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瓷又摘后冠,左郁爆冷獲獎。」

  「最佳影片再走文藝風,細數金鼎十年佳影。」

  「那些年屢次提名卻失利的藝們。」

  「頒獎禮上送祝福,熙之原是好朋友。」

  …………

  ……

  打開最近一期的娛樂報紙,鋪天蓋地全是關於電影節的報導，每每到了這個時候,網絡上更是熱鬧非凡。

  某論壇上,關於最佳女主角的帖子以絕對數量成為熱點:

  「聽說昨晚最佳女主角很金枝欲孽，有八一八麼？」

  「去啊啊啊，尼瑪四次提名四次炮灰，有木有這麼虐心？」

  「尹瓷的演技秒殺什麼熙之,不服來辯。」

  「有木有注意到曲念名單的時候沒有特別高興？是一個麼？」

  「看過影展的表示,尹這次沒有之前好，顧離最佳也有距離。」

  …………

  ……

  無數的流言評論本就不平靜的娛樂圈掀起另一波風浪,作為事件的女主角，尹瓷享受著燈光鮮花和讚美，雖然媒體也想採訪顧熙之，可是從頒獎禮結束後，媒體就再也沒有找到她本。

  清晨，艷陽高照。顧熙之一早起床給自己做早飯，剛到廚房沒多久卻聽到門鈴聲響起。

  走出廚房開門，見到門外的，顧熙之很快彎起唇角，「這麼早。」

  站門外的曲熙之神態卻不似她輕鬆，「小景，還好麼？」

  「很好啊。」不明所以的樣子，「怎麼了？」

  「不接電話，昨晚也沒有給開門。」頓了頓，「是因為電影節的事情麼？」

  「沒啊。」輕描淡寫的語氣，「昨晚不家。」

  曲熙之瞥了眼她左手食指上的鑽戒，不動聲色道，「嗯，那昨天晚上……」

  「昨天晚上的事情都過去了，也不是很意，就別提了。」顧熙之將門大開，「進來一起吃個早飯吧？」

  曲熙之遲疑片刻，點頭。

  廚房的火沒有關，顧熙之剛剛關上門就跑了回去，曲熙之放下手拿包遲遲走到廚房門口，見到她圍著圍裙站油煙里，又什麼都不說只靜靜看著。

  沒一會兒房間裡的電話鈴響起，顧熙之連忙關火去客廳接電話。

  「好，顧熙之。」

  「顧小姐。」電話那頭是個男聲，「們公司要取消這一季的代言活動換艾薇，可是咱們合同里寫好了這代言是三年，這樣毀約們公司是要賠償責任的，能不能再勸勸們公司？」

  「對不起。」顧熙之的聲音聽起來很沉著，「公司的決定沒有辦法改變，對們造成的損失很遺憾，如果有機會，希望以後還能再合作。」掛掉了電話。

  曲熙之看著她將電話掛斷，向前幾步，「是不是孫庭右那裡刻意為難？」

  「或許吧。」顧熙之無所謂的樣子，「算了，反正近期也不是很想出現公眾面前。」

  「不至於失去最佳女主角就要這樣對，找他問問情況。」話音剛落就去拿電話。

  顧熙之見她拿出電話撥通，也不阻攔，只是靜靜地站原地看著。

  電話很快接通，曲熙之對他還算禮貌，交涉一番後兩似乎約定了什麼時間，掛上電話曲熙之第一時間向顧熙之說，「不是沒有緩和的餘地，他約明天見面談，們一起去，好不好？」

  「哦。」顧熙之看起來沒什麼表情，「繼續做飯。」

  曲熙之點點頭，又繼續手機上翻尋名片，似乎找什麼東西。

  顧熙之轉過頭向廚房走了幾步，又忽然停下腳步，看著窗外初升的太陽說，「曲熙之，們還是分開吧。」

