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5章 宿舍之夜
「我說的只是字面意思，你不要過度理解。」田不凡無所謂道，「主要還是擔心你不能好好睡覺。」
「畢竟，你的夢境是目前為止我們可以獲取藝術系信息的唯一途徑。」
「好吧……」林異攤了下手，「所以伱們有沒有看到什麼？」
「能看，但是不能看。」韋山說道，「只能裝睡，感應它們的位置和行為。」
「我們發現它們，就代表了它們也發現了我們。」田不凡聳了聳肩，「力的作用是相互的。」
「所以……你們感應到了什麼？」林異問道。
田不凡道：「我們三個人甦醒的時間不一樣，按照順序來講吧，韋桑。」
韋山開口道：「我是兩點半睡的。」
「熄燈之後，我就閉著眼睛躺在床上裝睡……」
「一開始什麼都沒有發生，大概在0:40左右……我感覺宿舍開始一點一點地搖晃了起來。」
林異心底微微一驚，宿舍的床在設計上就讓他感覺很有意思，單說避震已經遠不足以體現那種設計了。
那床墊與床杆的那種連接構造，看起來有點像是某種陀飛輪，也就是說，不管那床怎麼搖晃，躺在床墊上睡著的人不會感覺到任何異樣，只會感覺自己是躺平的。
正是這樣，當他一點半驚醒的時候，才會看到天花板，而那也意味著，他的床翻轉了一百八十度……
可這……如果無法感覺到異常，在認知里就是沒有任何變化的呀，韋山是怎麼感覺到晃動的？
「你是怎麼感覺到的？」林異非常震驚，韋山在他的印象里一直是那種……不走智力路線的人。
韋山想都沒有多想，直接是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道：「老林你也不是不知道，我的睡眠習慣有些不好，喜歡把腳翹在床沿上……所以我很清楚地就感覺到了宿舍零點四十分左右晃動了起來。」
韋山的話讓林異如遭棒擊，有種恍然大悟的感覺——原來韋山的所謂的「感覺」是真的感覺，而不是他一直以來依賴的「感應」。
是啊，有什麼可以比直接接觸帶來的反饋感更加深刻呢！
「原來如此……韋桑你繼續說吧。」林異為自己的打斷感到抱歉。
韋山沒有在意這些小細節，繼續說道：「我就感覺我身下那床像個翻斗一樣倒轉了一百八十度，我差點被摔下來，還好關鍵時候我堅信自己還在床上睡覺。」
「翻轉之後，我就知道我們已經都是面朝地磚、背對天花板了。」
「那個時候，我感覺重力依舊是向下的，但是到底哪邊是『下』，我已經分不清楚了，我不能睜開眼睛，所以沒辦法判斷到底是床和床框架的位置關係出現了問題，還是床沒變，但宿舍卻顛倒了過來……」
「宿舍顛倒！」林異心底安靜，腦海之中浮現出了一個模糊的瓶體結構，但這靈光一現的東西，著實讓人無法琢磨，一閃過後，他又像抓握煙雲一樣沒辦法捕捉到什麼……
「而且，我感覺或許不是宿舍的天花板和地磚的上下關係整個兒顛倒了一下，更像是……整棟宿舍里都像是一根棒子一樣被拔了起來，然後上下顛倒，重新豎在了地上。」
「然後我們的床的設計，就是為了讓我們不受這個影響……我不知道我的猜想對不對，但我就感覺是這樣的。」
韋山摸了摸頭，憨厚地笑了笑：「我是最笨的，最不擅長思考這些東西了……老林，田公子，這玩意兒你們再琢磨琢磨，然後告訴是我怎麼回事就行了。」
「嗯。」田不凡點了點頭，「我們默認的想法是對的，你現在繼續和老林往下講，說說宿舍倒轉之後發生了什麼？」
「好的，宿舍翻過來之後，一開始還是很平靜的，但是過了大概有10來分鐘的樣子，我聽到窗外傳來了一些敲擊的聲音……」
