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章 緣分（求訂閱）

  谷教授的話讓譚中玉教授略覺尷尬，可也不好多吐槽，只是笑道：「谷教授，可能岩青和我們湘省的緣分更加深一些吧。」

  如果這是沙市哪個醫院的教授，或者是華山醫院的教授級，譚中玉都不會這麼客氣和隱晦。

  什麼叫早這樣多好？

  譚中玉教授開口了，周岩青自己就不開口了。

  谷教授也沒有其他情緒，只是抬頭後道：「周同學你繼續縫吧。」

  周岩青也不太客氣地就繼續下手了。

  當然，周岩青沒看到的是，谷教授這會兒看了看自己身邊的學生。

  秦元禎則雙目與自己的老師對視，苦澀的表情被口罩給遮擋住。

  他來沙市之前，是沒有想到過，自己會翻車的。

  按照自己老師的打算，這一次就是帶著自己來湘雅醫院練手神經縫合的。

  按照一般的流程，谷教授都會和別人多客氣一下，然後給一點神經縫合的機會，讓秦元禎的相應技術可以進步。

  在大部分地方，都是比較順利地就進入到了節奏。

  即便有些地方，也有爆發的主治級或者住院總級可以縫合神經，秦元禎也敢接手一下。

  可這一次，秦元禎連上手的勇氣都沒有了。

  自知不如，那就不要硬著頭皮上，免得尷尬，就權當這一切都沒發生過。

  手術有條不紊地進行完神經縫合後，周岩青就讓開了操作位，將其餘的操作讓了出來。

  這是教學手術，自己過來是為了觀摩手術的，不是自己做手術的。

  自己做手術，隨時都可以做，但觀察谷教授的手術操作，才是重點。

  可以看得出來，谷教授的切開術和縫合術，都儼然到了周岩青難以理解的程度。

  專家級之上！

  應該是這樣。

  周岩青讓開後，谷教授和譚中玉教授二人，就把手術又重新接手了過去，谷教授則是進行了更加細緻的教學。

  周圍神經損傷，除了要處理神經之外，還要處理因神經損傷，缺乏活動的「僵化肌肉」。

  ……

  手術是九點半開始的，差不多在十二點二十，才終於結束。

  谷教授認真地看了看患者的肢體狀態後，才讓其返回病房。

  「谷教授，辛苦了，看了您今天的手術，果然受益匪淺。可惜沒早點能夠有跟您學習的機會。」譚中玉非常恭謹地微微俯身，一邊請谷教授出手術室。

  「今天中午準備了便飯，都是些簡單的農家小院家常菜！」

  「家常菜好啊，家常菜才合口。不然的話，你們湘省的美食，我可無福消受。」谷教授笑了笑。

  接著揣了揣肚子：「我這個胃，年輕的時候都受不住，更別提現在了。」

  谷教授年輕的時候，自然也是經常來湘省作學術交流了，只是等他的地位升上去後，反而很少來湘省走動了。

  剛嶄露頭角時，自然是要多走動以積累人脈，不然別人邀請你作學術講座伱都不來，誰認識你啊？

  「谷教授，這邊的家常菜，都會比較清淡的。」譚教授跟在一旁解釋。

  兩人先行而走。

  秦元禎從人群中找到了周岩青，偏頭笑著問：「小周，你這基本功，到底是怎麼練起來的啊？」

  周岩青轉頭，發現秦元禎的目光略有些懷疑人生，甚至略有點不服氣和服氣之間交織的感覺。

  「純粹靠數量堆的。」周岩青笑著回。

  周岩青並不清楚秦元禎到底有多厲害，因為秦元禎沒有出手。但估計，能被谷院士親自帶在身邊行走的，就是同一輩資質近乎無敵的存在。

  平時里去哪裡都對所在地形成了「眾生平等」的降維打擊，所以這一次，秦元禎開始有點懷疑人生。

  秦元禎吞咽了一口唾沫，抿了抿嘴：「優秀。希望以後有機會可以多多交流，相互切磋。」

  「我叫秦元禎，加個好友吧？」

  秦元禎眾目睽睽之下，只邀請了周岩青一個人加好友。

  甚至，秦元禎看到了寧祝等人都欲言又止，也沒有主動開口說要增加加好友的範圍。

