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自己卻被各方勢力裹挾著,要嫁給他了。
她心內唏噓不已,眼睛不自覺望向崔然。
他側臉如玉石浮雕,劍眉星目,英偉不凡。
孫希腹誹,單論顏值,自己真是賺到了。
大相國寺香火鼎盛,幢帆飄引。
臨近佛殿,越是黃金攤位,出售的都是大周朝老字號。
趙家道院的王道人蜜餞遠近聞名,崔然在攤子上買了一大袋子。
「嘗嘗鮮。」他拿出一些蜜餞遞給孫希。
「嗯,真不錯。」孫希嚼著蜜餞,漬漬贊道。
她從口袋裡又抓了一把,拿給徐氏。
一邊嗔道:「子期哥哥真是小氣。」
崔然悠閒愜意地看著孫希撒嬌,似乎絲毫沒有不悅。
他還故意把袋子口扣緊,笑道:「我還就不給你了。我全都給徐嫂子。」
說完還真把袋子往徐氏的丫鬟翠屏手上一塞。
兩人正鬧著,只見周圍亂鬨鬨一群人都往大殿擠去。
孫希抓住一個大媽問:「發生何事?」
「在外雲遊多年的辨能大師回來了,大家都趕著過去聽他講大乘佛法呢。」
「妹妹可想聽大師講佛經故事?」崔然音調柔和,清眸含笑。
孫希被看得喉頭有點乾澀,心裡躊躇,臉上現了少女特有的靦腆。
徐氏聞言卻道:「那邊人多,空氣不暢,小心踩踏。我就不去趕熱鬧了,你們倆若想去,崔然可要多護著笑笑些。」
孫希沒好眼色地看了崔然一眼,轉頭揪著徐氏的衣襟道:「嫂子,我不去,你不是約好了方丈,在千佛殿親自替你的玉觀音開光?」
「就因如此,需要耗費好些時辰,我才叫你與子期先去大殿逛逛。等會兒好了,我叫翠屏喊你們一塊去求平安福。」徐氏無奈,只好耐著性子勸道。
「如此甚好,笑笑,我們一道去看看聞名海內的辨能大師,開開眼界。」崔然聲音不大,語氣卻不容拒絕。
孫希心想自己既已與崔然定親,他再三邀請,自己不去,以後反而不好相處,便只好點頭道:「那好吧。」
崔然在前頭大步闊行,孫希後頭亦步亦趨,像一個小娘子跟著自己的小相公。
旁邊的小商販不斷吆喝著,向香客們兜售自己的貨品。
前頭忽然奔過來一個滿身綾羅卻釵環散亂的年輕婦人,一頭撞進崔然的懷裡。
他氣得不輕,眉頭緊皺,滿臉的厭惡之色,推開這個婦人道:「怎麼回事?」
那婦人滿臉淚痕,看崔然滿臉怒容。
又見他後頭還跟著一個女孩子,便鑽到孫希後面,眼帶懇求望著崔然:「公子小姐救命!」
話音剛落,後頭衝過來幾個彪形大漢,領頭的尤其高大壯實,像是大戶人家的護院。
他們不由分說,便要抓走那婦人,孫希被推搡著幾乎仰倒。
崔然怒極,上前飛腳踢翻最靠近孫希的那個漢子,一把抓過孫希的手,擁入懷裡。
偏孫希站不穩,兩人一個踉蹌,摔倒在地,眼看孫希手肘就要著地,崔然一個滾身,讓自己身體在她下面墊著。
孫希雖年少,畢竟身量不小,整個身子驟然壓在崔然身上,他吃痛得直咬牙。
幾個大漢本意只想抓人,看他倆一同滾地上,便不再搭理,一同去抓那婦人。
旁邊的香客都只敢看著,在這天子腳下,光天化日,強抓一個良家姑娘,這家勢力必定非同小可。
待他倆整束完衣裳站好,那幾個大漢已經押著姑娘走到了相國寺的第二重角門上了。
崔然哪肯放過,大喊:「站住。」
聲音洪亮有威勢。
大漢們猛聽到叫聲,被嚇得怔在當場。
回頭看到是崔然這個白淨書生,其中一個漢子便過來揮拳欲打他。
崔然一個左踢腿便將那漢子摞倒在地,疼得他在地上直打滾。
孫希此時恨不得再上前踢他兩腳解恨,想了想自己的身份,便止住了這失態的行為。
領頭的漢子見狀,打量崔然穿著,不像尋常人家子弟,便作揖道:「剛才多有得罪,但鄙人勸公子閒事莫管。」
崔然目露冷峻之色,盯著大漢厲聲道:「如果我非要管呢?」
「公子可知我家主人是誰?」漢子冷哼一聲道。
崔然挑眉:「誰?」
「定國公府。」大漢逼近崔然,沉聲威脅。
孫希暗忖這是哪來的野路子敢冒充定國公府的威名,卻連定國公世子都不認識。
「看來今日我倒要在相國寺清理自家門戶了。」崔然冷笑,聲音凜冽,神情不怒自威。
慶喜早在一旁大叫:「哪來的糙漢,敢冒充我定國公府的家奴,我怎麼從未在府上見過你?」
幾個人聽慶喜如此說,頓時面面相覷。
「快說,你們到底是誰?敢往我府上潑髒水?」崔然抬腳踩住剛才倒地的壯漢的手厲聲問道。
領頭的倒也不怵,對上崔然的眼:「你回去問問你家二爺,便知我剛才所言不虛。」
「哼,你們這幾個人,還不值當我回去問我二弟。慶喜,去寺院門口讓崔府護院們都過來,把這幾人押去衙門候審。」
大漢們聞言俱嚇得不輕,領頭的壯漢沉聲道:「即便是定國公府的小公爺,那也不能罔顧法紀吧?這姑娘乃是我們府上逃奴,我們抓回去也是理所應當。」
「你們不是號稱我定國公府上嗎?那我抓自己奴才去府衙,也是法之應當吧?」
正說著,定國公府的護院們已經跑來,團團圍住這幾個壯漢。
崔然威喝:「全都押回府去,待我回去再審。」
那幾人還待反抗,但哪是定國公府護院們的對手。
幾下子打鬥,就全都被捆在一起,押送著上了馬車。
孫希吩咐抱夏扶起那婦人,替她整理好衣服釵環,輕聲道:「你別怕,跟我們走。」
幾人一同回到孫府的馬車上,孫希吩咐抱夏在外守著,她和崔然並那婦人一同進了馬車。
崔然問:「你是誰?為何剛才那人說是定國公府上?」
婦人瑟瑟發抖,望著孫希,眼裡帶著懇求,只不敢說話。
孫希心想她定是被剛才的崔然和眾大漢的對峙情景嚇著了。
她軟聲撫慰道:「你放心,我們不是剛才那樣的強人,這位是定國公的世子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