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裡是控制室?你應該知道欺騙我的下場。」
望著眼前的窄小倉房,洛洛的語氣中不禁帶上了一絲冰冷。
雖然曾經身為奴隸的他見識不多,但是這並不意味著他心智有缺。
恰恰相反,經歷了奴隸競技場的崢嶸歲月後,洛洛在某些方面甚至要比尋常人更加敏感。
比如,對於謊言的識別。
「唔」
聽到洛洛威脅的話語,那被挾持的奴隸販子嘴裡發出一陣意義不明的聲音。
只見他緊張的咽下了一口吐沫,心臟不住的狂跳。臉上擠出一個比哭還要難看的乾笑,顫顫巍巍的對洛洛開口說道。
「沒錯這裡就是船上的控制室,真的,不騙你。」
奴隸販子蒼白的辯解傳入耳中,洛洛下意識的握緊了匕首的刀柄。
默默感受著從匕首上微微的顫動,他手上微微發力,面無表情的將鋒利的刀尖推入了奴隸販子的後背。
滿臉橫肉的惡漢後背一痛,本能的想要開口痛呼,但沒等他開口,耳邊就響起了洛洛低沉的警告。
「敢出聲,後果自負。」
聽聞此話,還沒來得及喊出口的嘶嚎硬生生的被咽回了嗓子眼。
無暇去擦拭額頭上豆大的汗滴,那奴隸販子心中的恐懼已經升到了極點。
他後悔,不該耍這個小聰明。
「是誰在那?!」
就在這時,一道驚疑的低呼從不遠處傳來。
可能剛才鬧出的動靜還是大了些,洛洛一時不查,竟讓在附近徘徊的一個奴隸販子發覺了這邊的異樣。
「你知道該怎麼回答。」
借著周圍昏暗的環境,洛洛將自己瘦小的身影完全隱藏在那惡漢身後,用只能讓他們兩個人聽到的嗓音低聲開口。
在沒弄清楚船上的人手配置前,他不能輕舉妄動。
「是是我,漢斯。」
喉結上下涌動一番,被洛洛劫持的漢斯還是硬著頭皮開口。
不過萬分情急之下,他又心生一計。
只見他故作輕鬆的抬起僵硬的胳膊,對那邊提著照燈的同伴揮了揮手。
在洛洛察覺不到的情況下,對著來人不住的擠眉弄眼。
「漢斯,你怎麼不看著你手下的那幾個小崽子「卸貨」,黑燈瞎火的在這裡轉悠什麼?還有,別他媽給我拋媚眼,老子不好這一口。」
令漢斯沒想到的是,他的自作聰明反而害了他自己,和同伴的一番眼神交流沒能成為他的保命傘,反而變為了他的催命符。
「噗!」
霎時間,刀鋒入肉的悶響從背後傳出,漢斯只覺一痛,然後便是一陣精神恍惚。
不可置信的鼓著眼睛,死死的盯著仍在嬉皮笑臉的同伴。
他猛然伸出手,抓住那人的肩膀,似乎想要對這害人的傢伙說些什麼。但最後卻還是沒能將那一句咒罵說出口,漢斯的靈魂便消散殆盡,結束了他罪惡的一生。
「漢斯?」
看見日夜相處的同伴倒在了自己面前,那提著照燈的奴隸販子一時反應不過。
不過從漢斯背後衝出的瘦小黑影,卻讓他瞬間明白了現在的狀況。
有人劫船!
