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著毫不留戀消失在宮門外的身影。
李淵面色鐵青，胸腔更是如同風箱一般劇烈地上下起伏著。
李建成向來仁善溫和，這次卻是第一次違逆他。
李淵的視線再度落到天幕上。
心中的一個想法更是如熊熊烈火一般燃起。
唯一讓他還有些擔心的，就是李世民弒兄殺弟之舉。
【貞觀十七年二月十九日，訊察記錄囚犯的罪狀。二十八日，將功臣的圖像繪畫在凌煙閣上。】
【三月初二，禁止喪葬違反規範的儀式。初六，齊王李祐反叛，下令派遣李勣前去討伐。】
【十四日，因旱災，太宗派使臣覆審囚犯的判罪情況。十五日，齊王李祐被處死，下令免除齊州的勞役一年。】
【四月初六，太宗廢黜皇太子李承乾為平民，漢王李元昌、侯君集等一眾參與謀反人員被處死。】
【初七，立晉王李治為皇太子，施行大赦。】
【賜給文武官員及五品以上官員爵位在其父之下的晉爵一級、百姓中八十歲以上的老人賜給糧食布帛，聚飲三天。】
【初十，特進蕭瑀任太子太保，李勣任太子詹事、同中書門下三品。十一日，太宗到祖廟自認錯立李承乾的過失。】
【十四日，將魏王李泰降等封為東萊郡王。】
【六月十六日，太宗因旱災避離正殿，減少膳食，詔令京官五品以上的官員議政。七月二十日，房玄齡被免職。】
【十月初一，建立各州在京的官署。十一日，房玄齡重被起用。十一月初三，在京城南郊舉行祭天大典。】
【初六，賜予聚飲三天；因涼州獲得象徵祥瑞的玉石，對涼州施行赦免。】
後面發生了什麼李淵並不關心，當他的視線落到李世民將並未殺李承乾而是選擇貶為庶人。
並將李泰降封、另立李治為太子時，不由滿意地微微頷首。
謀反本就是大罪，若換做外人至少也是誅九族的事。
即便放在皇室之中，誅殺首惡及其同黨也是正常的。
這一點從漢武帝的太子劉據身上，可謂是展現的淋漓至盡。
李世民沒有直接處死李承乾就已經出乎他的預料了。
更別提將儲君之位交於李治之手。
李世民有多麼寵愛李泰？
便是李淵看了都有些咋舌。
按理來說李承乾倒下也該是李泰承接皇位。
而這一點，同樣是李淵最為擔憂的。
畢竟儲君相爭，本就是不死不休。
李世民不殺李承乾就已是以權謀私破壞了這場遊戲的規矩。
但李世民能活多少時間？
十年？
二十年？
可一旦等到李世民死，誰能保證上位的李泰不會弄死李承乾？
所以李世民將李泰貶謫、立李治為太子的行為。
無疑對目前局勢和參與儲君之爭的二人最好的保護。
也正是因為這點，李淵深吸了一口氣，好似終於下定了決心。
他轉過頭，一臉嚴肅地望著恢復了平靜的李世民。
開口道：
「二郎，你對你大哥和三弟怎麼看？」
雖然已經決定，但李淵還想再上一層保險。
李世民的性格，他這個做父親的也算是了解。
當著滿朝文武的面，想必李世民也不屑違背自己說的話吧？
另一邊，聽到李淵的話，李世民先是一怔。
緊接著眼底閃過了一絲微不可察的喜色。
雖然正不正統順位對於他而言並不算太大的問題。
但他也不是有什麼癖好，若能順位登基他為什麼要背個弒兄逼父的罪名？
當即躬身朝著李淵一拜，正色道：
「父皇放心，我與大哥三弟乃是為大唐社稷而爭。」
聽到這話，李淵滿意地點了點頭。
這句話的意思便是他李世民和李建成的爭鬥並非是為了皇位。
而是為了國朝安穩、國家富強相爭。
言外之意便是他登上皇位後絕不會對李建成和李元吉下手。
隋說得隱晦，但對於李淵而言就已經足夠了。
「擬旨！」
李淵猛地站起身，威嚴的目光掃過殿中群臣。
此刻群臣的表情是何等的精彩。
秦王一系的臣子滿臉喜色，激動地俯下了身子。
太子和齊王一系則是滿臉漲紅。
只不過因為李建成和李元吉的離去他們也不能說什麼。
雖不情願但也只能老老實實地拜下身去。
沒有一個人敢跳出來與此時的李淵、李世民二人唱反調。
看著這一幕，李淵的眼底閃過一絲滿意。
朗聲道：
「太子李建成，身為儲君卻氣量狹小引至兄弟相殘，今日更是目無父君咆哮朝堂，故廢去太子之位降封晉王！」
「另！」
「秦王李世民，任賢使能，將相莫非其人，恭儉節用，天下幾至刑措。當立為太子！」
此言一出，便是徹底為這場儲君之爭定下了基調。
早已激動難耐的秦王一系當即深深拜下：
「皇上聖明！」
太子一系雖然還是有些不甘心。
但也不敢明著和如日中天的李世明唱反調。
甚至心思靈活些的已經在準備投靠秦王......
哦不，應該是太子李世民了。
此刻即便是向來喜怒不形於色的李世民都難掩臉上的激動。
朝著大殿之上的李淵深深拜下，朗聲道：
「兒臣遵旨！」
可以說李淵此舉也是將他身上僅有的幾條缺點給抹去了不少。
弒兄逼父篡位的罪責一去，他的位置也能坐得更穩定。
望著李世民，李淵的眼中閃過一絲複雜。
無論他如何選擇，終究還是傷了另外兩個兒子的心。
這對於最為重視親情的李淵而言，心中仍是不免有些悲戚。
不過一想想李世民未來的功績。
李淵也只能安慰自己說這是為了大唐的社稷迫不得已做出的抉擇。
只是看著李世民勾起的嘴角，他還是有些氣不打一處來。
當即開口半是警誡半是提醒地道：
「別高興的太早！」
「你如今已是太子之尊，當保守本心戒驕戒躁！」
李世民聞言，毫不在意地點了點頭。
太子之位在手，他心中的激動又豈會被李淵三言兩語所影響。
看著逐漸飄了的李世民，李淵的臉上閃過一絲無奈。
不過終歸不是壞事，他也不再多加言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