  翻尋名片的動作忽然滯住，曲熙之抬起頭看看她的背影，很快繞到她面前，「剛才說什麼？」

  顧熙之抬起頭看她，認真地說，「曲熙之，想清楚了，們分開吧。」

  曲熙之像是有些詫異，半天才莫名道，「為什麼？」頓了一下像是忽然想到什麼，「因為電影節的事情？」

  顧熙之倒是顯得十分理智，鎮定地說，「們兩個無論從哪方面看都不合適，之前會決定跟一起，其實也是一時衝動欠考慮，想過了，需要的還是一份平平常常可以接受世祝福的感情，現這樣不是要的生活。」

  「撒謊。」曲熙之看著她的眼睛，「從前從來沒有說過有哪裡不合適，怎麼會一夜之間就出現這種理由？」

  「信也好不信也好，總之話已經跟說清楚了。」平靜地看著她，「過幾天想出國散散心，就別找了。」

  「不相信說的。」曲熙之認真道，「就算是真的不要跟一起，也給一個真實的理由，好麼？」

  「真實的情況就是這樣，其實從頭到尾，都把這段感情當插曲。」

  「別這樣說。」曲熙之平靜一下，看著她問，「是不是因為沒有得到最佳女主角，別說了什麼？」

  「沒有。」

  「那是因為頒獎禮失利心情不好？」曲熙之又說，「小景，要知道，分開不是隨便說的，不要因為一時鑽牛角尖就提出這麼嚴重的事情。」

  「不是心情不好，也不是鑽牛角尖。」顧熙之看起來依舊很理智，「就是不想跟一起了。」

  「小景。」曲熙之更加認真，「明知道拿那些理由糊弄不會信，一定要扼殺知道真相的權利麼？」

  顧熙之看了她一會兒，忽然道，「好，如果一定要知道所謂真相，可以告訴，說的沒錯，就是因為昨天晚上的電影節。」

  「真的就是因為電影？」曲熙之看來很無奈，「小景，只是運氣不好而已，失敗了完全可以重來啊。」

  「重來。」笑，「已經四次了，要重來多少次才能和並肩？」

  「也只是運氣好而已，發現自己的進步才是最重要的，不是麼？」

  「沒有什麼進步不進步。」靜靜道，「說這些虛無縹緲的東西根本沒意義，事實就是和比什麼也不是。們兩個的際遇決定了們兩不可能一起，分開也是深思熟慮的選擇。」

  「際遇？」曲熙之蹙眉，「還沒有堅持到最後怎麼知道結果？不就是電影麼？一部不行還會有十部，才二十六歲，只要努力，未來是無可限量的。」

  「什麼叫做『不就是電影』？」顧熙之忽然諷刺地彎起唇，「知不知道，對來說唾手可得的東西，卻求之不得？」

  「怎麼會求之不得？只要願意，們總可以找到機會的。」

  「機會。」顧熙之苦笑，「就是再讓薄一清去為了陪吃陪喝陪笑陪睡陪出來一個麼？」

  曲熙之略微詫異，「知道薄一清的事情？」

  「只恨自己知道的太遲了。」顧熙之閉上眼睛，神態格外疲憊，「她為付出的，這一輩子都還不清。」

  手機鈴聲響，卻沒有接聽，室內好一陣沉默，才終於有說話。

  「但是不想因為這個離開。」曲熙之說，「薄一清她……會儘自己所能補償，要是覺得不想被別拿來跟比較，也可以退出娛樂圈，其實這些東西對來說沒那麼重要，只想一直陪身邊，其他怎樣都好。」

  「曲熙之。」顧熙之靜靜道，「現實不是童話，怎麼可以怎樣都好，單單是要退出娛樂圈就什麼都不好了。沒有大，但思想一直比成熟，希望不要再說這樣天真的話，早已說過，提出分開是深思熟慮的結果，仔細想想就會明白，根本不是一時衝動，況且現的也根本沒有衝動的資本。」

