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夜,顧江淮睡得格外舒服。
再睜眼時,譚鈺還枕在他的手臂上,圓圓的腦袋有一半埋在被子裡。
一股莫名的溫情湧入了他的心房,這樣恬靜而美好的畫面,讓他捨不得打破。
這可是他睡了小半個月沙發換來的。
這樣一想,昨晚的青梅酒,味道確實不錯。
他嘴角揚著笑,輕柔地在她額間落下一吻,覺得不夠,又親了一下。
沒過多久。
譚鈺纖長的睫毛微微抖動,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睛。
身體與身體緊密相貼,顧江淮的變化,譚鈺立刻就察覺到了。
意識還沒有回籠,身體就已經做出了最真實的反應。
她直接抬腳踢了過去。
顧江淮還沉浸在清晨的柔情里,譚鈺條件反射一樣的動作,讓他猝不及防直接被她一腳踹下了床。
「咚」的一聲。
是重物落地的聲音。
「啊!嘶!鈺鈺,你想謀殺親夫啊!」顧江淮捂著腿,臉上全是痛苦,他眼神幽怨地看向床上那道已經坐起來的身影。
一句話惹得譚鈺的臉色黑了又黑。
她現在心裡懊惱得不行。
明明昨晚只是想等顧江淮稍微放鬆一點,這樣她才能從他懷裡掙脫出來,誰知道這麼一躺直接睡了過去。
白讓這個狗男人占了便宜。
兩人就這麼大眼瞪小眼的對視了幾分鐘。
最後譚鈺緊緊抿著唇,沒說一句話,拿了換洗衣服後就進了衛生間。
顧江淮失笑地搖搖頭,她那模樣明顯是生氣了,知道自己要是再招惹下去,之後恐怕真沒好日子過了。
他倒也沒有繼續戲弄譚鈺,而是抱著被子從地上一骨碌爬了起來。
……
開門出去的時候,家裡已經只剩下了譚鈺和顧江淮兩人,餐桌上已經整整齊齊地擺放了好幾個小碟子,旁邊是譚博安娟秀清正的字跡。
『鈺鈺,爸爸有事先去學校一趟,早飯已經放在桌上了,記得自己吃』
距離餐桌不遠處的椅子上還放了一套嶄新的男士洗漱用品。
顧江淮眉角微揚。
譚家父女倆都是嘴硬心軟的主。
……
早飯後。
譚鈺決定先去幾個地方。
那些地方都是她小時候董欣最喜歡去的地方,經常隔三岔五就帶著她過去玩。
這幾年她幾乎不在愹城,也不知道現在有沒有什麼變化。
這次也只是想去碰碰運氣而已。
但在此之前,還有一個十分棘手的麻煩是她眼前最需要解決的。
譚鈺抬眼看向旁邊的那個男人。
顧江淮仿佛天生就帶著一種特殊的磁場,吸引著周圍所有人的目光。
就比如他現在只是單純的靠坐在沙發上,就能與周圍的環境融合在一起,讓人無法忽視他的存在。
察覺到有人在他對面坐下,顧江淮停下手裡翻動的動作,抬眸看去。
譚鈺神態恣意地靠在他對面的沙發上。
「人也見到了,飯也吃過了,顧總打算什麼時候離開」她淡淡地開口。
她和顧江淮現在關係尷尬,一個拼命想逃一個又緊抓不放。
有他一直在身邊晃,她只覺得無比煩躁,況且她也不想再和他虛以逶迤,上演什麼表面情深的戲碼。
顧江淮把手裡的書放下。
「我與岳父也許久不見了,況且我覺得岳父對我還有些誤會,之前一直忙於工作沒有機會和他溝通感情,這次正是個好時機」
言下之意就是他不走。
譚鈺神色一頓,臉色有些不好看。
「溝通感情就沒有必要了,畢竟我和你馬上都要沒有關係了,你和爸之間更是八竿子打不著的關係」
「誰說我們要離婚的,我可沒有同意過」
「顧江淮!」譚鈺眼睛瞪得大大的。
顧江淮的無恥程度真是一次又一次地刷新她的認知。
他之前不肯協議離婚沒關係,只要夫妻間分居之間夠長,時間到了再以感情破裂為由,自然可以申訴離婚。
在此期間她可以慢慢和他耗,等大少爺玩夠了,說不定還能加快進程。
所有的後路她都想好了,唯獨顧江淮這個變數。
顧江淮站起身來,走到譚鈺面前蹲下,以一種仰視的姿勢,這是一種十分明顯的示弱。
「鈺鈺,別想著逃,時間會證明我的改變,這一次我是真的知道錯了,之前的種種,你想怎麼打我罵我,我都認了,但我說過,我對你不會放手,不管你怎麼趕我,我都會這樣說」
「顧江淮,你真是個瘋子」
從小到大,譚鈺做出的決定就極少會改變,所以這一次,不論什麼,她都不會回頭。
況且現在她有更重要的事情做。
……
堯山療養院。
這裡地勢環山,東臨湖泊,風景優美,是歷城最有名的療養院,基本上來這裡的人要麼是大富大貴,要麼是家裡有權有勢。
對於有的人來說這裡是康養聖地,可對於有的人來說這裡就是囚籠。
趙思月坐在輪椅上,面色平靜地看著前方不遠的人工湖。
突然間,有人從背後推動輪椅,車軲轆碾過草地,發出沙沙的聲音。
她臉上揚起甜美的笑意,聲音軟糯似水:「星星,你看那邊有好多人哦,我們也去看看好不好,我最喜歡熱鬧了!」
趙思月口中的『星星』,是顧江淮找來看著她的人。
從上次她被他狠心扔到這裡,她就知道,他已經徹底放棄她了,或許才來的那段時間她確實有些心理問題,但現在她知道要想讓顧江淮鬆懈下來對她心軟,她就只能一直『傻』下去。
身後的人輕笑了一聲,沙啞的嗓音響起帶著明顯的戲謔,聽得出來是個上了年紀的男人:「我可不是星星,趙小姐認錯了」
趙思月臉色一僵,隨即立馬笑得更歡快了,她拍著手,指了指前方:「好玩兒,真好玩兒,哈哈哈哈,我也要玩兒」
「趙小姐別裝了,我知道你已經恢復了,放心,我不是顧江淮那邊的人,我可以幫你離開這裡」
趙思月並不理會身後的人,自顧自的說著一些不著邊際的話,只是她拍手的節奏明顯慢了下來。
離開兩個字對她的誘惑力太大,無異於饑渴的人偶然遇上能實現願望的魔法城堡。
但她本能的警惕性,讓她不能相信這個所謂的『救世主』
她不確定這是不是顧江淮派來試探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