  伸手不打笑臉人，秦元禎很主動，也很有禮貌，周岩青沒有擺架子：「我掃你吧，秦師兄。」

  「好！~」秦元禎主動放出了自己的二維碼。

  加完了周岩青的好友後，對著寧祝等人淺笑了一下，就往前加快了步速。

  秦元禎走遠後，寧祝便上前來，用沙市話戲笑道：「這個魔都逼（bie）很有意思啊？」

  寧祝當然也有點不服氣，不過好像不服氣又不行。

  仔細地思考了一圈後，又喪氣道：「別人牛也有牛的資本。」

  博士在讀就能完成他寧祝都完成不了的手術，與寧祝同齡時，寧祝估計連對方的「尾氣」都聞不到，根本就不在同一個圈子。

  如果下放到地級市醫院，寧祝也不會理會大部分的主治。

  主要是沒得話題可以聊啊。

  寧祝都開始搞神經縫合了，還有一部分人在那裡討論肌腱縫合該怎麼縫好，那能有話題麼？

  「岩青，谷教授還能記得你，你在華山醫院的表現，應該挺好吧？」劉萬青走前幾步問。

  周岩青搖了搖頭：「劉師兄，我在華山的表現很差。可能正是因為太差了，所以才被記住的吧？」

  周岩青心想，如果自己當初表現得足夠好的話，很可能就被谷教授捉了。

  當然，周岩青也不後悔。

  當初沒有這樣的積累，就不要硬往那個圈子擠，谷教授能夠找到秦元禎這樣的天才，肯定是眼高於頂的。

  看的人太多了，一般的小天才，別人是瞧不上眼的。

  中午的飯局上，周岩青也順著譚中玉教授給谷教授敬酒，谷教授好酒但不貪杯，主動坦誠了自己只喝一兩解解饞。

  今天是周末，所以黃先明副教授就沒有喝酒，備手術班。而寧祝是住院總，則是根本就沒有來酒局上。

  酒過半巡後，譚中玉試探性地擠出笑臉問道：「谷教授，您以後如果有空的話，能不能多來我們醫院教學啊？」

  「說實話，只看一次，根本看不夠。」

  「是吧，岩青？」

  「的確意猶未盡，可以學到很多東西。」周岩青立刻點了點頭。

  周圍神經損傷，是比科室里目前譚中玉教授常規開展的神經和肌腱轉位術，更高端一籌的手術術式。

  門檻不一樣，平時周岩青想看都沒得機會看。

  谷教授聞言則說：「譚教授，到時候看時間安排。」

  「現在我年紀大了，身子骨也不比以前了，跑也跑不動。」

  「譚教授，我記得中南大學也是有交流生這樣的說法的。」谷教授暗中指點了一句，意思很明確。

  你譚教授想看，我可以過來，但是周岩青的話，他應該經常看，他不該被單純束縛在湘雅醫院！

  交流生，是中南大學可以將自己的博士申請交流至復大的華山醫院進行交流學習。

  以中南大學的層次，要塞幾個學生去復大交流，復大不管是看在面子上還是其他方面，都肯定是不會拒絕絕的。

  而湘雅醫院與華山醫院的對接，那更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了。

  手外科的手續，谷教授可以走。

  譚中玉只是愣了兩秒鐘，就轉頭道：「岩青，還不趕緊謝謝谷教授？你能有這樣的好機會，可全靠了谷教授提攜。」

  交流生塞是可以塞，但要看怎麼塞。

  如果只是去華山醫院走馬觀花，那還不如不去。

  不被重視和培養的博士，湘雅醫院的資源並不會比華山醫院差。但如果被重視了，那不可否認的是，華山醫院的手外科，就是挺屌的。

  「謝謝谷老師。」周岩青其實也有點意外。

  谷教授點了點頭：「你要來之前，給秦元禎發個信息吧。你們兩個加個好友。」

  「周博士還是非常優秀地，小秦也要和對方多多學習。」

  秦元禎馬上道：「師父，我和小周已經加了好友。」

  谷教授便不再多言了。

  ……

  下午的講座，示教室里坐得滿滿當當。

  除了手外科的人之外，就連創傷外科的碩士和博士，包括副教授與教授，都過來湊人數與認真聽講座了。

