擂鼓山,天聾地啞谷。
蘇星河在天聾地啞谷的入口處,擺下珍瓏棋局,攔住了來自大理天龍寺的十多位高僧。
「大概五十多年前,老衲便曾見過這盤棋。」天龍寺枯榮大師坐在蘇星河對面,盯著棋盤,緩緩說道。
蘇星河眸中生敬,恭聲道:「家師曾提及過枯榮大師,對您讚譽有加。」
枯榮搖了搖頭,說道:「你師尊是真正的世外高人,老衲比不得。」
蘇星河道:「大師謙虛了。」
「老衲很好奇,你和李羨魚是什麼關係?」枯榮問道。
蘇星河一頓,緩緩道:「他是晚輩的小師叔。」
枯榮一怔:「小師叔?」
蘇星河微微頷首:「這確實有些難以理解,不過,這是事實。所以,這一次,晚輩不得不在這裡布下珍瓏棋局,阻大師半月。」 ❊✹
「半月?」枯榮看著蘇星河。
蘇星河道:「小師叔說,他要閉關半月,半月後一切麻煩,他都會親自解決。」
枯榮低頭看向棋盤,說道:「老衲這次踏足中原,只為求一個答案。」
蘇星河一頓,說道:「當中,或有隱情。」
「半個月,太久了。」枯榮道。
蘇星河眼皮子不可察覺地跳了下,要是眼前這位枯榮大師鐵了心的強闖天聾地啞谷,他可沒信心能攔住這位天龍寺的鎮海神針。
「要是大師能夠提前破解此局,晚輩不敢阻攔。」蘇星河道。
枯榮盯著棋盤,忽而問道:「你可知棋有幾種下法?」
「什麼?」蘇星河眼皮子狠狠地跳了下,莫名地感覺這句話有些熟悉。
枯榮道:「棋局對弈,勝法有三。」
「有三?比小師叔還多一種?」蘇星河心中生出一股不好的預感。
「其一,堂堂正正,勝在棋局。」枯榮看著蘇星河,說道,「其二,以偏致勝,勝在棋局之外。」
「跟小師叔的說法一模一樣。」蘇星河一顆心微沉,若是眼前這位枯榮大師像小師叔那樣下棋,那他可勝不了…他很確定,自己絕非這位枯榮大師的對手。
「其三,舉杯邀明月,對影成三人。」枯榮緩緩道,面容古木無波。
蘇星河臉色一僵,聽出了枯榮的潛在含義:舉杯邀明月,對影成三人…棋手,影子,明月,沒有對手!
下棋,怎能沒有對手呢?
沒有對手…那自然直接就贏了啊。
蘇星河一顆心沉入了谷底。
「珍瓏棋局很是玄妙,老衲會在這裡靜思七天,第八天,老衲開始跟蘇施主對弈。」枯榮說道。
蘇星河知道,這七天是看在自家師尊無崖子的面子上才給的。
…
擂鼓山附近,一座高山之巔。
李羨魚盤坐在一塊光滑的巨石之上,靜靜地看著坐在他對面的巫行雲。
巫行雲手裡有一縷長發…來自於阿紫。
她將長發編織成了一個細細的辮子,在辮子一端,有一根細細的長髮要比辮子長出一截。
巫行雲抽出這根長發,在李羨魚眼前晃了晃,說道:「你自身修煉出來的功力,就是這一根長發。」
李羨魚眨了眨眼,小聲嘀咕道:「就只有這一根嗎?我能弄好多根呢。」
現在的他,極為擅長『真氣凝絲』。
巫行雲沒搭理,右手輕動,手裡的長髮插進了左手裡的細細長辮里,說道:「這縷辮子,是你從少林獲得的那一百二十年功力。」
「唔…大師姐是想說,現在的我,功力比之前深厚了十倍不止?」李羨魚沉吟著說道,這根長辮是有數十根髮絲編織而成的。
「有這個意思,但這不是重點。」巫行雲道,「重點在於,你真正掌握著的,只有一根髮絲。
辮子雖也在你的掌控之下,但跟你的聯繫,並非『骨肉相連』,這…能聽懂嗎?」
李羨魚懂了,點了點頭,說道:「這就好比…一個將軍,有一百親信士兵,剛剛招降了八千士兵。」
巫行雲一頓,不動聲色的收辮子入袖,點點頭:「也可以這樣說。」
「接下來,我要做的,就是把這八千士兵徹底收為己用。」李羨魚道。
巫行雲沉吟道:「姥姥我能給你提供兩種方法,一是把自己想像成磨盤,把你自身功力以及新得的那一百二十年功力,全都當成磨盤裡的豆子,磨成豆汁,混於一體。」
「磨盤…」李羨魚若有所思,問道,「那第二種方法呢?」
巫行雲道:「第二種…你把自己想像成是一塊地,把自身功力想像成是一顆種子,把新得的那一百二十年功力,想像成肥料…」
「地,種子,肥料?」李羨魚頓了頓,遲疑道,「好像一般都是說女人是地。」
「什麼?」巫行雲一怔,不明所以。
李羨魚連忙搖頭,說道:「沒什麼,大師姐你繼續。」
「女人是地?」巫行雲暗暗記下,面上不動神色的繼續,「姥姥我建議你用第二種方法。」
李羨魚想了想,無奈道:「可是…我光想沒用啊,真氣它又不會真的變成種子或肥料。」
巫行雲意味深長地道:「在過去,你應該也無法想像呼氣和吸氣同時進行吧?」
李羨魚一怔:「這倒也是。」
「其實,姥姥我給你講的,只是兩個思路,你修煉之時,心思往上面想,自然而然的便可成功。」巫行雲說著,認真叮囑道,「你要記住,一定要自身功力占據主導,否則以後很長一段時間裡,你的功力極有可能都會止步於此。」
李羨魚臉色變得認真了些許。
巫行雲又講述了一些心得,李羨魚開始冥想靜修。
在修煉一途上,他不敢有絲毫的大意。
巫行雲悄然起身,離開了這處山頂之巔。
「這小子若是真能把那一百二十年的功力全都融為己用,功力只怕真的要不弱於姥姥我了。」巫行雲暗道,想著到時候要是再想拿捏這小子,可能就有些困難了。
「姥姥我一向言而有信,說好的新婚大禮,怎麼著也要送給你…」
巫行雲嘴角泛起淺淺的弧度,下山來到了天聾地啞谷,在谷內谷外轉了轉,發現谷內的消息基本上都被封鎖了,無論是李羨魚養在池塘里的魚兒,還是魚兒的娘親們,都不知道『段正淳被李羨魚殘殺』的消息。
「小子,這可是你自己製造的破綻…」巫行雲微笑,不懷好心的混跡到了李青蘿、秦紅棉、阮星竹等女周圍。
三天後。
李青蘿、秦紅棉、阮星竹等三對母女全都知道了一件事:
李羨魚殘殺了段正淳。
「不可能!」除了王語嫣之外,其餘女人的反應幾乎一模一樣…王語嫣尚不知道段正淳就是她親爹~。
隨後,除了王語嫣之外的女子都先後找上了巫行雲。
最近這些天裡,諸女都已經知道巫行雲並非『聾啞』雲兒,而是一位十分厲害的大人物…在李羨魚的撮合下,巫行雲一直在傳授木婉清、阿朱、阿碧、阮星竹、秦紅棉等武學。
巫行雲以『懶得多次解釋』為名,等到諸女都來了之後,又特意讓人叫來了王語嫣,這才開始講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