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8章 是個欺師滅祖的小畜生

  我咬牙忍住遍體的傷痛,紅著眼眶悶在他懷裡搖頭:「不遲,一點也不遲……」

  他心疼至極地脫下自己外袍,揚衣裹在了我身上,指尖顫抖地撫了撫我淚濕的容顏,抹去我唇角的髒血,壓著怒火,青眸濕潤道:「小染,本君替你報仇!」

  「玄曄……」我伸手,卻只抓住了他的一片衣角。

  渾身無力的被他安放在地上暫時躺著,我擔憂地想阻止他,可他眼下已經沒了理智,衣角從我指尖扯走,他攥緊雙手,上前幾步。

  身上款式簡單的墨色雲紋仙袍也在一晃眼,化成了玄色十二章滾金龍紋長袍,龍冠高束,墨發如瀑,儼然是副尊貴帝王相。

  「玄曄!」我艱難地翻身趴在地上,嗓音發虛地呼喚他,一個名字的尾音剛落下,就忍不住的噴了口血出來……

  他偉岸高大的背影佇立在我朦朧的視線前,手裡默默化出了那柄可以當做兵器的龍尾扇,陰沉開口,一字一句,森冷寒冽:「月梓,你想死!」

  月梓?

  他們認識?!

  逆光站在燭影里的白衣男人聞聲亦僵了下,少時,翻手壓下了掌中銀色光球,不可思議地瞪大眼睛,用著試探的語氣詢問:「你是、鎮魔殿的叛徒、歸墟神海的玄曄龍君?!」

  玄曄攥緊手中的法器,一步一步,緩慢的逼近他,將他逼得怯怯往後連退數步,瞪大眼睛渾身發抖時,方冷聲回應:「不錯,時隔數萬年,你還能認出本君,看來當年的那雙腿,沒有白斷!」

  「腿……」白衣男人猛地醒過神來,確認他的身份後,足下一頓,突然眼眸猩紅的得逞狂笑了起來,神情扭曲激動道:「哈哈哈,竟然是你,你沒死!你竟然沒死!

  當年天帝降下雷刑劈斷了你的龍筋斬斷了你的龍骨,毀了你的元神與龍魂,你竟然還能活下來!好,很好!看來本神這一趟人間來得不虧,天界重犯,四海罪人,你這個遭諸天神佛唾棄的廢神,竟然被我撞見了!

  你說,我今天若是把你抓回九重天,亦或是再將你仍存活於天地間的消息公諸天界,你那位天帝師祖,會不會再降雷劈死你一次,嗯?」

  他們倆,果然認識!

  「那就看你,還有沒有命再回九重天了!」玄曄沉聲說完,施法展開手中摺扇便往那個不知死活的月神身影處飛了過去——

  而那月神,終歸是個神仙,戰鬥力比當初蟒蛇精不知要強悍多少倍,見玄曄的摺扇飛過去了,抬起手掌蓄起靈力往身前一擋,便形成了一道銀色光牆抵住了玄曄的摺扇。

  似乎並不覺得與玄曄交手有多麼困難,白衣男人邊用靈力抵抗玄曄的法力,還邊目露邪光勾唇譏諷:「你這個畜生,欺師滅祖的叛徒!

  數萬年前你我初見,你是在英雄救美,沒想到數萬年後你我再見,你還是狗改不了吃屎,又在英雄救美逞能!

  真是笑死個人,怎麼,司雨府的龍女滿足不了你了,你又盯上凡人送給本神的祭品了?!

  做人,可不能太貪心,你的無雙妹妹不要了?

  當年你為了無雙那個賤人打斷了老子的一雙腿,是老子一時疏忽,今次,老子就讓你有命來,沒命走!」

  說完,白衣男人猛地手上用力,一掌靈力震飛了玄曄的摺扇,氣急敗壞的抬手化出一柄長劍就舉劍飛身朝玄曄砍了過來……

  強大的靈力在平地掀起了陣陣颶風,風裹塵沙吹得我睜不開眼。

  摺扇重新飛回了玄曄的手中。

  玄曄側身躲過了男人的劈斬,擰眉再要出手之前,卻先回頭深深看了我一眼,見我伏在地上目光憂忡地瞧著他,咬了咬牙,拂袖在我周身設下了一層淡青色保護罩。

  「那就看看,今日你我誰是有命來,沒命走!」

  一墨一白兩道身影一瞬間就撕斗纏打到了一起,移形換影間,迎面的風沙也吹得愈發強勁狂厲了……

  我本就遍體鱗傷,渾身乏力,疼得窒息,被他們掀起的寒風一吹,更覺剜骨的痛。

  痛到極點根本沒有精力再去觀戰,留心他們誰輸了一招誰又占了一次上風。

  只能聽見,兵器乒桌球乓的碰撞聲下,那可惡的月神正肆無忌憚地用言語刺激玄曄:

  「你這個欺師滅祖的畜生,我月梓,打心底瞧不起你!你不會真以為當年玉無雙那個賤人是個冰清玉潔的女人吧!你真以為當年是本神無緣無故騷擾了那個賤人?本神告訴你,你被耍了!