  手外科和創傷外科同出同源，手外科就是從創傷外科分出來的。只是範圍不同，其實大部分的原理，理解都大同小異，兩者之間更是有交叉。

  周岩青與眾人一樣，非常認真地在記筆記。

  聽谷教授分享的過程中，周岩青第一反應就是，華山醫院的手外科膽子很大，很多別人醫院不敢做的，他們都接診到科室里把手術做了。

  而這樣的大膽，不是為了手術而手術，是真的可以解決問題。

  魔都六院是手外科的發揚地，但華山醫院的手外科，確實是集大成之地……

  藝高人膽大，是最好形容華山醫院手外科目前的一個詞。

  講座結束後，谷教授就與秦元禎打算回程了。

  周岩青與譚中玉教授兩人親自相送，一路開車將谷教授送到了T2國內出發層。

  距離飛機起飛的時間，還有一個半小時，谷教授也沒有著急進去。坐在了外面，與譚中玉教授有說有笑，只是偶爾會把目光掃在周岩青身上。

  即便不是周岩青的師父，都能看出來谷教授這個老傢伙居心不良。

  興許是敬重谷老是前輩，也相信周岩青的人品，譚中玉教授索性成人之美：「谷教授，剛剛喝水有點多，我去上個廁所，您先休息一會兒吧？」

  「好的，譚教授你自便。我和小秦坐一會兒也進去休息了，你和小周也早些回吧。」谷教授也很知趣，打算和周岩青聊幾句後就開溜。

  譚中玉教授笑著轉身走向洗手間方向。

  谷教授目送譚中玉離開了一段距離後，就把目光看向了隔壁的周岩青身上，秦元禎更是從兩人之間站起，把位置空了出來。

  「岩青，我們華山醫院也給你發了通知書，你怎麼不來我們華山醫院呢？」

  「給了你特殊的待遇，你還不服氣啊？」谷教授問。

  周岩青內心苦澀，很想回一句，君子不食嗟來之食，你們發的那通知書算什麼？高高在上的賞賜？

  當然，這是當初周岩青的想法，如今的周岩青意識到了自己與別人的差距：「谷教授，當初的我，在複試階段，的確是有點暈頭轉向。」

  「如今想來，應該也是自己的素質積累不夠，所以不太適應華山醫院的環境。」

  「反而，湘雅醫院這樣就近的高校，是我覺得比較好的。」

  「我以後肯定是要回湘省工作的，因為我父母就在湘省，而湘省的省城估計是他們能走到的最遠位置。」

  「多少能有個照應。」周岩青回。

  「去年這個時候的你，科研成就和個人的素養，都看起來是一窮二白，我們醫院很多實習生的履歷和自信程度都比你更好。」

  「你看起來，除了會一點操作之外，其他的完全就是一張白紙。」

  「博士階段，早就過了投餵式學習的階段。你那時候的狀態，在我看來，是很缺乏競爭力的，以後就算是入了科室里，也就是畢業之後？」

  谷教授說到這裡，笑了笑，搖頭道：「當然，都過去了。還是緣分不夠。」

  「如果是現在的你來複試的話，我會直接把你收了。」

  「精氣神、自信，是非常重要的基本素質之一。」

  「希望和歡迎你再來華山醫院學習。」谷教授最後說了這麼一句話後，就起身對秦元禎道。

  「小秦，我們準備過安檢吧。時間也不早了，譚教授他們奔波了一天，也好讓他們早點回去休息。」

  秦元禎自然點頭答應，拿著裝電腦的文件包，對著周岩青笑了笑：「小周，有緣再聚。」

  「有緣再聚，秦師兄。」周岩青道。

  而後目送谷教授二人進去，周岩青的內心也頗為惆悵。

  以前周岩青不太相信緣分這個詞，但如今，周岩青又開始相信緣分這個詞。

  但人生的路就是這樣，一旦錯過，就是緣分不夠，即便以後再如何彌補，也是徒勞。

  谷教授深知這一點，所以並未表現出任何情緒。

  周岩青也很快收拾了自己的情緒，轉身去洗手間方向找自己的老師譚中玉教授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