮星竹。
據我所知,阮星竹一共幫段正淳生了兩個女兒,段正淳也知道這兩個女兒的存在。
但他從來不敢把阮星竹光明正大的接進鎮南王府,原因之一,便是顧忌刀白鳳的身份。」
刀白鳳、李青蘿的臉色都陰沉的可怕。
「賤人。」李青蘿大罵一聲,刀白鳳也在心裡罵了聲。
李羨魚道:「我說這些,是希望伯母你能明白,在大理國,段王爺就算心裡有你,他的眼裡也只能是刀白鳳。」
「刀白鳳那賤人呢?」李青蘿咬牙道,「只要殺了她,段…段正淳自然可以再娶。」
刀白鳳斜睥李青蘿一眼。
「假設我幫伯母殺了刀白鳳…」李羨魚說著,看了眼小詩版.刀白鳳。
刀白鳳眼皮頓時一跳,心裡泛起些許緊張。
「你要幫我殺了她?」李青蘿眼睛一亮,連忙說道,「你要真能幫我殺了刀白鳳那賤人,以後曼陀山莊你說了算,你想什麼時候迎娶嫣兒都可以。」
李羨魚麵皮微抽,悶聲道:「我說的是假設。」
李青蘿大失所望,撇了撇嘴。
刀白鳳暗暗鬆了口氣。
「段王爺再娶別的王妃,首選一定是大理十三大族裡的小姐們。」李羨魚淡淡道,「至於伯母你…成為王妃的可能性,要比秦紅棉、阮星竹等人都要小。」
「憑什麼我的機會比那兩個賤人要小?」李青蘿瞪眼,很是不滿。
刀白鳳隱約聽明白了,眼裡閃過幾分譏諷的意味。
「她們都沒嫁過旁人。」李羨魚直接點明,「而伯母你,現在是王夫人。」
李青蘿臉色變得蒼白了些許,悶聲道:「那又如何?」
「伯母別誤會。」李羨魚道,「我只是希望你不要被段王爺的甜言蜜語給騙了。
在大理國,鎮南王妃確實不太可能是伯母你。
不過,在曼陀山莊,伯母要是想收個姓段的僕人或者管家,還是能夠做到的。」
李青蘿心中一動,知道李羨魚口中所說的『姓段的僕人或管家』,指的是段正淳。
刀白鳳皺眉,她也猜到了李羨魚的意有所指。
「魚官。」李青蘿聲音柔和。
李羨魚微笑道:「我再問一句,伯母,你確定要讓我放了段兄嗎?」
李青蘿眨了眨眼,說道:「咱們來的時候都說好了,這一趟一切由你做主,你問我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