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砰！！

  「啊~~~~！」

  比賽場上的法球電弧火光，耀眼奪目，兩名球員擊球所發出的炸響，令整個場館裡的人肉背景們，無一不發出激動到近乎癲狂的尖叫。

  陳馳充耳不聞，依然全神貫注。

  面對張超的再次搏殺，他如法炮製，只是往後一退，主動將球擊落地面。旋即又猛然兩個大步，迅速側移到法球落下後又彈起的位置。

  卸掉來球力度的同時，也穩穩控住了球的落點。

  甚至找到了最合適的反擊角度！

  再緊接著，陳馳小臂往上一揮，法杖的感應區摩擦法球側後方的剎那，大腦就本能一般，清楚捕捉到球的移動狀態，手腕自然而然微微一扭，猛力將球反拉回去。

  兩拍！僅僅兩拍！

  面對張超這個就算是成年運動員來了，也絕不敢托大的——「放棄將來、只要現在，強行增加法力輸出，打完這把老子就原地退役」的自爆式扣殺，

  陳馳的反擊不僅沒有半分退縮，反而打得比對方還要激進！

  法球平直地從球網上方越過，卻並沒有再往張超的身體去，而是極其刁鑽地直掠張超反手位後方。而這極快的球速和變線，甚至根本沒給張超任何反應的時間。

  帶著高速旋轉的球，法球過網後剛飛出前對面的網前線，就猛然一個下墜！

  爆沖弧圈！！

  「你媽逼啊！」

  場邊中心小學的教練脫口而出，渾身的汗毛，瞬間樹立起來。

  而話音落下的同時，球也落地彈起，並迅速飛出了張超所能搶救的區域。

  嗶——！

  哨音再響。

  6：0！

  「哇……！」

  「這什麼球啊！」

  全場上下，一片沸騰。陳馳的球，沒有法力屬性，光溜溜的小白板，一點都不像張超瘋狂注入法力值搞出來的效果那麼絢爛。然而這一刻，整個球館，上上下下，所有人不管懂球的不懂球的，卻都被他這一球的質量所深深地折服。

