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周日活動

  既然沒有辦法前往住院部,近距離再體驗一把病人的感受,陳韶也就只好去了急診科對面的椅子上坐下,看著一個個緊急的病人被哭天喊地的送進急診科。

  一個病人引起了他的注意。

  那是一個年輕女孩,大約二十出頭的樣子,穿著灰粉色T恤和深藍色牛仔短褲,扎著馬尾辮,五官雖說寡淡,眼睛卻炯炯有神。她左胳膊怪異地彎折著,臉色蒼白,額頭上滿是冷汗。一個穿著白衣服的男孩心疼地扶著她,一邊朝著醫生說明情況,一邊不住地安慰著女孩。

  兩個人身上都蹭著一層灰,好不狼狽。

  「我們倆正在逛街呢,突然就有輛車懟過來了!」男孩簡直是怒火朝天,「我還沒反應過來,琳琳就被撞倒了,你看這胳膊,一瞅就知道鐵定骨折了!」

  「就是這樣。」被稱為琳琳的女孩附和道,「當時那輛車撞到我腰上了,然後我又被那股衝勁兒撞到牆上,胳膊就成這樣了……昊誠顧著我的傷,那個司機下車就跑了,真不是個東西!」

  昊誠拿著張藍色手絹給琳琳擦汗,語氣心疼得不得了:「醫生,您快給看看啊!」

  給他們看病的醫生是個四五十歲的女大夫,頂著一頭微卷的棕色短髮。👺✊ ➅❾ŞHᑌ᙭.ᑕό𝓜 🎀👌她看了一眼兩個人貼在一起的姿勢,毫不隱晦地提醒:「醫院裡呢,注意點兒,你貼她那麼緊,我這也不好看啊?」

  醫生的視線在兩個人頭頂轉了一圈,又很快收了回去。

  昊誠連忙離女朋友遠了一點:「不好意思啊醫生,您看,您看!」

  他們開始一點點檢查傷勢,陳韶的目光卻粘在了天花板上。

  那裡的顏色似乎有一點點深。

  或許熱戀期的男女就是很容易貼在一起,醫生去旁邊拿個東西的功夫,兩個人就又親親密密地坐在了一起,男生摟著女生的肩膀,親親對方的額頭聊做安慰。

  陳韶卻能看見他們頭頂的顏色越來越深了,原本白天的天花板顯現出一抹陰沉的赤紅。

  他從椅子上站起來,走近他們,冷不丁開口:「哥哥,姐姐,你們為什麼貼在一起,不熱嗎?」

  男生本來正低頭安慰著女朋友,聽見童聲,針扎了一樣縮回手,等抬頭看見陳韶,和女朋友貼著的身體也分開了一厘米的縫隙。🎉✌ 69𝐒ʰⓤⓍ.ⓒόM 👣♔

  昊誠頗有些尷尬地解釋:「這個姐姐不舒服,我只是在安慰她。」

  女生蒼白的臉上也浮現出一抹暈紅,連聲附和。

  「哦,這樣啊,」陳韶「恍然大悟」道,「但是醫生叔叔阿姨們說醫院裡不能貼在一起,你們不要再貼貼了,這樣不好。」

  兩個人就更尷尬了,他們對視一眼,連連點頭。

  陳韶也不管他們是不是聽進去了,逕自回到了外面的椅子上。過了沒兩分鐘,那對情侶就又故態復萌。

  陳韶暗自搖頭。

  不過,這對他來說倒是一個收集情報的好機會。

  大概十三分鐘後,天花板上那塊近乎凝成實質的污漬突兀地消失了,那對情侶的狀態卻沒什麼變化。陳韶一直跟著他們,從1層急診科到2層骨科。

  遺憾的是,直到十一點半離開的時候,陳韶依舊沒有發現其他的異常。

  接下來的兩天時間內,他嘗試了各種方法,包括但不限於尋找邱雯、詢問鄭營、前往醫院觀察患者、強迫自己回憶住院期間的事情,但起效甚微。除了那對小情侶之外,也沒有遇到其他異常。

  陳韶只能感受到自己對家人和【家】越來越信任、親近、依賴,對他們的一切話語都難以產生反抗的念頭。

  如果再這樣下去,他在劫難逃。

  現在擺在陳韶面前的路只有兩條,一條是物業活動可能帶來的幫助,另一條則是破釜沉舟……

  周日下午16:00,在詢問鄭營、確認使用他人的身份並不會給雙方帶來危險後,陳韶在徵得朱成輝同意的情況下,帶著從超市里買來的奧特曼面具來到了物業三層。

  推開三層的大鐵門,出現在眼前的就是一個極大的舞台和層層疊疊的觀眾席位。在舞台前面有一塊空地,裡面擺放著圓形的桌椅。

  來的人並不多,連帶陳韶在內只有十七個。看見他雞立鶴群的身高,這些人都警惕起來。

  其中一個穿著淡綠色衣服的年輕男人立刻安撫道:「請諸位放心,這位小朋友是安全的,我們了解他的真實身份。」

  大廳里響起窸窸窣窣的動靜,成年人們誰也不看誰,緊張之時卻難免有些動靜。或許是因為靠近舞台,這動靜在音樂廳里迴蕩著,營造出一種分外詭譎的氛圍。

  陳韶慢慢走過去,他的手從口袋裡拿出來,原本緊緊捏著的入場券在推開鐵門的瞬間就消失不見了。

  隨著距離的拉進,場內的人、物也就更清晰起來。

  一共擺了六張桌子,每張桌子圍著三把椅子,也就是說一共有18個位置——這和陳韶之前在活動布告那裡看到的入場券數量是一致的。

  參與的人們都帶著遮掩相貌的東西,有的是口罩,有的是面具,更有甚者是用一條駝色的圍巾在這種大夏天把自己的腦袋包的嚴嚴實實,只剩下一雙眼睛還能從縫兒里瞧見。

  活像是非法集會現場。

  從體型身高上來看,他們都是成年人,手部肌膚並沒有老年人的特徵,也就是說都是青壯年。

  他們的眼神中,除了警惕,還有疲憊。

  毫無疑問,這些人都是了解怪談,甚至可能遭受過、正在遭受污染的人。

  陳韶害怕似的扯了扯袖子,挪到那個淡綠色衣服男人的身邊。原本坐在附近的兩個人立刻站起來讓開了位置。

  陳韶不安地看看他們,默不作聲地坐下。

  男人安撫地拍拍他的肩膀。

  他們安靜地坐了一會兒,等到16:10分,男人拍了拍手,把眾人注意力吸引過來,首先進行了自我介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