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別哭

  「陳馳他今年剛滿8歲，現在法力值是75點，身高1米5，各方面基礎條件，在他這個年齡段，

  都是最頂尖的。體能和協調性我也近距離長期地觀察過，非常非常出色，就算去搞田徑或者其他球類運動，也絕對可以勝任。尤其是他這個球感，我敢說一句，世界級！~」

  老王在前頭吹，吹得天花亂墜。

  陳馳跟在後頭，聽得好像身子都輕了二兩一一從小到大，他也從來沒被當著這麼多人的面，在這麼公開的場合被誇這個樣子過，爽得差點都要飛起來。

  可反過來對李長征和顧建生來說，他們此刻的感覺，就像是去刑場一般。

  「國青隊」三個字落在他們耳中，簡直宛如催命的喪鐘。

  試問這怎麼可能打得過？！

  國青隊可不是業餘範疇了。

  而是代表著該年齡段，全國最高的專業水平！

  沒錯，人家是專業的！

  「柳老師，那個國青隊的——你能打得過嗎？

  顧建生故意落後幾步，抓住了柳榮光，低聲問道。

  這個問題，對柳榮光來說倒是沒什麼羞辱成分可言，柳三拍想都不想就回答道：「早個三五年，可能勉強還能打一下，現在肯定是打不過了。

  「那陳馳呢？」顧建生再次追問。

  柳榮光想了想，實事求是地說道：「光就技術來說，我確實是比不過陳馳了，這孩子打球很聰明，而且球感好得沒話。不過要是打比賽，他現在還不是我的對手。身體素質和【法重】還跟不上，真打起來，至少現在他肯定打不過我。」

