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豪華大船已經駛離太湖,沿著望虞江向東南方向駛去。
李羨魚回到自己的房間。
房間裡,油燈已提前點燃。
名叫『小詩』的曼陀山莊婢女正坐在床邊,晃著腳丫,笑吟吟地看著李羨魚。
李羨魚也在笑,目光掃過『小詩』的雙手,笑的更加燦爛了。
「小丫頭,你這是想自薦枕席嗎?」李羨魚站在這『小詩』面前,悠悠問道。
「呸,一來就沒個正經。」
『小詩』一臉嬌嗔,發出的聲音跟阿朱一模一樣。
說完後,便站起身,走到一旁的洗漱木盆前,清洗臉頰。
沒一會,便恢復真容,變回了俏阿朱。
「段公子被抓了,你知道嗎?」阿朱小聲問道。
李羨魚伸手抓住阿朱的小手,一把將之拉到自己身邊,輕笑道:「王夫人跟我說了,還抓了一個名叫阿紫的小姑娘,說是段公子的妹妹。」
阿朱擔憂道:「上次王夫人抓住段公子,差點就殺了他,這一次只怕……」
「別擔心,他沒事。」李羨魚道,「等到了大理,就會放他離開。」
「這樣啊。」阿朱鬆了口氣。
李羨魚把玩著阿朱的小手,思忖著要不要趁著這次機會,騙來段譽的北冥神功和完整的六脈神劍。
「算了。」
「就算有北冥神功,我現在也練不了。」
李羨魚暗暗搖頭。
北冥神功確實強大,但是並非人人都能修煉。
它有一個前提:
從無到有。
只有沒修煉過任何功法的人,才能修煉北冥神功。
像李羨魚,就算此刻自廢武功,只怕也很難修煉成北冥神功。
北冥神功的經脈運行路線,和一般的武學是截然相反的。
就算自廢武功,一些修煉慣性也無法徹底忘記。
到時最有可能的,便是走火入魔。
「你今天一整天都待在王姑娘的房裡。」阿朱低著腦袋,小聲說道,面頰微微發紅。
李羨魚一頓,伸手挑起阿朱的下巴,令其看著自己。
「怎麼…你吃醋了?」李羨魚問道。
「沒。」阿朱連否認,只是泛紅的臉頰卻是藏不住的。
李羨魚挑眉道:「我和旁的女人待在一起一整天,你不吃醋?」
阿朱俏臉紅到了耳根,眼裡像是有一汪春水一樣,不敢正視李羨魚。
「我跟慕容復相比,如何?」李羨魚忽然問道。
阿朱一怔,沒說話。
李羨魚有些不爽了,沒好氣地道:「在你眼裡,我也不如他?」
「也不是不如。」阿朱嘀咕道。
「哼。」李羨魚輕哼一聲,說道,「那你說說看,我哪裡比他強?」
「你……」阿朱眨了眨眼,忽而輕笑道,「你比他不正經。」
李羨魚臉黑,追問道:「還有呢?」
「沒了。」阿朱道。
李羨魚擰眉:「沒了?」
阿朱笑彎了眼,只是看著李羨魚,沒再多說。
「看來得讓你全面了解一下我才行。」
「怎麼了解?」
「由點及線,慢慢增深。」
「你又在說胡話了。」
「胡話?你信不信,很快你連話都說不出來。」
「……」
阿朱信了。
某個時間段,她確實說不出話了。
夜愈深。
李羨魚敏銳地聽到了房外輕輕的腳步聲。
剛開始他沒怎麼在意。
直至這道輕輕的腳步聲一直在房外走廊徘徊。
「肯定是她。」
李羨魚暗道,已猜出房外是誰了。
木婉清。
這時候大概只有木婉清會這般糾結的來回踱步。
低頭看向阿朱。
「今晚…」
李羨魚剛開口,阿朱就紅著臉連搖頭:「不可以。」
臉頰殷紅如血。
眼見李羨魚露出如狼一般的眼神,阿朱睫毛顫了顫,低聲道:「我還沒做好準備。」
李羨魚悶聲道:「我是想說,今晚你留在這裡,我再去找間房…」
阿朱鬧了個大紅臉。
「你在這好好睡,明早跟我一起去見王姑娘。」
李羨魚低聲說了句,便邁步走向房門處。
阿朱輕輕舒緩著氣息,待房門打開、又關上的聲音響起,她伸手扯過被褥,蒙上了腦袋。
出了房門的李羨魚看了眼木婉清,便徑直走向外邊。
木婉清連忙跟上。
「想去看看段譽?」李羨魚邊走邊問道。
木婉清面頰泛紅,矜持地嗯了聲。
來到船艙外的甲板上,李羨魚回頭看著木婉清,問道:「你是只想遠遠地看他一眼,還是想在這裡跟他相認?」
木婉清道一時遲疑,不知該如何回答。
「猶豫不定?」李羨魚道,「我來幫你決定,你換身打扮,女扮男裝,再戴上面紗,跟我一起去見他,若他能認出你,那便相認。
若認不出,那便以後再相認。」
