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於董小宛將來的命運如何,大著肚子又給如何面對冒辟疆,柳如是不幸災樂禍也算是好的了,自然絲毫不關心。
她現在只想確認董小宛肚子裡的孩子究竟是不是孫元的種,就咯咯一笑:「妹妹你本是涼性體質,生育艱難。那孫太初倒是了得,一度春風就老蚌含珠。」
「姐姐又說笑了,你才是老蚌呢!」老蚌一說本是青樓中姐妹們開玩笑時的下流話兒,兩人本是姐妹,董小宛也不在意。可還是忍不住伸出手去撕柳如是的嘴皮子。
二女鬧了一氣,咯咯地笑起來。
在柳如是好奇的催問下,董小宛才低聲道:「孫……太初很厲害的,一晚上……五次還是六次……」說著話,她一張臉羞得如同紅蘋果一般,低了下去。
「五次……」柳如是驚得呆了:「究竟是五次還是六次?」
「我當時頭上帶傷,又累,記不太清楚了。」董小宛恨不得地上有條縫隙好鑽進去,眼睛又有淚水沁出去:「且……實在是經受不住。」
「什麼且……」柳如是目瞪口呆:「他怎麼這般勇猛,哦,對了,軍漢嘛,火力壯。」
實際上,柳如是她們以前所接觸的都是文人雅士,這些讀書人都是四體不勤,五穀不分,身體孱弱得緊。至於錢謙益,更是一把年紀。夫妻之間行周公之禮,一月能有三兩次就算不錯的了。即便是這三兩次,也都顯得草率,不是不想,而是身體不允許。
柳如是八卦之心一起,忍不住問:「對了,這武人和書生又有什麼區別,是不是很壯實?」
董小宛紅到脖子根處,用二人才能聽到的聲音道:「很漂亮。」
「什麼很漂亮,不明白?」
董小宛:「身材挺拔,皮膚晶潤光滑得跟緞子一樣,身上全是肌肉,看不到小肚子,摸上去,就好象是摸瓷器。從來沒想到,一個人的身子能長得這麼勻稱,腿能那麼長,當真是挑不出一絲缺點來。」
想起那夜的旖旎風光,董小宛渾身火熱。忍不住又想起丈夫冒襄的身子,那就是一個普通書生,小肚子漲得像蛤蟆,偏偏腿細如麻稈。
而且,這段時間他打起自己來有如此之狠,大婦更是惡毒……突然間,她打了個哆嗦,感覺自己在冒家簡直是度日如年。
冒家本是望族,素來注重名節,自己被孫元壞了貞潔,今後的日子可想是何等的艱難。
聽到董小宛說起這事,柳如是總算是安心了:看來,董小宛肚子裡的孩子確實是孫元的無疑,如此,大事可成。
……
等送走了董小宛,柳如是有到了錢謙益的書房,也不說話,只看著丈夫笑。
錢謙益被她看得心中發毛:「夫人因何發笑,剛才你見了小宛又說些什麼?」
柳如是:「恭喜老爺,小宛有孕了。」
錢謙益莫名其妙:「小宛懷有身孕,你該恭喜辟疆才對,同我說這事做什麼?」
「你想得倒美,又不是你的孩子。」柳如是唾了丈夫一口:「剛才我已經問得明白,她肚子裡的孩子不是冒辟疆的,也不是野種,孩子的父親是孫元。」
「哦,是孫元的種,這也正常。畢竟,小宛被孫元虜去了那麼長日子。可憐辟疆,可憐……」錢謙益嘆息一聲,搖了搖頭:「不對,夫人你應該恭喜孫太初才對,恭喜老夫做甚,真真是叫人不明白。」
柳如是伸出手指在丈夫額頭上戳了一記:「笨蛋,難道這事你還想不明白。小宛剛才說了,孩子父親究竟是誰這事,她可沒對任何人說過。也就是說,知道這個秘密的也就你我夫妻二人。老爺你不是想搭上馬士英那條線,想復起入閣嗎?你說,如果我們藉此事聯絡上孫太初,讓他們父子團聚。孫太初受了咱們這麼大一個人情,能不幫老爺你嗎?」
「父子團聚,夫人你想做什麼,這麼幹,置辦辟疆於何地?」錢謙益不住搖頭:「此事實在齷齪,老夫做不出來。」
「齷齪,齷齪什麼,老爺倒是想清白做人,可其結果不過是終老於山林,難道你就甘心這麼過一輩子?」柳如是冷笑:「就算老爺你無欲無求,別忘記了,七不可立可是經你之口宣揚出去的,也不知道未來的天子如何恨你。也許,過不了幾年,朝廷就要派人上門索拿你我了。」
「這……」錢謙益身子一顫:「夫人你打算怎麼做?」
「很簡單,將此事告之孫太初。然後借個由頭將小宛騙出來,讓他們二人見面,攤開了將此事說明白。至於孫太初要如何處置,那就不是你我能操心的了。反正,重要孫太初得了這麼消息,就算是承了老爺你的情。只要你和他能夠說上好,接下來該怎麼做,我想,老爺你心中也是明白的。」
錢謙益:「恩,不妨試試。」
他接著就嘆息一聲:「父子不能團聚,干係人倫,老夫這麼做也是行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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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如到訪,要見某?」孫元嚇了一跳,這個女人的名字對他來說可謂是如雷貫耳了。秦淮八艷嘛,天下誰人不知。
說起來,秦淮八艷中,顧眉、還有那誰,對了是馬湘蘭,再加上董小宛,自己已經見過三人。現在,柳如是有出現了。
柳如是不是錢謙益的夫人嗎,老錢乃是東林領袖,孫元如今是擁福派或者說帝黨的幹將。彼此之見是敵非友,錢牧齋的夫人突然到訪,究竟想幹什麼?
旁邊,傅山淡淡一笑,一副瞭然於胸的樣子:「想不到太初你在風月場中也熟,當真是十年一覺揚州夢,留得青樓薄倖名啊!說不定當年你與柳如是有過一面之緣,彼此都掛牽於心。這次太初你來留都,柳如是恰好又在,自然有見上一面的。」
孫元連連擺手:「青主,你也知道某素來不好此道。這個柳如是我確實從來沒有見過,又談何舊歡。人家可是嫁做人婦的,休要亂說壞了別人名節。」
傅山又是一笑,滿臉「我懂的」的神情,
孫元也懶得解釋,問來報之人:「她說來我這裡做什麼?」
門房回答道:「稟總兵官,錢夫人說她當年和韶夫人乃是舊識,私交不錯。這次聽到老爺在南京,就帶了些東西過來,說是煩請老爺轉呈韶夫人。」
說著,就將一份禮單遞了過來。
孫元接過手一看,也就是普通女人所用之物,倒不值幾個錢。不過,說不準韶虞人真同柳如是認識,畢竟是一點心意,不好退卻。
就放到一邊,點頭:「還請。」
「是,總兵官。」
等到那個門房退下,廳堂里的傅山和余祥、郝肖仁互相對了一下眼色,也起身離開。
孫元:「喂喂,你們走什麼呀,某和柳如是真的不認識啊!都是光明正大的關係……喂!」
本來,自從見過顧橫波的模樣之後,孫元對所謂的秦淮八艷已經絕望。不過,董小宛卻給了他一個驚喜。
如今見了柳如是,心中又是一驚:生得真是美貌,這女子五官相貌和身材且不說了,就算放在現代,也能打八十分以上。
「見過總兵官。」柳如是落落大方,帶著一種獨特的風韻。
「請起,禮物我已經收下,就替虞人謝過夫人了。」孫元點點頭:「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