  「不想聽這些。」曲熙之拉起她的手，「再仔細想想好麼？這幾天陪出去散散心，不管那些得失，或許幾天以後會發現就算不需要分開這道坎也是可以過去的。」

  「曲熙之。」顧熙之掙開她的手，「怎麼還不明白，現的痛苦，都是造成的，根本就不想見到。」

  手機鈴聲忽然安靜下來的空間更加清晰，顧熙之看看她一直響的手機，避開她的眼神，「電話響，還是早點接吧，出去了，要是願意繼續待這裡也不介意。」說完竟然真的轉身向門外去。

  擦身而過時衣角被拽住，顧熙之低頭看了眼那隻纖細白皙的手，平息片刻心情，毅然將自己的衣服拉開。

  「希望回來的時候已經不這裡。」大步向前。

  「小景。」

  停下腳步，「曲熙之，為做過的無限感激，但是們的緣分就到這裡吧。」

  防盜門打開又合起，曲熙之看了會兒那扇門，眉頭似乎因為特殊情況微微蹙起，手也擱胸前。

  單手捂住心口的位置，不一會兒她就因為失力跌了地上。

  二十分鐘後，高架橋上，準備參加會議的尹珺坐車后座看發言稿，完全不理會一直響的手機。

  駕駛員許是聽夠了手機鈴聲，忍不住說，「尹檢，的手機響。」

  「嗯。」尹珺又看了一會兒發言稿，才遲遲接通電話，「好。」

  「尹阿姨。」對方的聲音急的要命，「快來市醫院看看吧，小曲她心臟病犯了。」

  尹珺嘆了口氣，立刻放下發言稿掛斷電話，向司機說，「調頭去市醫院。」

  司機愣了愣才說，「這裡不能調頭，而且……」

  「讓調就調，責任來承擔。」不容置疑的聲音。

  司機難為地看了看倒車鏡，心裡一橫打過了方向，情急之下也忘記了動轉向燈。

  一輛貨車從車後駛來，見他忽然調頭避之不及，來不及剎車直接撞了上去，忽然間的碰撞讓車身玻璃嘩地一下全部碎裂，尹珺眼前一黑，意識完全劇烈的撞擊中消失。

  幾日後。

  醫院病房。

  「就說曲小姐一定有心臟病，還不信，怎樣，現信是神醫了吧？」

  「噗……當時明明說曲小姐有抑鬱症。」

  「總之會算命，曲小姐命有三劫，這是其二。」

  「那到底是神醫還是算卦的？」

  「都是。」

  「那就沒有算出來尹檢會出車禍？」

  「這個……她不是醒了麼？醒了就不算劫。」

  「曲小姐也醒了，怎麼就是劫了？」

  「誒，說容嘉，有意跟過不去是吧？」

  …………

  吵鬧聲讓剛醒來沒多久的曲熙之從病床上坐起身，母親因為她車禍住院的事情她醒來第二天就有告知，幾日來曲熙之都她身邊陪著，對於自己心臟病發的原因隻字不提。

  先天性心臟病對於她來說不陌生，年幼時做過一次手術，這十幾年來甚少發作，平靜的病情讓她甚至快要忘記自己有這種病。

  拿起手機，第無數次撥通那個根本不會接聽的號碼，結果果然還是沒接聽。

  放下手機想要休息一會兒，一條簡訊卻跳了出來:

  小景要出國，現去機場了，要不要再來看看她？

  梁優優的信息。

  曲熙之坐病床上靜靜地思考片刻，又回復:

