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池消失，原來的會場布置重新顯現，唯一的區別就是五排之後的垃圾們，被收拾得乾乾淨淨了。
僅剩的員工們集中到了前三排的九張桌子裡，誰也沒覺得這樣驟減的場面有什麼問題，眉宇間反而充滿了興奮和嫉妒。
嫉妒這些得了獎的好運。
一等獎獲得者上台之際，年會的晚餐也端上了各張桌子。
菜品就是廚師長剛剛出品的那些，不過只有紅董那張桌子上的才是廚師長親自燒的。
「友情提醒，他是怪物。」
李星武、徐鶴也、梁丘澤和另外的三名NPC先後走上台，李星武是最後一位。
此聲一出，走他前面的徐鶴也微微一愣。
這是什麼意思？
他是誰？
隨即，他疑惑地回頭看了眼。
這一看，把他魂都差點下沒。
他的身後，空空如也。
沒有李星武，也沒有伸長脖子看熱鬧的觀眾……
踏踏。
踩著木地板的腳步聲毫無徵兆地出現在了他的身邊。
徐鶴也腦子當即「嗡」了一聲，渾身寒毛瞬間炸開。
余光中，看不清臉的紅董，正陰森森地站那裡。
噗通！
噗通！
強烈的恐懼懾住了他的腳步。
「小伙子，你的表現不錯，年會以後你就可以提前轉正了。」紅董的聲音在他耳畔響起，和藹的笑聲令人毛骨悚然。
徐鶴也絕望地等了會兒，發現紅董好像沒有什麼動作，便悄悄深吸一口氣，大著膽子轉回頭去。
紅董的手上捧著一個印著紅月集團logo的盒子，看不出裡面是什麼，但他能感覺到不是什麼好東西。
見他轉回了頭，那盒子遞到了他的胸前。
徐鶴也狠狠吞了吞口水。
他還記著學校里講的通用規則。
副本也遵循一定的生活常識。
按照一半情況，讓頒獎嘉賓，尤其是大領導這麼幹捧著獎品肯定是不行的。
然而整個空間就只有他和紅董兩個，旁邊一個可參照的對象都沒有。
於是，他只好硬著頭皮把獎品接了過來。
「謝……謝謝……」
紅董似乎不在意他的結巴，還滿意地拍了拍他的肩，「小伙子不錯，看你的年紀應該是個新手，沒想到心態不錯，運氣也不錯。你的潛力很大，正是我們紅月需要的人才。」
「不知道你願不願意留下來加入紅月，你想要什麼我都能提供。只有我們這些玩家都團結在一起，才能戰勝這個世界！」
冰冷的溫度浸入骨髓，徐鶴也感覺自己半邊身體已經沒有了知覺。
但此事更令他震驚的還是紅董口中的話。
「玩家」這個詞及毫不相干的邀請話語在他腦海中來回碰撞。
「你是？你也是玩家嗎！？」
他哆嗦了一下，努力去看紅董。
可惜，才一秒鐘，他的眼睛就有種被針扎了的疼痛感。
他避開視線，聽紅董笑道：「沒錯，我也是玩家。不過來的比你久，被困在這裡了。我需要你幫我。」
徐鶴也不解道：「我要怎麼幫？」
「只要你願意留下來加入紅月，我相信遲早有一天，我們可以永遠離開這個世界。」
徐鶴也張了張嘴，各種問題衝到嘴邊，反倒不知怎麼開口了。
呆愣半天，他才整理好思緒。
「真的可以嗎？永遠離開？你找到方法了？」
紅董的回答依舊從容，「我有辦法，只要你願意。」
「只要你願意，紅月可以為你提供強大的支持，你完全可以在其他地方安全活下去。」
「而且你想想，只要你強大起來，你的家人，你的朋友將來都可以受到你的照拂。」
禁忌樂園降臨六年，「活下去」三個字對普通玩家來說幾乎快成為一種奢望了。
尤其是他的同學徐超，剛剛死在了副本中。
現在竟然有個機會不但讓他變強，還能讓他強到可以照顧別人！？
徐鶴也的「願意」幾乎要衝口而出。
嗯，幾乎。
阻止他的，是最後那一刻，突然跳入他腦海的一句話——友情提醒，他是怪物。
這話如一盆涼水澆在他熱血的心頭。
不對！
徐鶴也立馬警覺起來。
李哥說的「他」該不會就是紅董吧？
需要特別提醒的，應該是很容易混淆的。
而李哥選擇在上台時說，最大的可能就是這人在台上。
之前他不清楚指的是誰，現在看來，那應該就是紅董了！
他說自己是玩家，而李哥說他是怪物！
舞會時，他們一起消失的時候，李哥是不是經歷了這一幕？
可不都說怪物是聽不到「玩家」「系統」這類詞的嗎？
紅董他到底是玩家還是怪物？
一時間，各種問號再次把他驚出一身冷汗。
同時他的遲疑也引起了紅董的不悅。
「你不願意？」
徐鶴也捧著盒子的雙手緊了緊。
這紅董非要從他這裡得到「願意」或者「不願意」的回答嗎？
願意是死，不願意的話，又會發生什麼？
留給他思考的時間不多。一邊，徐鶴也急得快要燒乾自己的CPU，一邊紅董的聲音一字一字敲在了他的心頭。
「你，不，願，意？」
隨著最後一字的落下，徐鶴也覺得自己的心臟一下子被人給捏住了。
「不願意！」
他一咬牙，對著紅董嘶吼道。
……
舞台上，趙天琪看著徐鶴也和梁丘澤逐漸木然的臉，暗道不妙。
三個上台的玩家，除了李星武還靈活好動外，其他兩人站定後，就不再有任何舉動了。
如果說一開始是謹慎的話，那紅董頒獎給他們的時候，兩人機械般一致的動作就很有問題了。
察覺到他的視線，李星武回了他一個無奈的攤手。
就在這時，徐鶴也突然噗通一下跪坐到了地上，手中的盒子掉落在地。
頒獎的紅董和禮儀小姐朝他這邊看來。
李星武揚起一抹微笑，跨出一步，擋住他們的視線。
「恭喜你，又能多活一會兒了。」
等紅董他們視線移開後，李星武垂眼睨著他，為他鼓了鼓掌。
他的掌聲把失神中的徐鶴也拉了回來。
他抬頭看了看四周，看了看李星武，須臾，長出了一口氣。
真好，又活下來了。
但是」多活一會兒「是什麼話，連恭喜都不能多恭喜一會兒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