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失憶的蝶羽
蕭林嘆了口氣，將他的手拿過來，把一個卷宗放在他手中，「記得，你把狗嚇尿那次。」
銀如風將扶在臉上的手拿了下來，打開卷宗，聲音輕快，「這個就是寫書人的卷宗嗎？」
「對，你看看。」
只見上面寫的並不是關於寫書人的案子，銀如風一臉茫然，「這是什麼？」
蕭林悠然，「肉眼可見啊，」只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
仇無雙道，「環采閣內一名女子被人殺害，媽媽不想聲張就地掩埋，誰知最後發現那是尤都司尤擎堯的女兒尤倩雪，這才報了案。」
銀如風眉頭蹙起，「可是—這並不是撰寫『妖書』的案子啊…」
蕭林冷哼一聲，「還想查『妖書』的案子？等著吧。」說罷放下手中的案子，擺擺手離開屋子，命人備了馬車。
待蕭林坐上馬車，閉目等候，不久只聽一人上了馬車，蕭林睜眼後問道，「無雙那？」
銀如風道，「無雙說她不想去那裡。」他怎好意思直接複述她的說辭。
環彩閣位於鋃坊街的中心地段，算是子川城最老的青樓了，很多客人從年輕的時候就來此處，如今自己年紀大了，但是興致依舊不減，熟客較多。
還未下馬車，便能聽見環彩閣門口有女子招呼客人的聲音，聲音溫柔，像是隨波盪開的水紋，一圈圈沁人心脾。
兩人下了馬車，門口的姑娘一看是兩位英俊的公子紛紛躋身湊近，老的也是那些銀子，胖的也是那些銀子，倒不如選個年輕英俊的公子。
蕭林知銀如風並不擅此，一個轉身站在他身前，冷聲道，「諸位且慢，我們是來找媽媽的，有要緊事商議。」
眾人不再湊身招呼兩人，擺擺手欲要散去，只聽後面一名女子正聲道，「找媽媽得回家，咱這裡可沒有～」幾位姑娘一聽隨即都開眉展眼起來。
…蕭林一時有些錯愕。
銀如風面色冷峻，掃視貽笑的眾人，「姑娘開的玩笑一點也不好笑，事情若是被耽擱了可是你擔待不起的。」
眾人並未覺出這位公子的寒意，只暗自高興這公子看我了，他看我了。
只見幾個姑娘往兩旁散去，一個身穿玫紅鑲邊墨蘭青葉傍身的黑緞長袍女子倚在門外，梅花團扇遮在面前，只留下一雙柳葉彎眉底下眼睛如月牙般明亮，勾人心魄，「還是頭一回有人叫我姑娘～」說罷拿下團扇，邊扇風邊走了過來，將兩人從頭到腳看了個遍。
蕭林冷笑道，「那喊您老鴇吧！這位老鴇！」
老鴇一聽彎眼立即平了下來，手中的團扇扇的更快了些，「還是叫我媽媽吧～」
蕭林微笑道，「好的，這位—老媽子。」他說時故意停頓了幾刻，老媽子被他擺了一道，面露不悅，「說吧，什麼事。」
「還不是您那位叫什麼來著—蝶羽」說時聲音很大，仿佛怕別人聽不見。
老媽子聽到蝶羽的名字瞬間變了臉色，團扇被她倒攥在手中，堆笑道，「瞧我這瞎了的狗眼～竟沒認出兩位大人。」邊說邊請兩位進屋，「小七，快給兩位大人看茶！」
老媽子親自領兩人來到位於環彩閣的最上層一個房間，門上寫著『玉干』二字。推開門，從半掩的鏤雕竹節窗戶徐來一陣微風，桌子上擺放的茶具，無刻無畫，潔白無瑕。
蕭林打趣道，「這麼好的房間，我們兩個可沒帶銀子。」
「瞧您這話說的，還跟我這鄉村野婦一般見識？您兩位解我燃眉之急，我感謝您們還來不及那。」說著已將茶杯放在兩人面前，擺擺手，一直跟著身後的小七走上前來。
他背後放著一把長嘴茶壺，穿著幹練的深棕麻衣，只見他一個轉身姿勢輕盈， 茶水被穩穩倒進茶杯，一陣陣茶香飄出。
銀如風正色道，「那位蝶羽在哪？」
老媽子躬身站在桌旁，「被我找人埋了，就在那城後的一片亂葬崗。」
「你都不通知她的家屬，直接把她埋了？」
「瞧您這話說的，她是被人牙子送來。我本以為她是外地的，死後都埋了，墳頭都快長草了，才知道她就在本城還是那尤都司的女兒…
這天剛要涼快起來，我這環彩閣也跟著涼了。」說著又想起人牙子來，咬了咬牙，「都怪那李喜，送誰不好送個都司的女兒！」
蕭林默了默，「那蝶羽舉止談吐定不同於常人，您怎會看不出。」
「害！您可別提了，腦袋不知怎的把之前的事情全忘個精光，姓甚名誰都不記得了，身上穿的也是尋常百姓的衣服，不然怎會發現不了。」
蕭林道，「我記得是尤都司家中的老夥計來找姑娘，看著像是小姐，一打聽才知道小姐失蹤了，這喊著尤府的人來接才發現已經死了對吧。」
老媽子皺了皺眉，「這我不清楚，我只知道那人叫盧子豪，至於他什麼時候發現的…我就不知了，不過蝶羽是六月十二死的，尤府的人是十五來尋的。」
「她死前的客人是誰？那人可有異常？」
「這剛來沒幾天，還沒適應適應環境，啥也不會，接客還不得賠死。」說完老媽子自我安慰起來，還好還好，要是接了客還不得五馬分屍，屍骨無存。
「發現屍體的房間在哪，發現人是誰？」
老媽子朝著門外大喊一聲，「十二！」隨即外面聽到一聲，「來了！」老媽子轉過頭笑了笑，「屍體是他發現的，正好讓十二帶兩位大人去尋。」
蕭林點點頭，敲門聲響起，一個十幾歲的孩童進來，身著衣服款式與小七相同，只是不貼身寬鬆至極。
十二帶幾人來到一個房間，跟玉干那屋差太多，普通的窗戶，茶具一看就知是那種劣質的茶具，好在規規整整。
「那日早上，我來喊蝶羽吃飯，敲了半天她都不應門，我料想她不是睡懶覺，就是被姐姐訓了在耍小性子。
我就使勁撞門，想把她吵醒，誰知一撞我就沖了進去…看到她躺在床上，衣服也沒脫，蓋著被子，喊了幾聲她還不理我，我見她都不喘氣了，忙喊來老婆子。」
蕭林頷首說道，「被姐姐訓了？怎麼，學的不好？」
十二不緊不慢的說道，「對啊，笨死了啥也不會，什麼都要疏影姐姐教。」
銀如風道，「你可知那人牙子和盧子豪家在何處？」十二點點頭，跟老媽子說了一聲就跟著兩人出了環彩閣。
老媽子急忙追出來，囑託十二一定要聽話，不然閣法伺候，十二緩緩點點頭，「知道了，老婆子。」老媽子白了他一眼，擺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