  馬上去，幫拖一下時間。

  國際機場東門。

  顧熙之從梁優優的車上走下來，又去後備箱拿行李，梁優優把車停好後就來幫她，放下行李後又說，「說一個去哪裡旅行啊？」

  「最近的航班是什麼就去哪。」

  「別鬧了，萬一是戰爭國家難道要送死？說一個到底行不行啊？」

  顧熙之抬眼看她，「眼裡就那麼沒用，甚至連一個旅行都不行？」

  梁優優被問的啞口，半天才道，「喂，關心，最近變刺蝟了？」

  顧熙之不理她，提起行李箱徑直向機場走。

  梁優優看著她的背影嘆息，正要鎖車去追她，一輛車卻她身後停下。

  梁優優以為是曲熙之，立刻回頭望去，可從車上走下來的卻讓她一愣，「唐余？」

  唐余身穿黑色法式襯衫，手裡同樣提著旅行箱，修長的身材讓看起來十分有壓力。

  「好。」只打了個招呼就要掠過她離開。

  梁優優立刻攔住他，「喂，唐先生，說……是來旅行的麼？」

  「來找小景的，麻煩。」唐余完全一副借過的姿態。

  梁優優不知說什麼，只想攔他，「但是……喂！」

  唐余已經從她身邊走過。

  從停車場到候機大廳還有很長一段路，走著走著顧熙之覺得身後有什麼讓她無法忽略的東西，於是停下腳步，緩緩轉過頭來。

  見她轉頭，唐余上前幾步停她面前，「知道這個時候未必想見，但是想這是能打敗曲熙之獲得平等待遇的唯一機會。」

  顧熙之一愣，很快又說，「誤會，和曲熙之……」

  「從前是慢她一步，希望現不遲。」唐余打斷她，「想帶去見一個。」

  顧熙之正遲疑，梁優優卻追上來說，「小景，有話要跟說，先回來。」

  顧熙之遠遠地看著她，「優優，有事這裡說就好。」

  梁優優看了眼唐余，又瞪她，「缺心眼啊？要跟單獨說。」

  唐余看看梁優優，又看向顧熙之，「裡面等。」

  顧熙之點點頭，見他走遠才回過頭向梁優優，「到底怎麼了？」

  梁優優沒好氣地看她一眼，又拉著她的手向後走了幾步，停一輛跑車前。

  顧熙之看看跑車，又看看她，正要問怎麼了，車內走下來的卻讓她立刻想要後退。

  「別走，好好說話，去給放風。」梁優優瞪了顧熙之一眼，恐嚇似的讓她立原地，遲遲放手離開。

  腳步聲遠去，顧熙之看看身穿長裙高跟永遠明艷的曲熙之，頓了一會兒才說，「把送的跑車鑰匙丟給粒粒了，她會還給，至於送的其他東西，反正價值不是特別大，也不想退來退去讓覺得矯情，不過那顆鑽戒還是一起丟給了粒粒，回頭她會給送去。」

  曲熙之沉默片刻才說，「記不記得從前演《忘川》時讓給的小侄女簽名，當時還答應三個條件？」

  事情有些遠，但顧熙之還是記得，「恩。」

  「當時只提了兩個條件，如果還願意遵守承諾，希望不要把戒指還給。」語氣認真，「隨便怎麼處理都好，就是不要還給。」

  「但是……」

  「不算多麼困難的條件，不是麼？」

  顧熙之頓了好久才點點頭，「好，答應。」

  「恩。」看看她手中的行李箱，「去哪裡？什麼時候回來？」

  「不知道，隨心所欲。」看看腕錶上的時間，「該走了。」

  「哦。」想了想又說，「其實……們之間的事情……真的沒有轉機了麼？」

  「該說的都說了。」和之前一樣理智，「好好照顧自己，那麼優秀，一定很快就會愛慕的里挑出一個讓更喜歡的。」

  「……這樣。」遲遲點頭，「祝有個愉快的假期。」

  「謝謝。」勉強勾起唇角，「再見了。」

  「再見。」

  清晨的陽光淡而不至熾烈，曲熙之看著她的高跟鞋踩地上投下的暗影，忽然道，「小景。」

  顧熙之緩緩轉過頭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