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經,在方正心中,方源如一座高峰,高得無法攀登。
曾經,方正以為,這座高峰的陰影,將籠罩他一生。
但生活帶給了他意想不到的轉機。
方源的頹廢,讓方正看到了他的軟弱。方正心目中的高峰,坍塌了。
然而——
原來這只是哥哥的一場表演,一場戲?
原本心中已經倒塌的高峰,此刻卻仿佛籠罩上了一層神秘的霧。
「哥哥,你究竟是什麼樣的人呢?」
方正這才發現,自己原來根本就看不透自己的親生哥哥。
方源心機深沉,城府太深,如此演技,還有殺人的殘酷,都讓他感到無以倫比的陌生。
這種陌生中,有夾雜著第一百七十八節:黑白灰一股就連方正也不想承認的畏懼。
這種該死的感覺,又回到他的心中。
他極力想擺脫這種畏懼,這使得他下意識地跟上鐵若男的步伐。
「鐵姑娘,謝謝你讓我發現了真相,看到了我哥哥的另一面。幫助你就是幫助我,你說吧,我會把我知道的都告訴你的。」方正誠懇地道。
鐵若男點點頭,又搖搖頭:「該了解的,我基本上都了解了。現在的問題是,方源的酒蟲是從哪裡來的呢?」
「你說的對。這點很蹊蹺。以哥哥當時的情況,還沒有繼承父母的遺產,同時資質只有丙等,剛剛開始修行。他從哪裡弄來的酒蟲?」方正也皺起眉頭。
「這種情況,無非主要有兩種原因。一種是別人資助,第二種則是遺藏傳承。誰會對一個丙等資質的人投資?如果是遺藏,那又是什麼?」想到這裡,鐵若男不由地停下腳步。
遺藏傳承……遺藏傳承……
她的腦海中,這個詞不斷地浮現著。
她陷入沉思當中。
「如果是有遺藏傳承的話,那一切就說得通了。第一百七十八節:黑白灰首先,酒蟲的來源可以解釋。其次,賈金生被人刺殺的動機,也有了」鐵若男怦然心動。
一直困惑她的主要問題,就是殺人動機。
殺人總是要有動機的。
方源展露出酒蟲,賈金生要收購。但酒蟲的價值還稍顯薄弱,並不足以構成殺人動機。
但如果,生性吃不了一點虧的賈金生,執意想要收購方源的酒蟲,然後跟蹤他,發現了一處密藏傳承的話……
方源會怎麼做呢?
「呵呵呵呵呵。」鐵若男笑出了聲。
方正投來奇怪的目光。
鐵若男回首:「我要查閱古月一族的歷史正典」
方正搖搖頭,攤手:「歷史正典保存在家族禁地當中,外人怎麼能隨便查閱呢?」
「那麼你能進去嗎?」
方正搖頭:「非得家老身☆份不可。」
「是這樣啊……這可怎麼辦?」鐵若男皺眉。
「鐵姑娘,也許老身可以幫你。」陰影中,走來一獨臂老嫗。
不是別人,正是古月藥姬。
她仍舊是藥脈家主,但是自從卸任藥堂家老之職,被古月赤鍾取代,又自斷一臂,今ri的權勢早已經縮水得不成樣子了。
但對於權勢的追求,已經深入了她的骨髓。她深深的明白,和古月赤鍾合作,只是暫時之計。唯有先將漠脈扳倒吞併,才有本錢可能奪回藥堂家老之位。
要將漠脈吞併,只要扼殺他們的希望即可。
而這個希望自然就是古月方源。
「鐵神捕,實不相瞞,老身關注你們已經很久了。請跟我來吧,我帶你們進去家族禁地。呵呵呵,若換做平時,那裡可是守衛森嚴得很。但不巧老身現在就負責守衛禁地。」古月藥姬陰笑幾聲。
她當然希望借刀殺人,但如果方源無辜,她也絕不吝嗇一些栽贓誣告的手段。
地下溶洞的一間密室內,鐵若男看到了記載著古月一族歷史的秘典。
從一代開始,古月山寨剛剛建立,到期間輝煌鼎盛,再到如今略顯落魄。秘典中記錄了這數百年間,大大小小的歷史事☆件,詳盡得很。
「這個一代族長,來歷神秘,孤身一人創立古月山寨。極可能是個魔修」鐵若男翻開前幾頁看了,語出驚人。
「這也沒有什麼。很多魔道蠱師,闖蕩累了,都會選擇開枝散葉,創立家族。幾百年後,就由黑洗白,這些家族後人就成了正道人士。這樣的情況,其實有很多,不足為怪。」一旁,鐵血冷開口道。
「那麼他之前的罪錯,就這樣一筆勾銷了嗎?」鐵若男神情不忿,「這些魔道蠱師犯下罪孽,等到一定時候,自己累了,就定居下來,安享晚年。這豈不是太便宜了他們?」
鐵血冷幽幽嘆息一聲:「若男。年輕的時候,我也和你一樣,認為這個世界黑的就是黑的,白的就是白的。但當你見得多了,你會發現這個世界其實是灰色的。有時候黑的能轉成白的,白的能轉變成黑。有的黑未必比白陰險,有的白可能罪孽更深。」
「而且魔道蠱師,也有他們的苦衷。正道蠱師掌握控制著修行資源,而魔道蠱師卻勢單力孤,只能靠一些偏激的方法去做。像一代族長這般,能回頭是岸的例子,已經是好的。至少他不再為惡,由黑轉白,為正道貢獻了一份力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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鐵血冷勸慰著,但少女鐵若男卻顯然並不信服。
