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藥。」
刀白鳳站在馬車車窗外,語氣清冷。
李羨魚伸手在座下拿出兩隻繡花鞋,遞給刀白鳳,微笑道:「等你回到皇都,若是發現段兄整日魂不守舍,就把這雙繡花鞋給他。」
刀白鳳蹙眉,問道:「什麼意思?」 ✹✰
「還記得那尊玉像嗎?」李羨魚問道。
刀白鳳輕嗯一聲。
李羨魚咧嘴笑道:「其實,段兄真正喜歡的,並非王語嫣,而是那尊玉像。這雙繡花鞋,就是玉像腳下穿著的。」
刀白鳳眉頭擰了起來,自家譽兒喜歡那玉像?
這…讓她感覺有些天方夜譚。
「那解藥呢?」刀白鳳接過繡花鞋,看著李羨魚問道,心裡已隱隱有所猜測。
李羨魚悠悠道:「伯母,你太小瞧我了。」
「果然沒下毒。」刀白鳳鬆了口氣。
…
刀白鳳走了。
阮星竹、阿紫又來了。
「阿紫,你是打算跟著我一起離開,還是留在大理?」李羨魚看著阿紫,主動問道。
阿紫眨了眨眼,笑嘻嘻地道:「當然是跟著你一起離開了,你答應我的事還沒做到呢。」
說這話時,一顆心頗為忐忑。
「好。」李羨魚點頭,看向阮星竹,說道,「你肯定是要留在大理。」
阮星竹說道:「我最近幫了你這麼多事,你該兌現諾言了。」
「眾里尋他千百度,驀然回首,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李羨魚笑意吟吟,說道,「直到現在,你還猜不出她是誰嗎?」
「什麼意思?」阮星竹心頭一跳,腦海里浮現一道人影。
李羨魚道:「就是你想的那個女孩。」
阮星竹臉色變幻不定。
『小詩』!
和她一樣,精通易容術,口技無雙。
她早該想到的。
阿紫眨了眨眼,隱約聽懂了。
「那位小姐姐是我的親姐姐?」阿紫心中莫名一喜,想到親姐姐跟李羨魚這麼親近,那以後自己豈不是……
想著,阿紫臉上笑容越來越濃郁。
阮星竹留了下來,並未跟阿朱相認。
時間來不及了。
因為李羨魚、李青蘿這一行人要走了。
一旦相認,她必定要跟著李羨魚這一行人一同離開。
可她捨不得。
捨不得段正淳。
李青蘿也很捨不得,但她沒有任何理由繼續留在大理了。
大理、大宋邊境線上。
段正淳目送著李青蘿、李羨魚這一行人離去,略顯蒼白的面孔上,夾雜著些許複雜之色。
如果不是刀白鳳那一刀,險些廢了他的命根子,他真有一種衝動,要跟著李青蘿一起回曼陀山莊。
而現在。
他暫時喪失了身為男人的能力。
根本沒臉一起同行。
「主公,消息已經傳遍了江湖。」朱丹臣嘆氣道。
他收到消息,大宋、大理境內,都在流傳著有關李羨魚的新傳說。
大理國、大理段氏皇族,全都成了李羨魚揚名立萬的墊腳石。
可以說,這一次,大理段氏丟人丟到家了。
段正淳臉色沉了下去。
「主公,二十七那天……」傅思歸遲疑問道。
段正淳冷笑道:「人家千里迢迢來邀請我,我又豈有不去之理?」
「主公的意思是?」朱丹臣眸光閃動,一時不解。
段正淳淡淡道:「大理國丟失的臉面,我會一一找補回來!」
心裡暗自補充道:到時候,就要委屈一下阿蘿了。
…
離開大理地境,李羨魚、李青蘿、王語嫣等一行人速度快了起來,三天後,登上了曼陀山莊的豪華大船。
走上水路後,不少婢女都鬆了口氣。
「不太對勁…」
站在船頭甲板上,李羨魚凝目,望著前方的奔騰的江水。
自從進入大宋境內後,他一直都提著一顆心,在等待著四大惡人之首段延慶的尋仇。
結果,一直到改走水路,都沒等到段延慶。
「李大哥,你在想什麼呢?」
王語嫣走來,站到了李羨魚旁邊。
「想你啊。」李羨魚隨口撩道。
王語嫣面頰剎紅,低頭不語了。
顧忌到神出鬼沒的阿朱,李羨魚並未在這動手動腳,而是笑著道:「除了想你之外,我還在想我自己的將來。」
「李大哥的將來?」王語嫣眨了眨眼。
李羨魚輕笑道:「一旦慕容公子來搶婚,我肯定是要離開曼陀山莊的。」
王語嫣神色一僵,再次低下了腦袋。
「除此之外。」李羨魚輕倚在船梆上,看著王語嫣,悠悠道,「你若嫁給了慕容公子,我也不能單身一輩子吧。」
王語嫣臉色變得越發僵硬了,忽然感覺心裡像是即將要失去很重要的東西一樣。
「到時候,咱們倆的『情侶時間』,也要徹底結束了。」李羨魚低聲道,「並且,只能存在於你我的記憶最深處。」
王語嫣低著腦袋,默然無語,一顆心忽然很亂,很煩躁。
「也不知我將來會不會再遇到一位像你一樣可愛的女孩。」李羨魚道,「就算遇到了,我又是否會喜歡上她呢?」
王語嫣咬住了嘴唇。
李羨魚繼續:「如果那個人不是你,似乎是誰都不重要了。」
王語嫣看著地面,眼眶變得濕潤起來。
李羨魚瞧著王語嫣將欲『潸然淚下』的模樣,莫名地覺得有點暗爽。
「回去吧。」李羨魚溫聲道,「我想先習慣一下,以後沒有你的日子。」
王語嫣腳步似有千斤之重,緩慢地走進了船艙。
「我可真惡劣啊。」
李羨魚輕笑一聲,也走回了船艙。
剛走到居住的房門前,眸光便是一凝。
氣息。
房間裡隱藏著一道氣息。
「進來,否則,船沉。」一道細細的聲音忽然傳進耳中,這讓李羨魚心頭微驚。
傳音入密!
