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媽子已在環彩閣門口恭候多時,見幾人回來,「兩位大人回來了—可有什麼發現?」嘴上問著問題,可是眼睛卻在十二身上。
銀如風揭起車簾時被眼尖的老媽子看到了躺著的人,她瞪了一眼十二,十二隻低著腦袋。
銀如風道,「我們有事先走了,如果有需要會再來找你。」說完還不等老媽子回話就駕馬車離開了。
回到縣衙,蕭林朝著陳屍房高聲道,「狄柏,來活了!」
曹五德風塵僕僕的從驗屍房出來,招呼了兩聲來了幾個衙役將李喜抬進驗屍房,「你們也出去挖屍體了?」
「別提了,剛要問出點東西就被人滅口了。」
仇無雙拿著一書卷輕快走來,看到了身上都髒髒的三人,詫異道,「你們去幹嘛了?」
「挖屍。」
「躲——針。」
「看熱鬧?」
「……?」
蕭林說罷來到陳屍房,湊身到屍體面前,「可有什麼發現?」
「女屍是被窒息而死的,鼻中還有衣物纖維,身上未見掙扎痕跡,想必是被人用東西捂死的。」
「捂死還未見掙扎痕跡?喝藥了?」說著自己拿起尤倩雪的手端詳起來,指甲潔淨,腳上也沒見破損,看來確實沒有掙扎。
狄柏搖搖頭,「沒藥。」
「沒藥,還不掙扎,就算是熟人也不能不掙扎啊,況且還是個失了憶的…」蕭林不禁疑惑起來,難不成她是自己想死,讓人幫忙?
一個丫鬟著裝的女子衝進陳屍房,眼裡帶著淚,進門後環視一周,目光在躺著的尤倩雪身上停留片刻後直撲過來,跪在地上,泣不成聲,「小姐…」
蕭林問道,「你是尤都司府上的?」
丫鬟粗魯的擦了擦臉,點點頭。
「你們家裡的夫人老爺怎麼沒來?」
丫鬟將尤倩雪的右胳膊擼了上去,一個疤痕出現在眾人眼前,她大驚失色,他們竟然還虐待小姐!「老爺在門口,夫人聽說小姐在青樓里氣的不行,如今更是聽說小姐沒了直接昏了過去,才醒,老爺說還是先不告訴夫人的好…」
蕭林迎出門外,一個身穿玄色闊袖蟒紋袍的五旬左右的男子焦急的踱步在門前,見蕭林出來,急切的問道,「可是我家倩雪?」
蕭林微微頷首,行禮後道,「對。」
尤擎堯面色一沉,怒聲道,「是那青樓里的人害死了倩雪!?」
「一切尚未查清,如此下論還為時尚早…」
尤擎堯雙眉挑起,「她帶走了倩雪又將她在那裡殺害,不是他們是誰!還讓倩雪去賣身子!我誓要將那青樓踏為平地!」
「尤小姐是被人牙子賣去環彩閣,如今那人牙子已死,無人再知小姐是怎麼到了人牙子的手中。這另一個就是小姐並沒有賣身,只是暫時住在那裡。」
尤擎堯眉頭仍皺,未再話,丫鬟從陳屍房內出來緩緩點點頭,「尤老爺…」
尤擎堯回過身,頭朝門的方向,「麻煩大人查出兇手一定要告訴我們,小梨回府。」說完就走了,小梨忙跟上他的步伐,抬頭看了老爺一眼,眼神定住片刻後又低下頭。
回來了這麼久也沒見仇無雙出來,蕭林疑惑高喊問道,「狄柏,怎麼沒見無雙?」
狄柏探出半邊身子,「沒在我這,」說著抬頭看了眼天。
墨色的的濃雲遍布天空,讓人感覺心情沉悶,幸好是白天發現的屍體,要不然待會再把屍體泡了,可就難辦了。
蕭林邊走邊喊仇無雙的名字,遲遲未見回應,難不成出去玩了?這都快下雨了,出去也不知道帶傘了沒有,「五德!」
曹五德應聲趕來,「咋了林林?」
「見無雙了沒?」
曹五德搖搖頭,自己吃過午飯後一直在外面,這回來之後倒是真沒注意……
蕭林走到門口,詢問看門衙役有沒有見仇無雙。
「仇小姐在你們回來之前跟著一個丫鬟出去了。」
「丫鬟?」
衙役點點頭。
蕭林聽後回了案牘庫,銀如風坐在窗邊,微風吹過他的臉頰,幾縷碎發悄悄跑到他的身後,「看什麼那?」
銀如風回過頭,「沒什麼。」沉默片刻後起身坐在桌旁,埋頭看起卷宗來,寫妖書的卷宗被攤放在桌面。
的確如蕭林所說,齊思霏在一個客棧位於最高的一間廂房一躍而下,窗邊擺著遺書,寫著『皇宮那些事兒』是他所寫,他深知自己造成巨大的影響,擾亂民心,污衊太后,遂以死明歉。
銀如風不禁詫異,「那書中寫的明明是皇宮的事,不止寫了太后還寫了很多人,為什麼要在遺書中寫個污衊太后?」
蕭林輕聲,「擺明了要把此事丟給太后。」
銀如風蹙起眉頭,抬頭看他,「所以是皇帝的人做的?為的就是把矛頭指向太后。」
「客棧門口來來往往的行人,跳下樓後不少人抬頭看熱鬧,如果有人跳窗而逃,絕對會被行人看到。
可是我們排查後,無一人看到有人跳窗逃跑,甚至客棧對面的柏舍還有一桌人看到了事情的全過程,並未見有人去過他房間,只見他坐在桌前寫了幾個字,然後就直接跳下了樓。」
「那窗戶一直開著?」
蕭林微微一笑,「死前開的,是他故意打開窗戶,為的就是讓別人看到。」
「所以查有誰去過他的房間就能知道是何人強迫他跳樓?」
蕭林頷首笑道,「差不多吧。」
「那字跡查過嗎,是他自己寫的?」蕭林笑著點點頭。
「你笑什麼?」
「我笑你變聰明了,你還是不是我認識的那個老銀?」
銀如風面色一沉,「不如你來確認確認?」
蕭林別過頭不再看他,「我知道是你,還確認什麼。」
窗外一陣寒風吹過,雨淅瀝瀝的下了起來,蕭林忙起身去關窗戶,窗外仇無雙回的不是時候,雨淋在她身上,她愣神片刻才匆匆跑進屋子,隨即只聽見她拍打衣裳的聲音。
「無雙,在想什麼那?」
仇無雙待把身體上還未浸潤的雨珠拍下後,才緩緩開口道,「哦,沒想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