「別出聲。」
死死的將匕首頂在奴隸販子的咽喉之上,洛洛面無表情的盯著那人慌亂的眼睛。
說來也怪,平時在夜刀神家唯唯諾諾的瘦小少年,現在做起這些殺人劫持的事情卻顯得得心應手,不見絲毫生澀。
從怯怯生生到冷酷無情,連他自己都沒能察覺到他自身的變化。
可能真如維羅姆所說,在某些特殊的領域,他是一個天才。
聽了洛洛的話,那提著照燈的奴隸販子連連點頭,為了表明自己的順從,他甚至主動熄滅了手中的照燈。
從他臉上噁心的堆笑來看,似乎沒有絲毫反抗的打算。
「耍花招的下場你看見了,現在帶我去船上的控制室。」
有了「舌頭」帶路,總比自己獨身亂闖要強上無數倍。
洛洛的耐心向來不錯,已經將生死置之度外的他,有的是時間陪這些喪盡天良的人渣好好周旋。
「是是是,這位這位大人,我保證我會很老實的。」
和剛才死去的漢斯相比,這個新的「舌頭」則顯得油滑的多。
明明在漢斯面前,他還是一副趾高氣揚的姿態,但陷到了洛洛手裡,就完全變成了溫順的綿羊,
聽到這樣的回答,洛洛沒有放下心中的戒備,反而提起了十二分的精神。
誰又能保證此時溫順的綿羊,一會不會成為吃人不吐骨頭的凶獸。
畢竟在奴隸競技場裡,他見過了太多這樣的例子。
「嗚嗚嗚!!!」
就在洛洛跟著新的「舌頭」開始動身,一聲尖銳的警報卻突然響起。
那刺耳的警笛聲,瞬間讓瘦小少年的心跌入了谷底。
他不明白。他自覺已經足夠隱秘,卻為何還會被人發現。
「有人攻擊,有人在攻擊我們!」
不過還沒等洛洛咬著牙跳出去和那些奴隸販子拼命,四起的呼喊便硬生生的止住了他的念頭。
小心翼翼的望著周圍海面四起的火光,瘦小的少年有些疑惑。
除了他之外,竟然還有人在劫船?!
「難道」
心中突然浮現一個念頭,洛洛心中不自覺的一酸。
拼命壓下心中的起伏,他狠狠的咬了咬牙,將匕首抵上那奴隸販子的後心。
瘦小的少年知道,現在不是去想這些問題的時候,占領船上的控制室才是他的最終目的。
「少主,您不該管我的」
心裡自言自語著,洛洛眼中閃過一絲黯然。
「給我打!鬧出點動靜來。」
夜狩劍指黑船,少年一襲白衣,身披蘇錦大氅。獨立於小艇的船頭,他似乎完全沒有隱藏行蹤的意思。
周圍的夜刀神家暗子聽了自家少主的命令,自然沒有別的異議。他們默默的掏出了手槍、火槍,也不管看不看得見目標,只是一味的扣動扳機,任意射擊。
「不行,動靜還不夠大。」
待第一輪射擊過後,望著奴隸船上的反應,龍一眉頭輕皺。思索一番過後,只見他橫劍身側,屏氣凝神,頭頂突然冒出了數枚玄奧的波動刻印。
「爆炎波動劍。」
口中輕語,少年周圍的溫度驟然升高。
在一眾夜刀神家暗子和維羅姆等人的注視下,一道灼熱的火焰劍氣猛然爆發。劍氣掠空呼嘯,狠狠的轟到了奴隸黑船的甲板。
「吼!」
那四起的火光點燃了眾多夜刀神家暗子心中的火焰,回味著那神乎其技的一劍,他們不住的歡呼著,眼中似有些許狂熱。
這個世界,崇拜強者。
「加快速度登船,不要讓他們有反應的時間。」
相比那些夜刀神家的精銳,維羅姆可謂是異常冷靜。
他清楚的知道,現在的狀況不容樂觀。他們雙方雖然在戰力上還無法比較,但在火力上,那艘奴隸黑船可比他們這五六艘小艇強大太多了。
「反擊!」
就在這時,奴隸船上的奴隸販子們也終於反應過來。
他們顧不上撲滅仍在甲板上燃燒的火焰,便迫不及待的打開了船艙的炮口,推出了黑黢黢的炮管。
「降臨,冰霜之薩亞!侵蝕之普戾蒙!」
此時小艇距離奴隸黑船還有一段距離,龍一又怎麼能讓對方如願以償的開火。
在心中計算了一下雙方現在的距離後,他不再猶豫,召喚了隱藏在鬼手之中的力量。
語落,陰風四起。
遵循著鬼神契約的聯繫,一藍一綠兩道光芒從纏滿繃帶的鬼手上爆射而出,直直的落入了不遠處的船艙。
「開火開火!」