  本神壓根就瞧不上那個小賤人,是她三番五次地在本神面前獻殷勤,還故意當著本神的面下天河洗澡,本神,只是辦了件正常男人都會辦的事情!沒想到啊,她竟然有臉當著本神的面向你污衊本神非禮她。

  呵,你可是真的蠢啊!你覺得你當年打斷本神一雙腿,很光榮是吧!本神真替你感到可悲!你以為你乾的那些蠢事都是不用付出代價的對麼!我今天就讓你知道,你那個死鬼師父當年都為你擦了多少次屁股!

  你打斷了本神的腿,諸神震怒,逼著天帝遣人去拿你,是你的死鬼師父替你抵了罪,被送到天雷台,挨了九十九道雷劈!

  小畜生,你聽見了麼,你英雄救美的下場就是讓你師父剛從人間戰場回來舊傷未愈就遭了雷劈!」

  「你、住口!」

  「天紀庚子年,你下凡打死了一名神仙,你師父抽了你的龍筋斷了你的龍骨,可她自己,卻替你承了天帝降下的地獄火劫,一朝損失了五萬年修為!」

  「住口!本君讓你住口!」輕描淡寫的幾句話卻讓玄曄突然就方寸大亂了,神扇展開,鋒利的扇刃劃破了白衣男人的臉龐,白衣男人以劍相抵,周身洶湧澎湃的氣澤震得山石晃動,山搖地裂……

  五萬年修為……

  不知為什麼,他們提起這些字眼時,我的心,卻有種酸痛酸痛的感覺,連帶著整具身體,都寒涼徹骨。

  「天紀癸巳年,你成功位列仙班飛升為神,卻誤以為你師尊害玉無雙歷劫失敗差些死在濱潮海,於是在敕封大典結束後,就拿劍捅了你師尊一劍,你師尊那時重傷在身,被你一劍捅的差些下了地府!」

  「你以為你的神仙身份真的是你自己拼來的嗎!不、根本不是!那是你師父一步一磕頭,登上三十三重天,在定仙柱上為你求來的!還有你歸墟龍君的身份,其實都是你師尊拿命為你換來的!」

  「可惜啊,你那個死鬼師父已經沒了,不然,你大可看看她的真身,看看她的鱗……」

  「你這話,什麼意思?!」

  「想知道嗎,想知道跪下來喊一聲爺爺,本神就大發慈悲告訴你!不止這些,還有你不知道的很多事,只要你叫一聲爺爺,我就考慮,慢慢告訴你……」

  「你找死!」

  猛地一掌神力狠狠擊在了白衣男人的胸口,白衣男人終在玄曄的盛怒下敗下陣來,砰的一聲砸在了我身邊的地面上,身體受創張嘴就一口血噴了出來……

  可不等人鬆口氣,下一秒,他眼底一寒施法一掌法力擊碎了我眼前的青色護身罩……

  脖上陡然一緊,呼吸一窒,我被他拎小雞一般握住脖頸從地上抓了起來。

  疼,胸口疼,隱約似有溫熱的液體滲透了胸口衣裳,煨得胸口一陣暖洋洋。

  我毫無反抗之力的被他挾持在手裡,張嘴想要發聲,卻是半個字眼都吐不出來……

  喘不上氣的壓迫感加之心頭宛若心裂的劇痛感,逼得我眼前發黑,只覺得整個腦袋都是空白的。

  雙腳騰空,沉重的身體唯一支點就是男人的一隻手,男人掐著我的脖子,長發凌亂的披在肩頭,像地獄裡爬上來的惡魔一般,紅著雙眼,咧開染血的唇,惡狠狠的向玄曄報復道:

  「小畜生!既然你這麼在意這個女人,那我拿她來陪葬,你覺得如何?」

  「你放開她!」玄曄瞬間就被人掐住了軟肋,睜大青眸,肩頭染血,慌神地激動起來:「你若敢動她一下,本君必讓你,不得好死!」

  這個反應倒正好合了男人的心意,男人高高舉著我,手上猛用力,將我掐的痛吟了一聲,呲著兩排染血的大白牙,底氣十足的命令玄曄:「想要保住這個女人?那你,給本神跪下!」

  跪下……

  即便腦子缺氧,可我也還是聽清了他到底在說些什麼。

  他讓玄曄下跪?

  我艱難的扭過頭,淚水朦朧了雙眼,勉強保持著最後三分清醒,無聲的咬唇,用眼神告訴玄曄,不要……

  玄曄僵住。

  但不等他有多餘的反應,我的腹部便猛地一劇痛,好似被尖銳的東西,生生撕裂成了兩瓣……

  極致的疼痛令我腦子一渾,墜下了兩行清淚……

  「我跪!」他見狀根本沒有遲疑,聲嘶力竭的向男人喊道:「別傷害她!我跪——」

  然後我便看見,他咬著牙,鳳目含淚,想也未想就一掀袍擺,向這個惡魔跪了下來。

  「別傷害她,本君,跪!」他目光堅定,嗓音顫抖的祈求。

  而我,也是頭一回看見他服軟的樣子。

  是為了我……

  昔日那麼清冷孤傲的神,如今,卻為了我下跪。

  這誅心的一劍,當真狠毒。

  男人這才滿意的哈哈大笑起來,左手猛一收,法力凝聚出的銀劍從我腹部抽拔了出來……

  又是一陣五臟俱裂的刺痛。

  「小染!」他心疼的沙啞了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