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你能幫我嗎?

  陸衡搖頭說:「這我哪能知道?」

  曹大祥得意地笑:「最高級的商戰,運用的通常都是最低級無恥的手段。商戰高不高級的標準,是以競爭雙方本身的市場定位,以及爭奪目標的價值來確定的。

  「西科甚至派人打入瑞登內部,妄圖盜取他們的發展規劃方案,也沒能成功。因為瑞登公司核心研發團隊的管理和招聘,全由董事長控制,人員只能通過他熟悉的渠道應聘進來,比如與某大高校或者研究機構對接。最後西科實在無計可施,就把主意打到了瑞登的供應商身上。瑞登的零部件供應商大部分在墨西哥,位於產業集中的區域,西科就將探子送進了那幾家供應商的倉庫做內應。

  「經過一段時間的潛伏,探子往西科內部反饋回了大量極有價值的信息。

  「瑞登在大批量採購專門用於低溫環境的發動機,機油選擇的是0W-30或5W-30等多級機油。要知道在嚴寒的氣候下,機油粘度會顯著增加,導致發動機啟動時的阻力增大,因此需要使用具有良好低溫流動性的機油。他們選用的機油,能在低溫下迅速流到發動機的各個部件,減少啟動時的磨損。

  「再就是蓄電池,瑞登一改以往採購普通等級的鉛酸電池的慣例,選用了高CCA值的蓄電池,哪怕是在零下18度的氣溫環境裡,也能在30秒內提供發動機所需的電流強度,讓車子啟動起來。不止於此,他們還加購了一部分電池加熱系統。

  「引起西科汽車高度懷疑的,還有瑞登在採購鍍鋅的車身鋼板、抗腐蝕的車身塗裝材料,以及刷了特殊防鏽塗層的底盤防護裝置等等。這又是因為什麼?因為北歐一年中大多數時候會下雪,需要在道路上撒鹽以儘快化雪。如此除雪會增加車輛底盤和車身的腐蝕風險,因此製造北歐汽車需要採用那些高度防腐蝕的材料和工藝。

  「綜合所有得來的情報,西科得出了一個結論,就是瑞登正在進軍寒冷地區的市場。以發動機採購成本判斷,他們正打破以高端市場為銷售目標的限制,在打中檔汽車市場的主意。

  「那麼受到瑞登青睞,不惜如此興師動眾地投入產能的市場究竟在哪裡?想得到答案很容易,採用排除法就行。畢竟地球上極寒的地區與國家就那麼幾個,排除美國本土與加拿大育空、努納武特,又排除了俄羅斯的西伯利亞,就只剩了南北極和北歐。誰會把汽車賣去南北極?最終剩下的自然就是北歐市場了。」

  曹大祥非常投入地講他的商戰故事,陸衡也聽得津津有味,一臉專注。

  如果陸衡能看見自己此時的樣子,一定會回想起小時候,搬著小板凳坐在伯父身邊,聽他講神話故事的童年時光。

  不過曹大祥說到西科找出了瑞登所密謀開發的目標新市場,就打住不說了。

  這可急壞了陸衡,抓耳撓腮地哀求:「你快點講完行嗎?咱們不能出來太久,萬一叫洪學忠他們發現還不得給記上一大筆!」

  曹大祥反問陸衡:「假如換做是你,折騰那麼久,冒險送了好幾個探子進汽車零件供應商的倉庫,終於拿到了第一手情報,也確定了競爭對手未來發展的行動計劃,你會怎麼做?開派對慶祝勝利成果嗎?」

  陸衡:「怎麼可能?我缺心眼兒啊?搞諜戰的目的是為了打敗敵人,瑞登還在蹦躂著往北歐跑呢,我怎麼能那麼快鬆勁?」

  曹大祥一拍大腿:「這不就對啦?這個案例最後的結果,當然就是西科針對北歐市場的特點、以及按照瑞登的原材料採購數量計算出來市場需求量,捷足先登,跑去北歐市場搶到了大量訂單唄。瑞登開新車發布會的頭一天,西科搶先打出賣車GG,瑞登回過神再找辦法補救,實在是為時已晚。最可笑的是,西科按照瑞登的採購單價推算出他們的造車成本,由此也算出了他們的銷售價格,於是在那個基礎上下浮20%,將自己產的BEEBird賣給了北歐顧客。瑞登搶到的北歐市場份額,連百分之十都不到,造車成本還比西科高出一大截,可真是賠了夫人又折兵呀。」

  「哈哈哈~」陸衡樂得哈哈大笑,兩隻手使勁拍著冰涼的台階,感覺實在是太痛快了。

  這兩天籠罩在心頭的陰霾一掃而光,他又做回了在上海的那個無憂無慮的陸衡。

  不過笑著笑著,就有兩個名字闖進了腦海,又是卡米爾,還有索莫尼商貿。

  陸衡想:「我應該放棄那個塔吉克斯坦的潛在客戶嗎?現在我都到喀什來了,距離卡米爾這麼近了,為啥就不再多爭取一下呢?假如索莫尼商貿能成為領航在中亞國家的第一個客戶,我不就立下了大功一件?」

  又聽曹大祥說:「陸衡,其實我也應該向你道歉的。」

  「啥?你要給我道歉?道什麼歉?」陸衡心不在焉地問。

  曹大祥:「我不該冤枉你,說你要害小宋。」

  「這事啊~」陸衡大度一笑,「都過去了,還提它幹嘛?我這人平時是不太著調,你懷疑我也很正常。」

  曹大祥低下頭,悶悶地說:「可我並不是在懷疑你,而是在誣陷你,我知道你壓根就沒那樣做過。我只是,只是想把你從小宋身邊趕開。我說實話吧,小宋不光長得不醜,還因為她不喜歡打扮得花枝招展的,所以身上有一股子其他女生沒有的清純之美,猶如清晨的露水一般,實在是太吸引我了。如果我老說她丑,就很容易在你,還有公司其他男生的腦子裡形成印象,認為小宋真的很醜,自然而然,就都不會去追她了。」

  「你說什麼?姓曹的,你把剛才那些話再說一遍?」

  陸衡像是屁股上掛的一串鞭炮給點著了,從台階上跳起來,居高臨下逼視曹大祥,一臉的難以置信。

  這回輪到曹大祥像犯大錯的小孩似的無助了,訥訥說道:「說出來你別笑我,不對,你一定會笑我的。不過笑就笑吧,我要是怕被你笑就連說也不敢說,那還算什麼男人?其實,其實我早就對宋心田有意思,我想當研究員,也是受她影響。但是,我長得不好看,家庭條件也不好,我覺得我配不上她。人家可是上海姑娘啊,聽說她爸媽還都是鼎鼎有名的醫生。我太自卑了,但又捨不得放棄我的白月光,所以做出了一些不好的事情。你要真想打我,你就打吧!不過我想求求你,看在我幫你的份上也幫幫我,代我向小宋傳個話,探一探她對我的意思,可不可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