慌忙之間,那些奴隸販子根本沒有注意到他們背後驀然出現的兩道鬼神虛影。他們只是不住的呼喝著,手忙腳亂的往炮膛里裝填炮彈。
「咄。」
見聞色霸氣全開,龍一的感知瞬間變得無比敏銳。在發覺了對方的意圖後,他心念一動,兩道鬼神虛影當即一晃,幽光連閃。
深綠色的普戾蒙獰笑一聲,周圍奴隸販子的意識一陣模糊,瞬間陷入了迷亂,不自覺的放下了手中的動作。
冰藍色的寒霜鬼神面無表情,銀色華發無風自動,悄然之間,寒霜降臨。
寒氣如刀,割裂著皮膚。
那些陷入迷亂的奴隸販子甚至還沒來得及驚呼,就徹底的被凍結在寒冰之中,失去了生命。
轉眼之間,危機解除。
「登船,強攻!」
對於奴隸販子,龍一可不會存在什麼憐憫之心。
望著近在眼前的黑船,他腳下微微發力,身形瞬間沖天而起。用不著什麼繩索鐵鏈,就安安穩穩的落在了黑船的甲板之上。
「跟上少主!」
見到本家繼承人如此神勇,那些夜刀神家的暗子精神大振。高呼一聲後,他們便跟在龍一身後,各使手段攀上了奴隸船的船體。
「那麼,我們也動身吧。」
望著夜刀神靜雪臉上的表情,維羅姆微微一笑。反手抽出一柄繫著銀色絲線的飛刀,他手腕驟然發力。
銀鋒劃破黑夜,直直的穿破了堅硬的船體。
袖中機關運轉,維羅姆扶著金絲邊禮帽的帽沿,身子被牽引向上,也順利的登上了黑船。
望著紳士的身影已經消失在視線之中,夜刀神靜雪不自覺的咬了咬貝齒。
不過她可沒有龍一那樣的身法,也沒有維羅姆那樣的機關。沒辦法,少女只能伸出手來抓住船錨的鐵索,老老實實的開始攀爬。
「喝!」
口中怒吼一聲,龍一簡直如同虎入羊群一般兇猛。在燃燒著火焰的甲板上幾個衝殺過後,船上的奴隸販子,竟無他一合之敵。
「你們你們到底是什麼人!你們知不知道,我們背後站的站的可是傑克斯洛家!你們可要想清楚想清楚後果!」
望著龍一與他身後的夜刀神家精銳部隊,那些奴隸販子的心理防線奔潰了。
鼻涕混著眼淚流下,他們兢兢戰戰的看著為首的少年,磕磕巴巴的扯出了自己背後的靠山,試圖讓龍一心生忌憚,從而放他們一馬。
「傑克斯洛」
聽到對方說出了頂級世家的背景,龍一絲毫不感覺意外。若不是有大家族在背後撐腰,這樣的奴隸船也進不來所謂的人間聖地。
夜刀神家的立身之本是武力,傑克斯洛家的立身之本是奴隸貿易。
「哼!知道怕就好!」
見到龍一面無表情,那些奴隸販子還以為對方已經開始退縮了。但還沒等他們得意洋洋的開口恐嚇,一道蘊含著灼熱氣息的劍風就瞬間斬斷了黑船的桅杆。
「他們家的繼承人我都宰了,燒艘船又算的了什麼。維羅姆,帶著幾個人去下面的船艙,看看那些被關著的人到底不乾淨。」
隨意的吩咐了一句,龍一的雙眼瞬間變得一片通紅。在那些奴隸販子驚駭到極點的眼神中,他右手的繃帶被血氣侵蝕,消失殆盡,露出了殷紅如血的猙獰鬼手。
「既然選擇了販賣奴隸,那你們就沒人是無辜的。」
血光四起,烈火為襯。
在血與火的交匯處,一道白色的身影如死神般降臨。
「報告,十三點方向發現異常!疑似有船隻在交戰!」
獵犬軍艦的瞭望台上,一個手持望遠鏡的眼尖海兵第一時間就發現了海面遠處的點點火光。在察覺到異樣後,他當即扯著嗓子大喊了一聲,瞬間驚動了執勤守夜的海軍士兵。
「繼續觀察,我去報告霍克曼上校。」
執勤守夜的海兵不敢怠慢,急忙跑去了霍克曼副官的船艙,一五一十的報告了哨兵的所見。
「恩?」
霍克曼上校心中疑惑,嘴上卻沒有說什麼,他沒想到在瑪麗喬亞也能出現海戰的狀況。
「走,帶我去看看。」
跟上執勤海兵的腳步,霍克曼上校登上了甲板。他接過海兵遞來的望遠鏡,眯著眼睛看向遠處的黑船,突然間,一個略顯熟悉的身影映入眼帘。
「那那不是龍一麼!」(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