  不管是回球的反應，還是戰術的選擇，抑或是那種場面上的以弱勝強——儘管並不完全是，都讓所有的大人和小孩，清楚地看到了陳馳和張超之間，肉眼可見的水平差距。

  但不是張超不夠強，而是陳馳，實在是強得有點離譜。

  「汪校長！顧校長！」

  主席台上，孫晶晶滿眼火熱，激動地朝身邊的兩個領導大喊。

  汪副校長看得不住搖頭，一邊啪啪啪鼓掌。

  而這時本該狂到極點的顧建生，卻突然間安靜了。

  他沖孫晶晶微微點了下頭，就扭頭朝主席台的中間位置看去。

  在那個方向，李校長的表情，看不大真切。

  但所有人都能感覺得到，此刻主席台上的氣氛，到底有多彆扭。

  東道主花大價錢雇來的專業僱傭兵，被鄉里土產的野生猛男，摁在地上摩擦。

  這都不是贏不贏的問題了。

  而是臉啊……

  臉啊！！！

  賽場上，張超也愣住了。

  一方面是連續兩個遠遠高出他身體符合的發球，讓他一下子有點緩不上來，可更多的，還是出於心靈的那種震撼。他呆呆地看著陳馳，就好像看到一座橫亘在自己人生路上的高山。

  那山峰是如此的高，高到令他望而生畏，望而卻步。

  有那麼一瞬間，他甚至都忘了，自己是少體校的二隊主力。

  是去年林州市小學法球冠軍賽，四年級組的全市冠軍！

  「嗝兒！」

  一個冷嗝，冷不丁從他嘴裡蹦出來。

  然後一個接著一個，接二連三，沒完沒了……

  嗝兒、嗝兒、嗝兒……！

  張超一邊打嗝，視線也好像模糊了。

  他忘了去撿球，就那麼站著，好像不知道自己此刻身處何方。

  少年的道心……

  碎了一地……

  「唉……」林一挺深深一嘆，有一說一，這滋味，他能理解。

  感同身受啊！

  「廢了。」林一挺搖搖頭。

  球場的斜後方，隔著遠遠看比賽的二小隊伍里，幾個孩子也都滿臉看見天神下凡似的，跟他們的體育老師兼教練嘀咕道：「老師，要不我們直接投降算了吧，這還打個屁啊。」

  而體育老師也不爭氣地點頭，贊成道：「輸給這種對手，不算丟臉。不是我們不努力，實在是對手太強了啊。」

  「對啊，對啊。」

  幾個菜雞連聲附和，強行未戰先跪，並不忘給自己找口頭上的面子。

  嗶！嗶——！！

  張超直到被裁判吹了犯規，比分牌翻到7：0，才總算回過神來。他咬了咬牙，使勁眨了眨眼，將頭盔面罩後的眼淚從眼眶裡擠出去。

  到了這一步，輸贏已經分明。

  可迅速振作起來的張超，卻還沒想就這麼輕易放棄。

  7：0啊……

  總不能，輸得太難看吧？

  張超深吸一口氣，撿起球，走回網前線前。

  然後稍稍平復心情，便一抬手，將球輕輕從網下發了出去。

  這一球，他沒再按教練的布置，和陳馳硬拼。

  畢竟剛才連續的兩個球已經證明，陳馳是不吃他搏殺的那一套的。

  張超決定，要和陳馳拼技術！

  法球過網，陳馳輕輕一托，然後又是只打兩拍，就加轉撥了回去。

  張超目光中帶著某種堅定，球過網後馬上反推。

  你打兩拍，我就打一拍！

  「好啊……」林一挺在旁看著，忍不住笑道。

  這一幕，昨天他也經歷過的。

  是什麼下場，林一挺比場上的人更加清楚。而賽場上，陳馳和張超的對推，也確實很快就如林一挺所想，很快就變成了單拍對單拍的快速往返網前對攻。

  連續七八個回合，陳馳和張超展示出的極佳控球能力，還有兩人嫻熟的網前擺短技術，立刻又引起現場一陣歡呼。

  然而在林一挺身邊，郭強卻只是淡淡來了句：「這麼打，陳馳贏得更快。」

  「嗯？」

  林一挺奇怪地看郭強一眼，「教練，莫非你也……」

  「嗯……」

  郭強苦笑著，點了點頭，「網前推球，我也推不過陳馳。」

  「操，受害者真多。」林一挺一下子就釋然了。

  與此同時，場上和陳馳連續對推了十幾個回合的張超，終於也感受到了壓力。隨著來回加轉的球，越來越不穩定，他已經明顯無法按自己的想法，讓球走到準確的位置。

  而反觀陳馳，居然反倒是越打越遊刃有餘。

  在全場的驚呼聲中，又過了兩個回合，張超終於沒能把球挑回去。

  法球在他的法杖前方，像個失控的陀螺一樣，詭異地在空中左右猛擺，顫動著直接撞上了球網，咚地一聲沉沉落地後，又飛快連續小跳了十幾下，迅速滾出了球場的邊界。

  法球撞牆，玻璃牆紅燈再次亮起。

  張超完全沒有任何救回這個球的能力。

  而好不容易振作起來的精神，也跟著這球一起，再次萎靡了下去。

  一場比賽，信心被打崩兩次。

  這一回，是徹底地救不回來了……

  啪！

  十幾秒後，陳馳網前擺短，球入前得分區，9：0。

  嗶！

  緊接著兩分鐘後，陳馳再反手拉直線得分，14：0！

  嗶！

  陳馳發球回合，發球直接落地拐斜線，直接得分，19：0……！

  「我草！我草！」

  觀眾席上一片譁然，幾乎所有人全都站起來了。

  零封！

  法球比賽，居然能打到幾乎零封！

  張超聽著四周的喊聲，手腳冰冷地站在網前，輕輕一抖手。

  法球彈出，幢網，落地。

  發球失誤！

  陳馳20：0！

  「完了完了，這孩子廢了……」

  二小的教練滿臉的惋惜。

  中心小學的教練，更是臉黑到已經說不出話來。

  然而現場的觀眾們，完全不在乎運動員的死活。

  人們只想看奇蹟！

  「零封……」

  「零封……！」

  「零封！！」

  殘忍的歡呼聲，從四面八方響起。

  陳馳拿到球，站到網前。

  這是他人生中，完整打完的，第一場21分的比賽。

  他笑了笑。

  很享受這樣的氣氛，更享受這個美好的結果。

  笑容是那麼的殘忍，沒有一哪怕一丁點的同理心。

  可到了場上，本就你死我活。

  誰留手，誰傻逼。

  這道理，陳馳不是生來就懂，而是生活早就教會了他。

  在全場的吶喊聲中，陳馳將球往半空一拋。

  下一刻，全場都沒怎麼跳過的他，雙腿原地猛地一蹬。

  身高還不滿150的他，下一刻就高高騰空而起。

  伸得筆直的胳膊，對著落下來的球，狠狠朝下一揮。

  啪嗒一聲，時間仿佛回到一個多月前，在縣城法球館裡的那一刻。

  「大臂帶動小臂，小臂帶動手腕，甩出去！」

  「這叫關節制動，是跳躍法球的最核心技術！」

  老王的話，在耳邊響起。

  從空中落下的球，忽然蹭的一下，亮起了火光！

  陳馳的法力屬性，在這一刻突然覺醒！

  帶著火光的法球如飛火流星！

  砰！

  一聲巨響，張超胸前，防護服的紅燈驟然亮起。受到巨力衝擊的可憐孩子，眼睛都還沒看清，就先被砸得身體失衡，一臉茫然地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嗶！！

  裁判激動地吹響了哨子。

  21：0！

  陳馳的處女戰，零封本市少體校第二梯隊首發主力。

  青蓮鄉中心小學的法球館內，掌聲如潮水般響起。

  孩子們一片尖叫，鬼哭狼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