「窗戶是玻璃制的，敲擊的聲音和敲門什麼的都不一樣，再加上是從盥洗台那邊傳來的，很容易分辨。」
「但是，窗外的東西敲了一會兒後就又沒了聲音，我沒感覺到宿舍里的氣流有沒有發生什麼變化，所以可以判斷出來，一直到這時都沒有什麼東西進入宿舍。」
「可就在那敲窗的聲音平靜下去之後沒有多久，我就聽到衛生間裡似乎傳來了一些動靜，像有什麼東西在浴室里滑倒了，砸到了一些盆子、磕到什麼東西一樣……」
「等到那個聲音消失之後，衛生間裡又開始出現了一些水聲……」
「那種聲音吧，聽起來有點像是有人在洗澡，但又不是很像，反正嘩嘩嘩的，聽起來跟有水花在沖刷一樣……」
「這個聲音持續了很久，再後來，我就聽到了一些敲門的聲音。」
「那個敲門聲，不是宿舍的敲門聲，而是衛生間裡的那個人在裡面敲門的聲音，好像在試圖從那邊進入我們的宿舍。」
「大概過去了20分鐘，在一點多的時候，盥洗台邊上的那個窗戶鎖好像鬆動了，然後那窗戶就被什麼東西從外部打開了……」
「有個東西從那邊鑽了進來，然後打開了衛生間的門……衛生間裡面的那個東西，好像渾身都在滴水，滴滴答答的，聽得我很心煩。」
「那個東西，渾身都是濕漉漉的，有可能還有一些粘液似的東西，因為那個時候的宿舍是倒過來的，所以它在出衛生間的時候被門的上沿絆倒了一下，在摔倒的時候，我聽到了一聲『吸溜』一樣的聲音……」
「然後它們就在宿舍里轉悠，不知道想幹什麼，也不知道在幹什麼……」
「後來老林就醒了……」
「老林醒來的時候應該是1點半左右，他醒來之後，有一團東西就靠近了過去，我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但是我可以感覺到它們就在那邊，所以就假裝翻身，用枕頭把那玩意兒打飛了。」
林異微微點頭，那近乎一個小時的經歷說恐怖倒是差一點味道，就是太折磨和煎熬了。
「再後來宿管就來了……我只知道宿管帶著老舊煤油燈，走之前還去把窗戶和衛生間的門重新關上就走了。」
「宿管走後的一段時間，宿舍里很平靜，沒什麼發生，等陰比醒來之後，我就睡了。」
蒯鴻基接話道：「我是2點半醒過來的，醒來之後，我咳嗽了幾聲，然後開始『接班』。」
「我一開始並不知道宿舍已經倒轉了，但是可以感覺到宿舍里的氣氛非常壓抑……」
「這種感覺怎麼說呢，就像是被人摁著頭下潛到了海底……」
「窒息感？」林異喃喃道。
「不是窒息感，是一種壓迫感和阻塞的感覺，有一種說不上來的壓力，從四面八方擠壓過來……周圍的環境越來越安靜，但窗戶和門外的聲音卻也越來越強烈。」
「對了，應該是那種潛水艙的感覺。」
「窗外的暴風雨不斷地擊打窗戶，窗戶因為壓力而發出很難聽的擠壓聲，但沒有破碎，門外不斷地出現一些摩擦的聲音，不知道有什麼東西在走廊里穿梭，然後擦著門過去了。」
「擦著門過去……？」林異有些吃驚，「難道是夜行種人潮那樣的東西？不對啊……不是有宿管查寢嗎？」
「奇怪了……」
他於是懷著一些疑惑，繼續聽著。
蒯鴻基繼續道：「我就躺在床上，而這樣的聲音一直持續著，中間一直沒有發生什麼異常，大概在5點左右，我聽到田公子那邊傳來了動靜，就補覺去了。」
田不凡接話道：「沒錯，是我。」
「我是5點醒的，醒來之後我就咳了幾聲，這是我們交班的信號。」
「我醒來之後，宿舍已經趨於平靜了，5點這個時間，其實已經相對安全了，但是我沒有放鬆……」
林異微微點頭。
4點半以後差不多就是夜行種和偽人們開始從教室里撤離的時間了……而宿舍這一塊估計也差不多。
說5點相對安全，不為過。
「我沒有韋桑的習慣，不過還是隱約之間可以感覺到了一些什麼，但直到韋桑說了之後我才反應過來，那應該是宿舍的床位恢復過來了。」
