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好心分手》

  同學聚會,飯桌上的歡聲笑語漸漸散去,大伙兒不約而同地收拾起心情,準備轉戰KTV繼續嗨皮。

  林靜曉心裡頭盤算著,怎麼著也得把許諾這尊「大神」給拽上,不然這K歌之夜可就少了不少樂趣。她一轉身,嘿,巧了,許諾正站在飯店門口,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樣,壓根沒打算提前開溜。

  「哎,我說許諾,你這是唱的哪出啊?我還以為你借上廁所之名,打算開溜呢。怎麼樣,剛剛在裡面,是不是尬得三室一廳要扣出來了?」林靜曉半開玩笑地湊上前去,試圖打破這微妙的氛圍。

  許諾一聽,眉頭一挑,那架勢仿佛在說:「我行的正坐得端,怕啥?」她直接回懟:「我溜啥呀,我又沒幹啥虧心事。說上廁所就真上廁所,簡單明了。」

  林靜曉看著許諾那倔強的樣子,心裡直樂,這麼多年了,這丫頭還是老樣子,嘴硬心軟。她眼珠一轉,計上心來,故意逗她:「哎,你說顧問卿那傢伙會不會來?他要是來了,咱倆的麥霸之爭可就熱鬧了。」

  這話一出,許諾的眼神明顯閃爍了一下,但很快就被她巧妙地掩飾過去,故作鎮定地說:「他?來不來跟我有什麼關係,愛去不去沒人管好吧。」

  林靜曉見狀,嘴角勾起一抹狡黠的笑,慢悠悠地說:「得嘞,您放心,他啊,早就撤了,不會來打擾咱們唱歌的。」

  許諾心裡頭跟揣了只小貓似的,七上八下的,就因為知道顧問卿不來KTV,她腦子裡頭就忍不住瞎琢磨,想著那傢伙是不是私下裡領著校花齊思思去哪逍遙快活了呢。這念頭一冒出來,就像是鑽進了死胡同,怎麼繞都繞不出去。

  可偏偏這時候,林靜曉還湊過來沒完沒了地聊天,她一打開話匣子,真能從天南聊到海北,許諾心裡頭那個煩啊,暗自嘀咕,這朋友認回來是給自己添堵的吧。

  好不容易一行人浩浩蕩蕩到了魅夜KTV,徐可正忙著清點人數,盤算著是該開個大氣的豪華包還是更豪華的總統包。

  正糾結呢,前台接了通電話,突然笑容滿面地說:「是顧總的同學們嗎?顧總已經給大家安排好了旗艦包,請這邊走。」話音一落,同學們炸了鍋,一個個興奮得跟啥似的,掌聲雷動。還有人半開玩笑地說:「顧大少爺就是不一樣,大學時咋看著那麼低調!早知道當初就該多套套近乎,這要是傍上了,下半輩子都不愁吃喝了。」

  這話說得大伙兒都笑了,氣氛一下子熱絡起來,只有許諾心裡五味雜陳。

  門吱呀一聲開了,服務員禮貌地向坐在沙發正中央的顧問卿鞠了一躬,迅速整理好包間內的細節後便悄然退出。

  顧問卿左側的好位置,不出所料地被盛斯忱捷足先登,周圍的人們頓時像蜜蜂見了蜜,紛紛爭搶起顧問卿左側的空位來。

  許諾輕輕扯了扯林靜曉的衣角,眼神中帶著幾分疑惑:「你不是跟我說顧問卿不會來嗎?這什麼情況?」林靜曉也是一臉茫然,眉頭緊鎖,連連搖頭表示自己同樣摸不著頭腦。

  轉眼間,沙發上的黃金位置就被一搶而空,只剩下角落裡零散分布的幾個小卡座還空著。許諾拉著林靜曉,兩人一路小跑到靠近點歌台的三人卡座坐下,仿佛找到了避風港。

  林靜曉眼尖,發現旁邊還有個空位,立刻向諾一揮了揮手,熱情地招呼他過來,剛好填滿了整個小卡座,顯得溫馨又不失緊湊。

  林靜曉在觸碰到麥克風後,情緒瞬間高漲,眼睛裡閃爍著興奮的光芒:「諾諾,今天咱們可得好好秀一把歌喉,自從你離開後,我都多少年沒痛快地唱過歌了。你不在,麥克風都沒人和我爭了,我唱得再大聲也感覺空蕩蕩的,高處不勝寒的感覺,你懂嗎。」