「嗯。」木婉清輕嗯一聲,心裡鬆了口氣。
她其實不知道該如何面對段譽。
李羨魚招呼來一名中年老嫗,索要一身木婉清適合穿的夜行衣。
自從李羨魚跟王語嫣定下婚期後,他在曼陀山莊的地位,便僅次於王語嫣。
準確來說,他在曼陀山莊的權勢,要比王語嫣高出許多。
這些女婢、老嫗在李羨魚面前,還是很恭順的。
沒多久,木婉清換上了一身夜行衣,臉上帶著面紗。
李羨魚打量兩眼,說道:「髮型改一下,腰纏松一松。」
木婉清聞言照做。
李羨魚湊近,輕輕吸了吸鼻子,說道:「身上太香,需要壓一壓。」
木婉清臉頰一紅,嗔了李羨魚一眼。
李羨魚笑笑,又命女婢們準備一壇醇香好酒。
隨後,兩人一同來到了船尾甲板下的地下船艙。
「段譽在左,阿紫在右。」帶路的中年老嫗開口道,手裡正舉著一根火把。
李羨魚點頭,徑直走向左側通道。
木婉清緊隨其後,一顆心無法自控的怦怦直跳。
進入地下船艙走道,李羨魚打開了酒罈的壇塞,濃郁醇香的酒香瞬間瀰漫開來。
船艙牢籠里的段譽在李羨魚進來的那一刻,便站起了身,當看到來人是李羨魚時,又是驚喜,又是感慨,心裡還很不是滋味。
李羨魚直接坐在了段譽所在的牢房外,倒了兩碗酒水。
木婉清和手持火把的老嫗站在一起,看向段譽的目光,複雜無比。
段譽並未注意到木婉清,他坐在了李羨魚的對面。
「我知道你來太湖想做什麼。」李羨魚遞給段譽一碗酒,笑著說道。
段譽接過酒碗,沉默無言。
他一直都清楚,眼前這位李公子,聰明絕頂。
李羨魚道:「以咱們的關係,我就不跟你客套了,先喝酒。」
說著,李羨魚舉起酒碗。
段譽也舉起了酒碗,兩人一同一飲而盡。
喝完後,李羨魚一邊倒酒,一邊說道:「我曾建議過你,但你似乎沒放在心上。」
段譽伸手拿起新倒滿的酒碗,知道李羨魚所說的建議指的是『向曼陀山莊提親』。
自從得知眼前的李公子將要和王姑娘成婚,他確實很後悔。
一直想著,當初要是直接讓自家爹爹來曼陀山莊提起,此刻王姑娘的未來夫君,或許就是他了。
「你應該很了解王夫人的性子吧?」李羨魚問道。
段譽頓了頓,點了點頭。
確實還算了解。
那個女人空長了一張和神仙姐姐相似的面孔,為人卻過於狠毒,一言不合就要殺人施肥。
「我和王姑娘即將完婚,你一定很羨慕吧?」李羨魚微笑問道。
段譽眼睛直接就紅了。
何止是羨慕,簡直恨不得取而代之。
「羨慕?」站在一旁的木婉清雙眼微眯。
李羨魚向前湊了湊,低聲道:「我要說是王夫人逼著我娶王姑娘…你信不信?」
段譽一怔,抬頭看向李羨魚。
李羨魚聳了聳肩,說道:「她逼我迎娶王姑娘的原因很複雜,你只需要知道一條即可。」
「王姑娘之所以會同意跟我舉行婚宴,是為了在大婚之日,等『南慕容』慕容復前來搶親。」
「慕容復來搶親?」段譽一呆。
手持火把的老嫗也是一驚。
唯有木婉清臉色頗為平靜,有關這一點,李羨魚之前已經跟她說過了。
李羨魚笑道:「現在…你還羨慕我嗎?」
段譽沉默一會,忍不住問道:「那要是慕容公子沒來呢?」
「婚宴正常舉行,我和王姑娘做一對假夫妻,曼陀山莊全力支持我的修煉。」李羨魚說道。
「假夫妻也是夫妻。」段譽嘀咕一聲。
「他該不會是……」木婉清蹙眉,越聽越感覺不對勁。
李羨魚笑了,說道:「你還真是個痴情種。」
段譽臉頰一紅。
「我和你不一樣。」李羨魚道,「你痴情於王姑娘,而我更痴迷於修煉。
我想要的武學秘籍,你觸手可得。
而我若想獲得神功秘籍,需要靠我的雙手,靠智謀,甚至是陰謀詭計去爭取才行。」
木婉清看向了段譽,見段譽沒有否認『痴情於王姑娘』,木婉清的臉色寒了下去。
「你比我幸運多了。」段譽嘆氣道,神功秘籍什麼的,哪裡比得上神仙姐姐呢?
李羨魚氣笑了:「贅婿你也願意做?」
「贅婿……」段譽眸光微動,心說要是妻子是王姑娘,當個贅婿,似乎也沒什麼大不了的。
「這舔狗。」
李羨魚無語,很想跟段譽說一句:
當舔狗是沒前途的,舔狗舔到最後只會一無所有。
軟飯硬吃才是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