  顧建生這麼一聽，立馬就有數了。

  陳馳確實逆天，這一點毋庸置疑。

  可這種逆天，也只是針對他這個年紀來說的。

  最多12歲以下，屬於兒童組別里的無敵存在。

  發揮正常的情況下，也可以輕鬆幹掉張超、林一挺這種14歲以下的准天才們。

  可一旦遇上發育水平更高的孩子，那就不頂用了。

  更別提，還是這些大孩子裡頭，國內最頂尖一一甚至是世界最拔尖的那一批。

  顧建生在震驚和慌張過後，內心慢慢平穩。

  退一步想，他現在好歹也是青蓮鄉中心小學的副校長了。

  相比起在三小當校長，其實在這一波「法球牛市」里，他在之前兩會的全鄉和全縣比賽里，就已經賺得足夠多。至於再進一步，正式提幹的事，這件事本來一開始就是小概率事件。

  自己本來就不應該報過分大的期望的—

  而且在這一系列的操作中，他從頭到尾，也算是盡了全力了。

  拿了那麼少的一點錢，就給三小造了個室外法球場，還組建校隊，拿了全鄉第一；其中最關鍵的一步，是他始終掌握住了陳馳這個秘密武器。

  如今一路過關斬將，打到全市比賽這一步，自己還有什麼好遺憾的呢？

  就算今天輸了，也不過是輸給運氣。

  輸給李長征那該死的抽籤手氣而已。

  再說那狗屎的簽還是李長征自己親手從紙箱裡撈出來的，這事兒黃了，能怪誰啊？而且再多退一步想，就算今天輸了比賽，可劉局那邊布置了這麼久，也未必就一定一輸到底。

  只要賽後能把雖敗猶榮之類的光環，死死地摁倒青蓮鄉中心小學的頭上，劉局想必應該或許可能，還是能有辦法，在不出成績的情況下，把季長徵調走的-

  至於今天的比賽本身····

  顧建生抬起頭，從側後方看了眼那個國青隊二隊的外援。

  那孩子的臉頰和下巴上，青春痘多得痘疊痘。

  身高目測能有180—

  你他媽的說這是小學生？！

  這謊撒得，簡直比陳馳出門吃飯讓掛學校帳上還離譜啊！

  毫無疑問，顯而易見，少體校那頭的領導，必然也是有一定的成績壓力了。

  這場比賽對他們來說，打贏了是理所當然的。

  可要是輸了呢.——

  在市領導眼裡，可能就是全市專業體育系統、市體工隊和市體委的全面領導工作不力，這可不光是臉面的問題，這是政治問題啊！

  顧建生這麼一想，一下子就覺得思路通暢不少。

  對於遇上這麼個對手，心裡沒什麼怨言了。

  反正他至少已經不虧。

  真正目前吃虧的人，只有李長征而已———

  天曉得他等這一刻，等了多久。

  估計李校長現在都想把自己的手給剁了。

  什麼破手氣？

  還不如剛才讓柳榮光去抽，叫他背鍋算了。

  等比完賽，轉頭就開了他泄憤！

  反正是合同工，他不背鍋誰背？

  顧建生腦子裡思緒萬千，不知不覺間，就跟著隊伍，走進了一樓的主場館。

  剎那間，眼前豁然開朗。

  即便是心不在焉，他也忍不住跟著邊上其他人一起，不約而同，發出了一陣讚嘆。

  「哇—·！」陳馳張大了嘴，滿眼星星地看著面前的巨大球館。

  只見前方一片寬闊，木質的比賽地板上，一眼望去起碼分布著20個球場，而且球場和球場之間的通道十分開闊，絲毫不見任何擁擠。

  屋頂的挑高也在十米以上，進一步拉升了場館的空曠感，天花板上更是密密麻麻地掛著數百盞的日光燈，將整個場館照耀得猶如室外晴空。

  「這麼大———」-！比體校的主場館都大！」張超也是第一次來這邊比賽，不禁被眼前這座創下林州市最新規模紀錄的場館給震撼到。

  而這樣的場館，在這座奧體中心城市法球館裡，甚至還有兩間。

  一間在三樓，另一間，也在三樓，

  連同一樓的這間，足足60個場館，剛好可以承辦這回全市中小學比賽一一從小學到高中全市所有出線隊伍的同一天在這裡比賽。而這座今年年初才剛落成的場館，立項實際上是在四年之前，從動工到竣工驗收，前後也花了將近三年。

  並且事實上大部分人永遠都不會知道的是，今年8月份下發的紅頭文件，真正開始醞釀的時間，是在6年前1992年那會兒的事情。這次世界盃上劉良的法杖被場外信號遠程干擾這件事，也只不過是這份紅頭文件下發的一個由頭而已。

  具體到眼下，今天這場的林州市中小學法球比賽，這個牽動著林州市整個中小學教育體系和全市體育系統的項目，那只是那個紅頭文件之下，一個極小極小，極不起眼的邊緣副產品。

  只不過令人曦噓的地方在於，就這麼一件對整個國家法杖戰略來說，小到可以忽略不計，甚至完全不作為都沒關係的事情，卻又直接影響著，今天在場眾多人的命運。

  「唉，我們太渺小了—.」李浩瀚同學忽然蹦出這麼一句。

  柳榮光直接一巴掌摁在他後腦勺上，說道：「說什麼屁話！趕緊走！」

  「哦·—」李浩瀚好委屈。

  他幫忙提著兩個大包，順著人流往前進，心裡只嘆青蓮鄉中心小學流年不利，居然和市體校同路。然後往前走了好一段路，才終於走到了他們H組的比賽場地。

  場地兩邊，各有兩個分開的休息區。

  市體校的人，到了場地，就近就停下了。

  柳榮光則跟著李長征，又多走了幾步，走到少體校側對面的休息區才停下來一一好像離得稍微遠一點，心裡也能踏實一些似的。

  幾個人把手裡的運動包一放下來，柳榮光就大喊：「先熱身！先跑一跑！」

  可剛喊完，不遠處就有個胖墩墩的中年人跑過來，問柳榮光道：「都是H組是吧？」

  柳榮光點點頭。

  那人就說：「我是H組的執行裁判長，你們兩隊的隊員都跟我來吧，拿一下比賽號碼布，登記資料，檢查法杖！快快快！替補和主力全都過來啊，不要漏了，不然一會兒上不了場！」

  這邊喊著，兩支隊伍的孩子馬上就全都站了起來。

  青蓮鄉這邊一共6個人，市體校不多不少，也是6個。

  這可能就是這次比賽組織方唯一的規則漏洞了。

  沒有規定替補數量的上限。

  雖說替補數量也不是越多越好，而且一場比賽上5個人就頂天了，但確實也給了一些孩子，過來免費刷臉刷聲望的機會。萬一贏了呢，就能躺著拿一本證書，證明自己在某某年度，參加過全市某某比賽，進了全市八強、四強什麼的。