「段延慶。」李羨魚暗道,基本確定房間裡的人是誰了。
據他所知,在天龍原著里,一共有兩人曾施展過這種類似『傳音入密』的武學:段延慶,李秋水。
打開房門,李羨魚往裡看了眼,便將目光放到了床榻邊。
那裡正坐著一道青袍身影。
段延慶。
關好房門,李羨魚面露微笑,走了過去。
「我這些天,一直在等你。」李羨魚道。
「等我來殺你?」段延慶冷笑。
李羨魚道:「你確實是來殺我的,但心裡又存著一點僥倖。」
「僥倖?」段延慶皺眉,淡漠地看著李羨魚。
「你想看看,我能不能說服你不殺我。」李羨魚道。
段延慶眉梢舒緩,點了點頭,說道:「我確實曾這樣想過。」
李羨魚走到內室,看著段延慶,忽地問道:「你會畫畫嗎?」
段延慶皺眉,不解其意。
「你是大理國的延慶太子,當然會作畫了。」李羨魚自問自答,微笑道,「咱們一人畫一幅畫,等畫完之後,你就不會殺我了,你信不信?」
段延慶眼裡流露出譏諷的意味。
「整座船上,無一人是你的對手。聽你剛剛的話,你似乎還找到了破壞整座船的辦法。」李羨魚微笑道,「如果我耍手段,你大可直接毀了整座船。」
「畫什麼?」段延慶腹部發出一道冷冷的聲音。
「你畫一張你年輕時的容貌圖。」李羨魚道。
段延慶眉頭皺的更深了。
「我保證,你畫完之後,會喜出望外。」李羨魚悠悠道。
段延慶盯著李羨魚,緩緩道:「我倒要看看你能耍什麼花招。」
「我這裡正好有文房四寶。」李羨魚笑道,他早已提前準備好了。
說著,從一旁的桌案上拿出一份文房四寶遞到段延慶腳下。
李羨魚自己則拿著另一份文房四寶走到了外室。
文房四寶,即筆墨紙硯。
作為寒窗苦讀十年的秀才,李羨魚這一世的畫功還是挺不錯的。
他畫的是一幅人物像:
段譽,大理國世子,未來的皇位繼承人。
沒多久。
李羨魚折起畫好的人物畫像,回到了內室,一眼就看到了段延慶已畫好的畫像。
畫像里的人物十分英俊,且有一股子尊貴的氣質。
湊近看了兩眼,李羨魚臉上浮現了微笑。
「看著這幅畫像,你是否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李羨魚笑意悠悠地問道。
段延慶淡淡道:「這是年輕時候的我,自然似曾相識。」
「不對,是另外一種似曾相識。」李羨魚搖頭說道。
段延慶皺眉,冷冷道:「你到底想說什麼?」
「先不管這個。」李羨魚笑道,「我們來推演一下你未來的命運走向,如何?」
段延慶看著李羨魚,目光淡淡,未曾開口說話。
「假設段正明退位,段正淳、段譽父子不幸遇害,你覺得你有成為大理國皇帝的機會嗎?」李羨魚問道。
段延慶皺眉,默默思量,未曾說話。
其實,這個問題,他已經想過許多遍了。
一直都未曾得出答案。
或者說,他不願去深入去想,只想著先殺了段正淳、段譽這兩個未來的皇位繼承人再說。
「你不行。」李羨魚直言道,「你的大惡人之名,太響了,大理國的百姓不會接受。大理國的情況又極為特殊,有十三大族,錯綜複雜。
你屬於一個外來者,在大理國毫無根基,就算天龍寺有高僧支持,也壓不住其他族落……」
「……」
段延慶沉默,作為曾經的大理國太子,他自然要比李羨魚更懂得大理國的國情。
「你是在勸我放棄復仇?」段延慶冷冷道。
李羨魚道:「我可以幫你以另外一種方式,彌補遺憾。」
段延慶看著李羨魚,目光很淡。
「剛剛你傳音的手段,教我。」李羨魚道。
段延慶目光越發淡漠。
李羨魚道:「你再幫我跑一趟西夏,查兩個人,一品堂里的李延宗,以及『南慕容』慕容復,消息要在我成婚之前傳回來。」
段延慶皺眉,仍是就沒說話。
「第三件事,未來,我可能還需要你幫我下一局棋。」李羨魚說道。
在天龍原著里,眼前的段延慶自己雖然下輸了珍瓏棋局,但卻幫虛竹下贏了。
此刻,李羨魚無法預估~那時候的場景,想著先留一手再說。
「如果你接下來所說的話,讓我有一絲一毫的不滿意,我保證,你會很悽慘。」段延慶腹部發出一道冷冽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