「後來就沒有什麼問題了，然後到6：00我就醒來了。」
「呃……這就說完了？」林異一愣。
「不然呢？」田不凡反問道，「我們只是睡一覺而已，不像你做夢那樣，一覺可以經歷遠超現實的時間。」
「好吧……」
幾人說話之間，進入了教學樓區域之中。
經過一番觀察，林異忍不住擔憂地說道：「這一路上的不少路燈好像都沒有編號了啊……」
田不凡琢磨道：「路燈編號是黑色圍兜廚師補充的，看這個樣子……食堂那邊的問題真的很大啊！」
「應該跟『灰霧入侵』有很大關係吧，只是不知道，路燈的好與壞，和灰霧對校區的入侵有多大的關聯嗎，以及路燈的損失對於校區的安全性影響有多大……」
林異眉頭皺起：「會不會影響我們返回宿舍樓？」
「我也擔心這個。」田不凡道。
「無法返回宿舍的話，就只能夠在教室或者去體育館過夜。」
「教室對我們來講，已經不足以在晚間提供足夠安全的庇護能力了。」
「體育館的話……今天下午正好有體育課，課上可以找機會好好觀察一下體育館。」
「況且，班主任-039不是曾經跟你說過嗎，體育館在必要時候可以充當避難所。」
被田不凡一提醒，林異的心中也是一下就想起來了當初的情況。
【「我只能說……對你來說，宿管室和教室，在異常天氣下沒有區別。」
「如果遇到異常天氣，就在你還能夠辨別方位的時候，去體育館。」
「體育館24小時開放，你手持學生證向體育生說明情況，必要時候是可以把體育館當成避難所的。」
「總而言之，除正常情況之外，其他時候，一旦你發現能見度低到你看不清遠方的建築樓，就不要返回教室了。」】
不知道為什麼，這幾句話，在這一刻無比清晰地出現在了林異的腦海之中，甚至於當時班主任-039那嚴肅認真的交代語氣，他都記得一清二楚。
「那……我們要怎麼樣判斷去宿舍還是去體育館呢？」林異提出了問題。
如果一個回了宿舍而另一個去了體育館的話，那麼夜晚不就不能匯合了？這樣一來，不就失去了最佳的討論機會了嗎？
況且，宿舍是守則里唯一提到可以睡覺的地方，去體育館的話……還不知道會怎麼樣。
「體育課時間只有一個小時，我感覺沒有機會探索體育館……」林異小聲道。
「還探索？」魏亮不知道什麼時候放下捂耳朵的手，聞言不禁冷笑一聲，「你一進體育館，肯定就被老大抓過去洗阿不是，抓過去游泳的，還探索個錘子呀？」
林異嘴角微微一抽。
田不凡這時也道：「體育館的事情……還需要從長計議，等到有機會的時候再說。」
「我擔心的反而是，體育館在灰霧入侵之下充當了什麼位置，而它會不會像食堂一樣出現問題？」
林異聞言，心神一凜，心中不禁閃過了老大的樣子，卻也不禁產生了一些擔憂之色：「體育館……老大……」
他想到了體育館守則里還明確提到過「天使雕塑」這個概念，甚至，所有的守則里，唯一提到了天使雕塑的也就是體育館守則。
這說明什麼？
尋常的體驗生，也是有可能遭遇天使雕塑的！
並且，天使雕塑，是會在體育課期間進入體育館的！
《體育館的內部是校區內最安全的地方，歡迎您的前往》
好矛盾啊……
在領教了詭笑天使的威脅之後，林異並不認為出現在體育館內的天使雕塑會是什麼善茬，大概率就是「暴怒天使」了。
捉摸不定、捉摸不定啊……林異撓了撓頭，感覺再想下去頭髮都要薅掉幾根了。
幾人走過一個山道拐角，教學樓便出現在了視線之中。
這時，田不凡忽然開口道：「對了，還有一件事情。」
感謝書友「usjdnshhs」的打賞！！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