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啊啊啊,許諾,許諾!你幹了些什麼!"小公寓裡,許諾的哀嚎聲迴蕩著,她整個人像灘泥一樣癱在床頭櫃旁,手裡緊緊抓著手機,眼神里滿是懊悔和尷尬。
屏幕上的畫面,一幕幕回放著她昨晚的「英勇」事跡——喝高了之後的自拍視頻,還有那些被林靜曉「好心」記錄下來的「黑歷史」,簡直就是現場直播版的「酒後失態大全」。
看著這些視頻,許諾的記憶一點點拼湊起來,心裡一百萬個後悔,簡直比吃了黃連還苦。
她倒不是怕老同學們看了笑話,畢竟誰還沒個不管不顧發酒瘋的時刻?但關鍵是,她這酒瘋發得也太有「針對性」了,偏偏就對著顧問卿一個人火力全開。
電話鈴聲突兀地響起,許諾有氣無力地按下接通鍵,對面傳來的聲音還帶著宿醉的沙啞。「餵?」那頭,林靜曉的聲音透著幾分戲謔,「酒醒了沒啊,寶寶?」這一聲「寶寶」,讓許諾的眼皮猛地一跳。
「林靜曉,你又想搞事?別給我上勁兒。」許諾試圖用警告的語氣呵斥住林靜曉,但話一說出來,自己也沒幾分底氣。
林靜曉哪會輕易放過她,繼續調侃道:「哎呀,這可不是我瞎編的,昨晚你自己說的,記得不?還非得拉著顧問卿的脖子,非要人家也這麼叫你。」說著,她竟模仿起許諾昨晚的模樣,嬌滴滴地重複:「你要叫我寶寶,她們談戀愛都被叫寶寶,就你不叫。」
這一模仿,簡直是神還原,許諾的腦海里瞬間閃過昨晚那些尷尬又帶點甜蜜的片段,臉上一陣發燙,心裡悔不當初,簡直想找個地縫鑽進去。「林靜曉,你夠了!再提這事兒,我跟你急!」
林靜曉在電話那頭笑得花枝亂顫,顯然對這場「意外」的惡作劇樂此不疲。「好好好,不逗你了,行了,趕緊起來吃點東西,胃該難受了。」
林靜曉收起了玩笑的神情,一本正經地問許諾:「你心裡明明還裝著他,幹嘛總躲著?那點誤會,說開了不就好了?昨天你借著酒勁,抱抱親親的,把齊思思都給氣炸了,這不正是老天給的機會,讓你們好好聊聊嘛。」
許諾聞言,輕輕嘆了口氣,心裡五味雜陳。她沉吟片刻,緩緩道:「靜曉,喜歡這東西,有時候真的沒那麼簡單。我們之間,有太多跨不過去的坎兒,再在一起,太難了。」
林靜曉一聽,自然是不服氣,又開始滔滔不絕地爭辯起來。但許諾的心思早已飄遠,她滿腦子都是自己與顧問卿的過往與未來,林靜曉的話如同耳旁風,一句也沒聽進去。
最終,林靜曉似乎是不放心地叮嚀了幾句,便掛斷了電話。許諾獨自坐在床頭櫃旁,身體不由自主地蜷縮成一團,一股強烈的孤獨感再次襲來,讓她幾乎窒息。
說實在的,連她自己都有些迷惑,對顧問卿的感情究竟是怎樣的。
她甚至搞不清楚,自己還愛不愛顧問卿了。
如果愛能讓人無所畏懼,那她或許並不愛他,因為她從未有任何一絲為他們之間的愛情而努力的衝動,她不敢奢望兩人還能重歸於好。都說愛情能讓人勇敢,可看她這樣子,好像跟勇敢不沾邊。
但她又騙不了自己,她不得不承認,她的心裡頭總是裝著顧問卿的。他的一舉一動都能牽動她的心,尤其是看到他和別人走得近,她心裡就酸澀難當。
許諾想起那個漂亮的校花,不禁覺得自己可笑,看到齊思思對顧問卿那樣親昵時,她就應該離開那個場子,可她偏不,就由著那份酸澀侵蝕自己的心,也不願讓顧問卿離開自己的視線。
有陣子,她忙得跟陀螺似的,白天黑夜地工作,本以為能暫時把顧問卿從腦袋裡趕出去。可到了晚上,夢裡還是他。
顧問卿已經成了她生活里某種異樣的習慣,夢是她自我的天地,夢裡相見,她尚且能自處。可一到白天,她卻不知要如何面對真實的他。
顧問卿,不知從哪一刻起,就不再是她夢寐以求的顧問卿。
況且,說實話,她犯不著在那愛與不愛的迷宮裡打轉,瞧瞧顧問卿那態度,明顯就是一副「你愛咋咋地」,等著看笑話的模樣。
真正的愛,得是兩顆心往一塊兒使勁兒,他那邊呢,不是帶著舊帳要算,就是圖個樂子,把她當成解悶的小玩意兒。
這種單方面的琢磨,純粹是浪費感情和時間。她該做的,是把心思放在值得的人和事上,別讓自己在這段關係里越陷越深,畢竟,不是所有的相遇都能開出愛情的花,有時候,及時止損才是對自己最好的選擇。
大不了,她就和夢裡的顧問卿愛一輩子。
果然,大家愛的終究還是自己幻想中的人。