  有公章作證，很能唬人，說不定中考的時候，還能加點分什麼的。

  總之各種騷操作，從來都是無孔不入的。

  不管規則怎麼滴水不漏，也擋不住某些無形之力發揮主觀能動性。

  恰如這次的規則漏洞本身··

  怎知就不是某些人發揮主觀能動性之下的結果？

  「對對對！先去拿號碼牌！」柳榮光冷不丁也想起這回事，趕忙抓起陳馳就跑。對陳馳這小子，柳榮光真是又想原地弄死，又不敢讓他出半點事。

  不過像這樣的待遇，也很快就要結束了。

  等待會兒輸了比賽，回頭老子就讓你這小逼崽子知道知道，你柳教練和野豬到底誰更兇猛！

  陳馳被柳教練拉著一路飛奔。

  後面張超、林一挺幾個小孩也跟追命一樣跑。

  沒一會兒一群人轟轟鬧鬧跑到場地邊又一排長桌前。

  陳馳他們排著隊拿號碼排，拿到後就跟養雞場裡的小雞仔一樣被扔到下一個環節，登記姓名、

  學校和法力值之類資料，弄完後邊上又馬上有個人，檢查他們隨身攜帶的法杖。

  幹活的人跟流水線機器一樣無情，壓根兒不管你什麼出身，反正趕緊搞完滾蛋。

  「下一個！快！」

  陳馳很快拿回自己的普魯士軍刀，檢查的人甚至連半點驚訝都沒有。

  什麼普魯士軍刀·—

  今天來當工作人員的，全都是市體委法球運動管理處和市體工隊的職工，更離譜的定製兵器他們都看過，區區一把店裡頭賣出來的商品體育法杖，算個毛啊。

  「下一個！下一個！」工作人員催命似的，把陳馳從跟前趕走。

  陳馳拿著法杖和號碼牌，茫茫然地往回走。

  沒走幾步，又看到牆上貼著劉正國的大海報。

  他不由地走上前，對著海報上幾個英文字母念道：「烏摸喔———」

  話音落下，身後冷不丁伸出一隻手，搭在了他的肩上。

  「會不會讀啊，小老弟？」

  陳馳扭頭一看，居然是那個國青隊的痘痘怪。

  「幹嘛？」陳馳使勁抖了下肩膀，把國青痘痘怪的手抖開。

  痘痘怪卻性格怪好的，還是笑嘻嘻的，指正陳馳道：「這是達不溜愛木偶！英文！世界法球協會！曉得不？世界盃是世界法球協會主辦的最高商業賽事，世界三大賽之一！」

  陳馳就很不愛聽別人用這種語氣教育他，管你媽的什麼鷹語狗語，反正就是不服，很大聲地反對說：「放屁！你當我沒讀過書啊！就是烏摸喔！」

  「哎呀，我草，你個文盲，看來還是得在場上打服你。世界級天賦是吧？等下別哭！」痘痘怪仗著身高，揉了揉陳馳的頭，哈哈笑著就跑，渾然是不拿陳馳當盤菜。

  畢竟兩個人身高就差著30公分，只要是個正常人都能看得出來差距。

  這踏馬還打個屁啊·—

  不過話要說回來的是，其實柳榮光身高182

  而他是絕對不會跟別人說，自己被一個一米五的八歲小孩逼上絕路的。

  陳馳的網前手感和技術，太變態了。

  「～別哭，好厲害哦，假裝小孩子來打小學比賽，臭不要臉——-等下也不知道哭的人會是誰—」陳馳渾然不在乎什麼國青不國青的，反正也不懂那是什麼意思。

  他陰陽怪氣地朝著痘痘怪的背影翻白眼吐槽，然後轉過頭，又顯然更在意地盯著海報上的字，

  自言自語地嘀咕，「達不溜愛木偶————」-怎麼一個拼音有這麼多讀法啊？麻辣隔壁的，語文課也要騙學費，教一點藏一點的，跟拉不出屎來一樣，陸老師也不是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