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1章 侯府知三兩秘事

  「雅培的文章我一直都有在看,他確實一直指引著朝局大的方向,若說是皇上的授意,那倒說得過去。閱讀」孫希頓了頓,「不過,最近半年,雅培不像之前那樣,三個月出現一次了。」

  「你也發現了?不過最近,我新發現一個叫瀾之的寫的文章,基本都是革新改制的,但他的言辭過於鋒芒畢露,政見甚至有些幼稚,不像老者,倒像是個年輕激進的後生。」允良聲音渾厚,很有磁性,調侃起來,語氣揶揄。

  「父親好像很欣賞他。」孫希笑著道。

  「皇上想革新改制,不是一天兩天了,朝中那些老人,還有世家,都不會支持,陛下只能另闢蹊徑,找一些愣頭青來打前鋒了。謝丞相,可有跟崔然說過什麼?」允良問道。

  孫希心想老父親終於切到正題了:「陛下曾有意讓定國公府出頭,謝丞相阻止了,讓官人不要趟這個渾水,以免弄得兩邊不是人。」

  「這些我知道,但陛下借著康寧王的手,提拔了不少寒族官員,寒族現以王泉之為首,漸成氣候。如今朝局已變,不再是從前一邊倒地阻止革新。」允良撫須道,目露銳色。

  「那父親的意思是?我們家要隨時局而變?」孫希皺眉,其實,她不同意這麼做,祖母在世時,一向推崇守成中庸,忠勇伯府當初雖不得聖眷,但至少爵位穩當,子孫相傳,綿延百年。

  「我從小督促你哥哥弟弟們讀書,就是希望有朝一日,我們孫府一門在我有生之年發揚光大,得封國公。我如今雖為參知政事,但若執政不得法,失了聖心,隨時便有貶官之危。」

  「但是父親,您熟讀經史,應該知道前朝舒王被追奪封號的舊事吧?他因變法而受皇帝重用,拜為左相,封舒國公,後又晉封舒王,但最後呢?被貶邊陲小縣,抑鬱而終。我們家不管如何,還有爵位,何必行此激進之舉呢?」孫希不明白,為何父親已過四十而不惑,還要如此折騰?

  允良揮揮手,神情不悅:「婦人之見!子期倒與我相投。」

  孫希腹誹那你幹嘛不問崔然,反而來問我?還不是不信你那個腹黑滑頭女婿?

  「對了,子期一直沒跟你提過,雅培是他外祖父嗎?」允良眼底閃過一絲失望。

  孫希搖搖頭,心裡湧上一股酸澀。

  她已經不想繼續這個話題了,父親這麼固執,看來自己只能去找外祖母,把父親的想法跟她說一下,再由外祖父來勸他了。

  主意既定,她朝允良福了福道:「父親,我還有事要跟母親說,就先告退了。」

  允良有些意外,疑惑道:「你不是幫崔琰來尋名醫的嗎?這便走了?」

  孫希拍了拍頭,笑道:「差點忘了正事。父親可有人選?」

  允良提筆揮墨,寫下拜帖,孫希掃了一眼,是汴京康安堂的徐大夫。

  「他雖然年輕,但師承薛神醫,性格也不像他師傅那麼古怪。他師傅曾跟我說,他姐姐在他小時候,難產而死,對他觸動頗深,是以,他最擅婦科。」

  孫希好奇道:「薛神醫性子這麼古怪,父親你是怎麼跟他成為好友的?」

  允良呵呵一笑,又開始賣關子:「也是不可遇的機緣。」

  孫希故意揮揮手:「算了,算了,我突然不想知道了。」

  「那我就不說了。」允良眯著眼睛笑道。

  「父親……」孫希的八卦之心早被挑起了。

  薑還是老的辣呀。

  「汴京慶豐樓的百年佳釀錦江春,我偶得了一壺。薛神醫嗜酒如命,主動上來攀談,騙我酒喝。」

  「一來二去,我知道了他的真名,所以也騙他說,我府上還藏著比這更好的醇酒。他說不信,我就說七日之後,你親來我府上看看。」

  「我便趁著這七日,著阿福去汴京周圍的名酒家,帶著我的名帖,不計財帛,搜集各種絕世佳釀。」

  「薛神醫七日後到了我們家地窖,看到了那些酒,直誇我們府上是瓊漿玉液滿地。」

  「我自然樂得送他這個順水人情:酒逢知己千杯少,你要喜歡,可常來我府上,與我品酒論道。」

  「父親真是高瞻遠矚,若無薛神醫,女兒今日就沒命在這兒與父親暢談了。希兒拜服!」說完,還真的朝允良行了一個大禮。

  允良聽了頗為受用:「不僅僅是你,京兆尹的夫人云氏難產,也是我請了薛神醫去救下來的,雲氏的父親,是魯國公。」

  孫希真想夸一句:父親,您真是老謀深算。

  想了想,這句話似乎不雅,直如馬屁拍在了馬腿子上,非被父親罵一頓不可。

  於是轉而獻媚道:「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父親廣結善緣,必有善報。」

  允良聽了哈哈大笑:「你這個皮猴!」

  孫希也跟著笑。

  待拿了父親的拜帖,孫希直接前往凝暉堂找盧敏。

  開門見山問:「母親,泊哥哥的生母辛姨娘,到底是怎麼死的?」

  盧敏冷笑一聲,不屑道:「她當初下毒,差點害死雲哥兒,老太太把她發配到古韻莊,命人處置了。」

  「這麼說,辛姨娘真是祖母命人處死的?」

  「那又如何?你祖母不處置她,我也饒不了她。若不是當初老太太說家醜不可外揚,我非把這賤人扭送到官府判刑。你父親是不是跟你說她是病死的?」盧敏不忿道。

  孫希點頭。

  盧敏氣得拍案:「我就知道他會這麼說,一天到晚護著那賤人和她的賤種。」

  「母親,父親面前,你千萬別說這話了,這麼多年前的事情了,何必又翻舊帳,傷了你與父親的夫妻情義呢。」

  「他不這麼說還好,現下府里都在傳是孫泊那賤種,引了官兵去壽安堂,若不是他,我雲兒怎麼會死?」盧敏恨得幾乎咬碎銀牙。

  她明白母親的心情,若此事是真,她也無法原諒泊哥哥。

  可這件事,該如何查證呢?

  回崔府路上,孫希命人轉道去清溪樓。

  她想去看看,這到底是什麼樣地方,讓姐夫如此流連忘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