具體的人,不值得愛。愛一個具體的人,賭對了是萬中無一的幸運,賭錯了就是萬劫不復的噩運。
許諾不敢賭,她不相信自己會是那萬中無一的幸運兒。
事實證明,男人確實無法感同身受女人所想。
此刻,顧問卿在網上一通忙活,搜羅了各種酸奶碗的創意做法,愣是花了倆多小時,搗鼓出了二十多款色彩斑斕、花樣百出的酸奶碗。
搞定這一切後,又迫不及待地把盛斯忱叫到了家裡。
盛斯忱一聽召喚,心裡頭直打鼓,以為有啥急事,急匆匆地就趕來了。一推開門,眼前的景象讓他恨不得扇顧問卿幾巴掌——滿桌子的酸奶碗,五彩斑斕,跟開了個小型展覽似的。
「顧問卿,你這是唱的哪一出啊?大早上的,整這麼多酸奶碗,你逗我呢?」盛斯忱心想,自己好歹也是盛大集團的接班人,顧問卿成天不是拉著他去同學會唱k,就是讓他幫忙挑花,能不能搞點正事給他干。
顧問卿卻一臉認真,煞有介事地說道:「這可不是小事,驚天的大事,有關我的復仇計劃!今天她早飯也沒吃直接就走了,我思來想去也沒找到是什麼做得不好,可能是她嫌我做的酸奶碗不好看,我得證明給她看,我也是能做出美味又好看的酸奶碗的。你快來幫我挑挑,哪幾款最能入眼,下次我好再給她做。」
來都來了,還能把顧問卿打一頓再走不成。盛斯忱聞言,只好無奈地拿起勺子,逐一品嘗起來,每嘗一口都眉頭緊鎖,似乎在努力分辨其中的風味。
盛斯忱圍著那一桌子的酸奶碗緩緩轉圈,每經過一款,就輕輕舀起一勺,細細品嘗,臉上寫滿了「我在認真工作」的表情。
顧問卿站在一旁,眼巴巴地看著,心都快提到嗓子眼兒了,每當盛斯忱嘗完一款,他就迫不及待地問:「怎麼樣?怎麼樣?」
盛斯忱沒好氣地做了個「噓」的手勢,示意他安靜,隨後又特意挑了幾款酸奶碗,再次細細品嘗起來,那認真的模樣,讓顧問卿心裡直打鼓,同時也暗暗得意:嘿嘿,肯定是那幾款沒錯!他心裡最看好的三款,正靜靜躺在被「複選」的行列中。
終於,盛斯忱放下了手中的甜品勺,目光如炬地盯著顧問卿,那眼神,就像是在宣布一場重要比賽的結果。顧問卿不由自主地吞了吞口水,緊張得手心都冒汗了,心裡默念著:「快說,快說,是哪幾款?」
氣氛在這一刻凝固,直到盛斯忱緩緩開口,顧問卿的耳朵都快豎起來了,準備接受那決定性的評價……
「說真的,這些酸奶碗,除了放的水果、麥片不一樣,味道上真沒啥大區別。你至於這麼較真嗎?」
本以為這話會給顧問卿澆一盆冷水,盛斯忱走到玄關準備換鞋回家,暗道:完犢子玩意兒,浪費老子時間。
可誰知他聽了,非但不生氣,反而眼睛一亮:「誒!對啊!味道都一樣的話,那看來我得在擺盤上下功夫了,得讓她一眼就被吸引住才行!」說著,他又陷入了新一輪的構思中,完全不顧一旁盛斯忱那副「馬上就要去世」的雷人表情。
盛斯忱從玄關處折返,認真的問:「所以這和你的復仇計劃,有什麼關係?」
「現在就是勾引她,讓她一步步愛上我,等她深愛時,然後再拋棄她啊。而且你不覺得她昨天那樣對我,就是還喜歡我的表現嗎」顧問卿說完,得意的笑了。
「喜歡你的表現?」盛斯忱聞言,腦海里自動回放了昨晚許諾醉酒的畫面,忍不住翻了個白眼,心裡吐槽道:那明明是許諾喝高了,非要去舞台上獻唱,搖搖晃晃差點摔倒,你自個兒衝上前去當人肉拐杖,這哪是喜歡你啊?難不成吐你身上也算示愛新招?
顧問卿見狀,連忙補充說:「哦對了,你昨晚先走了,可能錯過了最精彩的部分。昨晚在魅夜門口等車時,她可是對我又親又抱的,真的很依賴我,別不信,林靜曉也在,她能作證。」
盛斯忱聽了這話,眉頭擰成了結,心裡直犯嘀咕:一個滿身酒氣的女人,行為失控地在公共場合又親又抱,這畫面怎麼想怎麼不對勁。他忍不住腹誹:沒口臭都算奇蹟了,還浪漫呢,簡直是大型尷尬現場,噁心指數爆表好嗎?
但抬眼一看,顧問卿此刻儼然一副小男人姿態,擺弄著那幾份酸奶碗,扭扭捏捏,仿佛沉浸在甜蜜的愛河裡不可自拔。
盛斯忱仿佛被一股強大的力量擊打,跌坐在沙發上,他感到無力回天。
想想顧問卿好歹也三十歲了,算是個中年男人了,戀愛腦要是年輕時發作還有救,中晚年發作,那簡直就是老房子著火,撲滅了也就燒沒了。
顛,太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