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庫贊
十天後，千岩島。
177支部基地辦公室內，庫贊俯首在桌前，批閱著來自普林斯王國事件產生的一系列文件。
他的頭髮亂糟糟的，跟海邊曬乾了的枯草一樣。
臉上儘是倦意，還不停打著哈欠。
像這種麻煩的文職工作，庫贊已經有很多年沒有親自做了。
而如今天這樣忙碌的日子，他已經足足忙活了將近一個星期。
沒辦法，誰讓他現在就是整個北海海軍的最高長官呢？
普林斯王國政變一事，雖然結束了。
但留下的爛攤子，實在是牽扯太大了。
不僅僅涉及數十個大大小小的海賊團，牽扯到一些中立的海上商貿勢力，以及對受災的數萬民眾的安撫。
更因為普林斯伊利亞之前派遣海賊，屠殺周邊國家村落的事情，也暴露了出來。
這引起了周邊國家的轟動和震怒。
對普林斯王族的舉報和譴責，一時間如雪花一般飛向了世界政府。
而普林斯王國本身，因為沒有國王管事，現在舉國上下群龍無首，在這場大災難之中民心慌慌。
想要迅速讓事件的負面影響淡化下去，就必須儘快恢復這個加盟國的秩序。
因而，這些天來，世界政府方面，一直在催促177支部這邊，讓普林斯格魯斯這個正統的王位繼承人，趕緊繼承王位，好穩固民心。
可這正是最讓庫贊感到頭疼的。
那個前幾天才從重傷昏迷中甦醒的王子，普林斯格魯斯，根本不想當普林斯王國的國王！
加盟國的正統繼承人，撂挑子不幹了！
非但不干，格魯斯還央求著，要加入海軍。
想到這裡，庫贊的腦殼就再次疼了起來。
他停下手中的工作，捏了捏眉心，長嘆了口氣。
他還記得，前兩天把格魯斯的這個請求，上報給戰國元帥的時候，自己被罵的有多慘。
戰國的原話是：「別開玩笑了庫贊！格魯斯是普林斯七世指定的王位繼承人，他不當國王，那麼剩下有資格當國王的，就只有普林斯伊利亞了！難道你想讓那個害死了數萬人的罪犯，回到權力頂端，重新將那個國家帶入地獄嗎？」
之後就是諸如『完不成任務就別回本部』，『堂堂大將這點小事都做不好，真是太沒用了』之類的呵斥。
一想到那個普林斯伊利亞，庫贊心裡就有一股說不出的壓抑和怒火。
那個外表看上去溫文爾雅的貴族青年，為了一個所謂的答案，將一個國家帶入血色的煉獄，害死了數萬的平民。
那天他差點沒忍住直接殺了伊利亞。
「簡直是個徹頭徹尾的殘渣，要是換做薩卡斯基在這……」
可另一方面，庫贊又不得不承認，普林斯伊利亞此人，的確是一個心機深沉，心智近乎妖孽的天才人物。
如果他走的是正道，加入海軍的話，至少也是個本部高級參謀。
以一己之力，將實力遠高於自己的數個大勢力拖入局中。
懸賞過億的超新星海賊，成名已久的王下七武海，維護正義的海軍，甚至還有特意送來珍貴的幻獸種果實，換取糧食的革命軍。
是的，庫贊已經知道了羅夏吃下去的那顆果實的來歷和名稱。
「羅夏吃下的那顆動物系幻獸種果實，就是號稱可以操控風雷的馬馬果實麒麟形態。一顆上限極高，絲毫不遜色於凱多的青龍形態的強大果實。巨大的潛力，加上他所堅守的正義信念，等他成長起來，我們海軍就又會多出一個強大的戰力。」
每每想起那天，傷痕累累的羅夏，近乎咆哮般說出的那幾句話，庫贊這顆早已冰封多年的心，就有再次熱血沸騰的感覺。
曾幾何時，自己不就是現在的羅夏嗎？
是什麼時候開始，自己拋棄了最初的那股熱忱的信念，選擇了如今這份慵懶的正義？
是奧哈拉屠魔令那次開始嗎？
不，或許更早吧。
如那個令人討厭的多弗朗明哥所說的那樣。
這個世界的黑暗和骯髒，太多太多了。
深陷其中的人，又有多少人能將最初的追求貫徹始終？
不知不覺，庫贊托著額頭，陷入了沉思。
咚咚咚。
辦公室的大門忽然被人敲響，將沉思中的庫贊驚醒。
他吸了口氣，使勁揉了揉臉，用略帶沙啞的聲音說道：「進來。」
177支部少尉理察推開門，筆直的敬了個軍禮，然後大聲道：「報告青雉大將，羅夏少尉的軍艦回來了！」
「終於回來了嗎？那小子……」庫贊微微搖頭。
「要我去通知一下羅夏少尉過來見您嗎？」理察詢問。
「不用了，我自己過去看看。你在這幫我看著，如果有電話蟲打來，就接一下。」
庫贊擺擺手，在理察驚異的眼神中起身，離開了辦公室。
「不愧是羅夏，竟然這麼被大將看重。不過……那個男人能做到那種程度，也的確值得大將重視吧？能和這種男人同為北海老鄉，生在同一時代，真是我的幸運啊。」
理察想到他們那天衝上普林斯王城時，所看到的一幕幕景象，就不由心生震撼。
尤其是看到羅夏他們身上所受的可怕傷勢之時，177支部再也沒人對羅夏的天賦心生嫉妒了。
取而代之的，是認可，是尊敬，是敬畏。
海邊港口。
一艘桅杆斷裂，布滿缺口的軍艦，緩緩靠近。
立即就有一隊士兵和等待的軍務官們跑步上前，進行接收工作。
「報告比爾中尉，是羅夏少尉回來了。」
一個士兵急匆匆跑來，額頭上隱約可以看見有細密的汗水滲出。
他的臉色不是很好看。
「知道了，再去叫一些士兵過來，這次的工作量會很大，需要人手。」
比爾點點頭，似乎早有預料和準備。
雖然如此。
但當比爾又一次登上那艘破爛的軍艦甲板，看到甲板上的景象時，也是不由得倒吸一口涼氣，臉色一如先前那個支部新兵一樣，變得有些蒼白。
軍艦甲板上堆砌的，不是貝利食物，也不是繳獲的槍枝彈藥，更不是帶回來安置的難民。
而是人頭。
堆積如山的人頭。
一顆顆面帶驚恐，絕望，血淋漓的頭顱，幾乎將軍艦偌大的甲板，全部填滿了。
甲板上是凝固的厚厚一層血漿，如同潑灑的黑紅顏料。
濃郁的血腥味，甚至引來了食腐的禿鷲，在天空盤旋。
在這樣的地獄景象之中，比爾看到了一個身穿藍白軍裝的銀髮少年，面色冷漠的坐在數百顆人頭堆積的小山上。
忽然，一個嘆息聲從身後響起。
「啊啦啦，羅夏，再這樣下去，你就要成為另一個薩卡斯基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