  許諾被林靜曉的話逗笑了,心中也泛起一陣漣漪。

  她環顧四周,不經意間瞥了一眼顧問卿的方向,那位傳說中的校花並不在場,心中不自覺地暗喜,仿佛心裡的石頭落下來。她莫名高興得不行,一邊在點歌台上指點江山,一邊對林靜曉說:「你說得對,咱們是該好好唱一場了。這麼多年,我倒要看看,你的歌技有沒有退步,來PK吧。」

  林靜曉的眼神時不時偷偷溜向顧問卿那邊,心裡的小算盤打得噼啪響。

  她注意到,當諾一自然而然地坐到了許諾身旁,顧問卿的表情微妙地變了,那不經意間流露出的不悅,一般人看不出來,可在她林靜曉看來,就是醋意滿滿的證據。這傢伙,必然沒有放下許諾。

  林靜曉心中已有了主意。她決定再添一把火。試想,如果讓諾一和許諾唱甜甜的情歌,顧問卿怕是要吐血吧。想到這裡她就忍不住笑得整個人顫抖。

  許諾點的歌還排在很後面,百無聊賴間只能看看手機,或是偶爾抬頭望向那熱鬧的舞台,手指輕揮,為台上唱歌的同學應援加油打氣。

  這時,林靜曉靠近,提議玩搖骰子,許諾笑著搖頭說自己不擅長這遊戲。林靜曉卻興致盎然,非要教她不可,兩人正半學半玩間,突然,一句「誰點的《好心分手》?」打破了周圍的喧鬧。

  許諾剛摸到搖骰子的門道,就被一股力量推向了舞台中央,手裡還莫名多了個麥克風。林靜曉坐在下面,瓜子殼吐得飛快,還大聲朝舞台方向喊:「這邊!這邊點的《好心分手》!」

  許諾此刻的眼神,能把林靜曉即刻絞殺,顧問卿還在場,當著他面唱《好心分手》算什麼,要把雙方都尬死嗎?

  林靜曉見狀,趕緊湊近許諾耳邊,小聲而迅速地解釋:「這不是你最愛的歌嘛,看你忘了點,我就幫你點了,而且為了防止你尷尬,還給你找了個伴唱。」說完,還順勢把諾一也推上了台。

  KTV里的氣氛瞬間被點燃,每當一男一女站在一起準備合唱,不管認不認識,觀眾總是熱情高漲,起鬨聲此起彼伏。

  諾一對著許諾投去了一個鼓勵的眼神,那眼神仿佛在說:「我們一起加油!」。

  諾一是無辜的,他並不知內情。許諾這麼勸慰著自己,深吸一口氣,心裡暗道:「不能丟臉!」於是,她隨著前奏輕輕搖擺身體,調整呼吸,儘量讓自己不看顧問卿,告訴自己這樣就能順利地將整首歌唱完。

  看著前奏的藍色小點逐漸走完,許諾柔聲開口:

  是否很驚訝 講不出話話

  沒錯我是說 你想分手嗎

  曾給你馴服到 就像綿羊

  何解會反咬你一下 你知嗎

  許諾的歌聲一響起,瞬間穿透了KTV內的喧囂。

  原本嘈雜的環境仿佛被按下了靜音鍵,打牌的、玩骰子的,還有那些聊得熱火朝天的人們,都不約而同地停下了手中的動作,目光和耳朵都被這股純淨的力量所吸引。

  諾一緊接著唱起了男聲的部分:

  回頭望 伴你走

  從來未曾幸福過

  赴過湯 蹈過火

  沿途為何沒開河

  下半生 陪住你

  懷疑快樂也不多

  隨著音樂逐漸升溫,許諾和諾一的嗓音交織在一起,如同天籟,讓人難以分辨是原唱還是現唱。他們各自的好嗓子,加上那份投入的情感,讓不知情的觀眾甚至誤以為,台上的兩人真的有一段刻骨銘心的愛情故事。

  許諾感受到四周投來的目光,她能分得清大多數是讚賞,這份來自陌生人的認可讓她信心倍增。她開始全身心地投入到歌曲中,每一個音符都仿佛是她情感的延伸,直擊人心。

  當歌曲進入高潮,許諾與諾一的眼神在空中交匯,一齊合唱:

