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嬌氣,自己走。」冷漠的嗓音,萬分無情。
大壯、翠花:「嚶嚶嚶。」
可惡,爸爸從來不吃它們撒嬌裝可憐這套。
還嫉妒它們和媽媽親近。
小氣鬼爸爸!
紀林蘇好笑搖頭,踢了踢腿,將小腿上的那隻手踹飛了出去。
手電筒大致一照,能看到那是一個燒焦的人,正半靠在牆壁上,身上還穿著類似保安的黑色制服。
紀林蘇收回了手電筒,繼續往前走。
翠花蹲坐在大壯的背上,大壯則慫唧唧的,擠到了紀林蘇和景婪之間,亦步亦趨的跟著兩人。
身後不停傳來異響,時遠時近,若有若無,像是人們急促奔跑的凌亂腳步聲,摻雜著哭喊尖叫的聲音,嗡嗡作響。
在黑暗中,恐懼會被無限放大。
但紀林蘇向來不怕這些,更何況,他的身邊還有景婪,以及大壯和翠花。
漫長的黑色甬道仿佛永遠也走不到盡頭。
路程漸漸變得枯燥起來。
紀林蘇不由得起了玩笑的心思,自言自語般的喃喃:「你說,後進安全通道的那些人會不會撞上,把對方當成詭異啊?」
人嚇人,嚇死人。
想到那種場面,一定非常有趣。
「嗯。」談到和紀林蘇無關的話題時,男人總是惜字如金的。
但他永遠會回應他。
紀林蘇手電筒掃過去,微弱光線隱約勾勒出身側人線條流暢好看的輪廓,他目不斜視的往前走,鋒芒內斂,沉穩淡漠。
少年歪著腦袋看他,笑得眉眼彎彎。
他用手肘撞了撞景婪的腰,「我發現你還怪貼心的,叫那什麼……唔,句句有回應,事事有著落。」
紀林蘇隨口誇了景婪一句,又開始舉著手電筒亂晃。
地上丟著許多雜亂的東西。
紀林蘇仔細辨認後,發現不僅有爆米花的紙桶,還有看電影的特製眼鏡,以及傳單等物。
雜物堆里濺開大滴大滴暗紅色的液體,像是綻開的花朵。
靠牆角的位置,散落著幾根血淋淋的手指。
像是經歷了一場混戰。
紀林蘇摸著下巴,盯著那些東西幽幽感嘆,「這種黑漆麻古的地方,很適合幹壞事啊。」
目前看來,這個安全通道沒什麼危險。
當沒有危險時,最大的危險就是人們自身了。
大壯和翠花擠在紀林蘇與景婪的雙腿之間,弱弱的看了一眼姿態放鬆的媽媽。
和紀林蘇不同,在漆黑環境中,它們照樣可以分辨出一些景象來。
它們能看到紀林蘇眼前看不到的東西。
比如在濃鬱黑暗中,站在牆壁兩側,垂著腦袋披頭散髮的殭屍。
還好爸爸在,不喜歡和這些殭屍玩。
不然按照媽媽跳脫的性格,絕對會遛著那群殭屍玩。
兩隻瑟瑟發抖。
又往前走了一段路,紀林蘇終於看到了久違的光亮。
那應該就是安全通道的出口了。
明明只是三層樓的距離,他卻覺得漫長得像是走過了十層。
「到出口了。」紀林蘇拉著景婪往前走。
男人卻忽然在原地頓住。
「嗯?」紀林蘇疑惑的看過去,卻因為光線太過漆黑,只能看到男人模糊的影子。
「的確。」冷淡悅耳的嗓音低低響起。
紀林蘇滿頭霧水,「什麼的確?」
「這種漆黑的環境,的確適合幹壞事。」聲音似乎在靠近,逼近了紀林蘇的耳邊。
少年露出一個笑,頗為贊同的點頭,「英雄所見略同,畢竟有句話叫月黑風高夜,殺人放火……」
話沒說完,剩下的字忽然被遏制在唇邊。
一道微涼柔軟的觸感覆了上來。
一下下加重了力道,輾轉廝磨。
「……」
…
過了許久。
兩人終於走出了漆黑的安全通道。
外面是燈光璀璨的影院大廳。
紀林蘇抿了抿唇,嫣紅的唇瓣在絢爛的燈光下,泛出蠱惑人心的瀲灩色澤。
大壯和翠花繞著紀林蘇的腿來回蹦噠,一副格外興奮的樣子。
景婪站在紀林蘇身側,面無表情的樣子看起來十分正經。
紀林蘇抄著手,瞥了景婪一眼,心中好笑又無奈。
景婪,假正經,真不正經。
嗯,禁慾悶騷,又悶又騷。
景婪神色坦然,任由少年肆意打量自己。
他有些意猶未盡,還沉浸在剛才的氛圍里。
副本,煩。
想回家。
蘇蘇,可愛,想……
男人周身莫名有些低氣壓,但只要貼近紀林蘇,心情又和緩了不少。
紀林蘇已經找回了理智,打量起一樓大廳的構造來。
直播間內的觀眾們卻很納悶。
「不是,為啥蘇神和景婪這麼久才出來?在他們出來之前,就有其他人出來了。」
「對啊,蘇神總不可能比那麼多路人甲還弱吧?」
「根據老娘多年觀影經驗,掐指一算,他們肯定在裡面幹壞事了。」
「仗著我們看不到漆黑麻古的景象就幹壞事?小氣鬼!!」
「真的,雖然他們都一副若無其事的表情,但是注意蘇神的嘴唇……嘿嘿嘿。」
「喲喲喲,大家好懂,離了你們誰還把我當孩子一樣教。」
…
紀林蘇已經看到了大廳售票處的其他人。
一部分是走右側安全通道下樓的人,他們毫無異樣。
另外幾個人,則是和紀林蘇一樣,走的左側安全通道。
他們還活著,只不過狀態卻有些奇怪。
「哈哈哈,價值上億的名畫!我發財了!」
他笑容癲狂,衣服上沾染著大片大片的血跡。
他的手裡拿著一張裱好的名畫,看樣子,確實像是真跡,只不過上面血跡斑斑。
紀林蘇擰眉,那似乎不是那個男人的血。
他的身上沾染著大叢大叢的帶血狗毛,金黃色的。
像是他剛剛牽著的那隻大金毛身上的毛髮。
那條大金毛狗狗不見了。
男人手背上有兩個小窟窿,像是被什麼咬了一口的牙印。
男人旁邊,同樣是一身狼狽的女人,她臉上都被濺了幾滴血,脖子上還有深深的抓痕。
她手裡抓著一副名畫,神色黯然又恍惚,像是失了魂。
她懷裡的貓同樣消失了。
雖然不知道他們在安全通道里遇到了什麼,可是身上的血跡,消失的毛孩子,染血的毛髮……
已經說明了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