她搖搖頭,斬釘截鐵地道:「父親,你這樣同情魔道蠱師,是不對的。白就是白,黑就是黑。犯了錯,就應該受到懲罰。違了法,就應該得到治理。否則公道何在,正義何在,律法何在?」
「這不是同情。有人的地方,就有利益。有利益的地方,就有犯罪。只要人存在著,犯罪就不會終止。我的孩子,你會漸漸地發現:一個人的力量,實在太過於弱小了。」鐵若男語氣滄桑而又悲涼,「罷了,現在對你而言,說這泄太早,你還是專心破案罷。」
「是,父親。」鐵若男撇撇嘴,對鐵血冷蒼涼的話語有些不以為意。
人年輕的時候,總以為自己能改變世界。但當人長大之後,才會漸漸發現,自己保持本色,而沒有被這個世界改變已經算得上偉大的成功了。
少女繼續翻閱,忽然手上動作一頓。
「四代族長……花酒行者?酒……酒蟲?」她雙眼驟亮
……
電流閃爍繚繞,尖銳的牙齒如刀刃,閃爍著寒光。
一隻狂電狼猛地向白凝冰撲去,狼爪在空中劃出一道光影。
白凝冰一動不動,藍眸中狂電狼的爪子越來越大,但他卻沒有一點躲閃的意思。
忽然一道白虹,從他腹部空竅電射而出。
光虹一爆,白色的光芒揮灑如雨。光雨中,優雅的白蛇顯現,長長的銀須如仙帶飄蕩。
面對這隻五轉蛇蠱,前一刻還囂張狂吼的狂電狼,頓時蔫了,想要撤退。
但白相仙蛇張開嘴,輕輕吐出一股雲霧。
白霧似慢實快,罩住狂電狼。
狂電狼被這霧氣遮蔽視野,急得後躍騰挪。但不管它如何移動,這股白霧如影隨形,一直都罩在他的身邊,使其擺脫不得。
白相仙蛇蠱的能力,就是這團迷津霧。罩住之後,能使強敵不辨方向,視野一片白色茫茫。
電狼這種野獸,向來是視力強大,聽力孱弱。狂電狼同樣如此,此時最得力的感知器官被遮蔽,焦急得連連嘶吼。騰挪中,撞斷了許多樹木山石,顯得越加狂暴。
吼
它忽然張口咆哮,吐出一道藍光霹靂。
霹靂正巧朝白凝冰電射而來,但白凝冰卻毫無閃躲之意。
咔
霹靂正中白凝冰的胸膛,將其擊穿。
白凝冰緩緩低下頭,霹靂劈出來的大洞,令他能從前面,看到後面。
但很快,這大洞傷口就開始結冰。一層層的白冰將傷口覆蓋,很快冰霜消解,竟然變成了血肉。
「這才是北冥冰魄體的真正的強大之處啊。我即是冰,冰即是我。對於普通蠱師而言的致命傷,對我而言,幾個呼吸就能恢復。」白凝冰心中感嘆著,然後慢慢舉起自己的右臂。
他的右臂原本是斷了的,但現在卻靠著北冥冰魄體,已經恢復如初。
「白相仙蛇蠱,也是感知到了北冥冰魄體的氣息,而主動鑽入我的空竅之中。北冥冰魄體,能吸引水行蠱蟲主動來投如此強大,卻又如此弱小啊」
白凝冰仰天長嘆。
這些天來,他沒有壓制修為。北冥冰魄體越來越強大,但他亦感到死亡之期也已經臨近。
「大仙還是沒有動靜嗎?」這時,白家族長走過來,關切地問道。
白凝冰搖了搖頭:「這蛇蠱並沒有承認我,只是被我北冥冰魄體的氣息吸引,將家從元泉搬到我的空竅裡面。只有當我身處險境,有性命之危時,它才會出來守護我。」
但白相仙蛇並沒有被白凝冰煉化,因此這種守護效果,也極為有限。
就比方剛剛狂電狼的霹靂電流,速度太快,白相仙蛇反應不及,白凝冰就被劈中了。
說到底,白相仙蛇,並不是防禦蠱。
方源前世中,江凡和吞江蟾也是類似這樣。江凡雖然得到了五轉吞江蟾的協助,但最終他仍舊被蠱師刺殺身亡。
白家族長嘆息,對此他感到萬分的遺憾和惋惜。但他也沒有辦法了,能做的他都做了。
「對了,三族協商的結果已經出來了。熊家寨實力保存了大半,不能輕侮。最終三家決定,舉辦一場三族大比武。以此結果判定賠償方案。這場比武,只有三十歲之下的蠱師才能參」
「我知道了。」白凝冰點點頭,「我已經預感到,我的生命快要走到盡頭。能有一場比武,真是令我開心。謝謝你,族長大人。」
「哪裡。我也是為家族考慮。」白家族長臉色訕訕。是他提出的這個提議,目的也是最大程度壓榨出白凝冰的價值。
但白凝冰的感謝,卻也是真心實意。
白相仙蛇蠱毫無動靜,意味著他無緣一代先祖的傳承。但有生就有死,何足道哉?
白凝冰已經尋到了自己的路,他早已經不再恐懼。只是心中還有一場約戰,放不下。
「方源,三族大比,你會來的吧?不要令我失望啊。因為現在的我,真的很強很強……r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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