  沒有心 別再拖

  好心一早放開我

  從頭努力也坎坷

  通通不要好過

  百年歲月那麼多

  為繼續而繼續

  沒有好處還是我

  若註定有一點苦楚

  不如自己親手割破

  他們仿佛真的成為了歌中那對曾經深愛過的情侶,共同唱出了那份不舍與釋然。合唱部分,兩人的聲音完美融合,如同天作之合,讓整個KTV的人都為之動容。

  很少有苦情歌能夠感染所有觀眾,但包廂里的人,紛紛跟著節奏鼓掌打拍,整個氛圍達到了頂點。

  就連盛斯忱都不自覺用腳打著節拍。可只有一人沒有參與,就只是靜靜地看著他們。

  顧問卿,像被無形的線牽引著,目光難以從兩人身上移開,心中的醋意如同被點燃的火焰,越燒越旺。

  進入副歌,許諾站在舞台中央,再次唱起女生獨唱的部分,歌聲緩緩流淌,她發現自己再也無法逃避顧問卿的目光。

  隨著旋律的起伏,她的聲音里不自覺地帶上了幾分真摯與投入,好似每一個音符都在訴說著她內心的故事。

  她一邊唱著,一邊看著台下的顧問卿。

  他坐在觀眾席中,與周圍隨著音樂輕輕搖擺的人群截然不同。他沒有隨著節奏晃動身體,只是靜靜地坐著,那雙深邃的眼睛緊緊鎖定了許諾的身影。他的眼神里藏著太多情緒,複雜而深沉,讓人猜不透他此刻究竟在想些什麼。

  「好心一早放開我,從頭努力也坎坷」

  許諾唱著唱著,心弦被這句歌詞輕輕撥動,眼眶不禁濕潤了。

  她悄悄轉身,面向空無一人的舞台深處,迅速抬手抹去了眼角的淚滴。那一刻,她心裡有個聲音,仿佛在說,隨著這首歌的結束,她和顧問卿之間那些微妙的情愫也將隨風而逝,再也無法挽回。

  正當她唱到歌曲的尾聲,包廂的門被猛地推開。

  齊思思的到來像是一陣突如其來的風,瞬間吹散了室內的寧靜。大家紛紛熱情地打招呼,沙發上的朋友們更是體貼地挪動位置,為齊思思在顧問卿身旁空出了一個座位。隨著齊思思的加入,KTV里再次充滿了歡聲笑語和交談聲,熱鬧非凡。

  許諾站在舞台邊,望著這一幕,嘴角勾起一抹苦笑。

  她不免自嘲,自己或許從未真正擁有過舞台上的光芒,那些所謂的「高光時刻」,不過是因為齊思思的缺席而暫時借來的。齊思思,也許才是從小說里走出來的主角,一出現就能吸引所有人的目光。而自己,或許只是無所謂的小配角,也只有在她不在的時候,才能僥倖得到一絲關注。

  最後一句歌詞還沒唱完,許諾就緩緩走下舞台,將話筒遞給了林靜曉。

  齊思思剛坐定,就炸響了自己的大嗓門,連麥克風都不用也能聽的一清二楚:「徐可,你怎麼不等我,自個兒就跑來KTV了?」徐可一臉無奈,解釋道:「哎,大小姐,你忘了嗎?你說過顧少不去你也不來,顧少先走一步,我自然就以為你倆都不來了。哪成想顧少那是體貼咱們,早一步來把包廂都安排好了。」說著,他還不忘朝顧問卿那邊投去個討好的眼神,言語間帶了幾分恭維。

  林靜曉在一旁小聲嘀咕,齊思思這傢伙怎麼來得這么正好,她好好的「刺激複合」計劃被她這麼一攪和,怕是要亂套了,最後大家可能又要不歡而散。

  她正打算拉著許諾學玩骰子,好讓她別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影響心情。誰知,人群中不知誰喊了一嗓子,非要齊思思和顧問卿來個合唱助興。

  許諾的目光被那邊的熱鬧吸引,只見齊思思半推半就地,一臉為難又帶著點期待的表情,林靜曉看得氣不打一處來,可又無處發泄,只能更加努力地找話題跟許諾聊,試圖把她的注意力拉回來。

  許諾察覺到林靜曉的顧慮,輕輕一笑,安慰道:「別擔心,她們唱就唱嘛,KTV本來就是要唱歌的,大家都是成年人了,況且我和他也沒什麼關係了,沒事,我們玩我們的。」

  話雖這麼說,但當聽到起鬨的人開始討論選什麼情歌時,是《小酒窩》還是《有點甜》,許諾的心跳還是不由自主地加快了,腎上腺素悄悄作祟,臉上卻努力維持著平靜,裝作若無其事地擺弄著手機。

  那邊,齊思思正和起鬨的人熱烈討論著選曲,而顧問卿卻仿佛置身事外,目光時不時掠過許諾這邊,似乎在思考著什麼更深層次的問題。

  整個場景,既有些尷尬,又不失幾分微妙的趣味,讓人忍不住想要看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