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陣營劃分

  陳韶默然。

  他不覺得那是翟老師真的慈悲為懷到學生捅人都能原諒,要麼是形勢所迫,要麼是被學校的校訓污染了。

  「那老師呢?老師有沒有出過嚴重事故的?」

  薛宇涵連忙四周看了看,確定在上課時間沒人到處溜達、更沒人聽得見他說話,才低聲道:

  「怎麼可能沒有,之前有個思想老師讓學生課後找他,那個同學從辦公室出來就直接跳樓了……校長過來詢問情況,市務局那邊也來查,可同一個辦公室的老師都說就是普通的聊天,所以到最後也沒能把人辭退掉。」

  又是思想課老師。

  陳韶想到徐家文上完思想課那個狀態,不由皺了皺眉。

  「那咱們體育老師呢?你認識嗎?他那麼嚴厲,沒被人投訴過?」陳韶又問。

  薛宇涵撓撓頭:「以前我沒被他教過,還真不太清楚。不過好像確實有人去教務處投訴過幾個體育老師……」

  他偷偷瞥了陳韶的表情一眼。

  「但是學校說體育老師太少了,沒有候補的,所以不能辭退,就扣了點工資。」

  陳韶挑挑眉。

  那位馬老師只是因為不善言辭和表情不夠溫和,就「辭職」了;體育老師這種程度還不夠?

  還是「幾個」?

  現在來看,情況已經很清楚了——

  除了【道德】和【時間】外,第三方的怪談、或者說【道德】的真正敵人就是【它】。

  【道德】會引導老師和學生整體向善,即使這種「善」是極端化的,也是非常表面化的,單純的規則約束並不能深入人的心靈——這種污染被食堂的午餐給消除了。

  【它】則恰恰相反。

  陳韶並不是一個非常容易暴躁的人,在一般情況下也不會直接冒出來「殺了你」這種極端想法——從他日常的行事風格來看,既然體育老師是特殊的,又無法對他造成實質上的損害,完全可以再觀察。

  他會對人產生殺意,但他不會那麼莽撞。

  沒有必要冒著被學校懲罰和暴露怪談身份的風險,非要現在搞死對方。

  ——要知道,學校里「正當防衛」的規則和九華市的一樣,只是他的猜想而已。💢♬ ➅9ⓢ𝓱𝓾Ж.c๏𝓜 👊🎃猜對了還好,猜錯了這次任務有可能直接報銷。

  而且按照縣誌,【嶺前書院】對犯錯的學生可是有可能直接強行改變思維的。

  至於說是陳韶隱藏的怪談一面導致他那樣憤怒,也說不通。

  陳韶在被博然醫院研究員襲擊、被【提燈女】嚴重污染而被迫轉為怪談形態時,可沒辦法保持一個正常成年人的思維。

  那時候的【陳韶】更符合【家中幼子】的設定,說話做事更情緒化,也更出自本能。

  所以真正的答案是,那些惡意從他對體育老師的不滿開始生長,而後得到了來自【它】的污染的灌溉,最終形成了無法抑制的殺意。

  【它】樂於看到老師和學生對彼此、對他人充滿惡意,樂於看到人與人之間相互攻擊,樂於看到他們朝著和【嶺前書院】背離的方向前進。

  而這種對人思想情緒的改變,比其他形式的污染更難察覺,也更值得防範。

  陳韶詢問薛宇涵那些問題也是在印證這個猜想。

  在【嶺前書院】的大環境下,人人都在往【校訓】期待的方向轉化。除了羅明麗那幾個以外,班長、徐欣彤、辛立、薛宇涵和之前見過的幾個同學,勇氣和善良都是不缺的。

  什麼人能抵抗住校訓的污染、野蠻生長到連故意傷人殺人都不被校規懲罰的地步?

  又為什麼一部分老師行為那麼過分,還依舊能安安穩穩待在教學崗位上?

  答案就是必定還有另一個污染源,在「保護」這些人。

  【嶺前書院】向善,【它】向惡。

  操場的那條規則【遵守體育老師的一切命令】,其實是在暗示學生【無論體育老師做什麼,不要試圖攻擊老師】。

  至於為什麼不寫得明確一些,也很簡單——【它】就在操場裡面。

  在對方大本營門口貼對方的核心規則,且不說張貼的人會不會被注意到,規則的內容也百分百會被篡改。

  有些事情啊,從來不能明說。

  在哪裡都一樣。

  從操場西門到校醫院距離並不長,眼見校醫院就在前頭了,薛宇涵的腳步又慢了一些。

  陳韶瞥了他一眼,忍住沒問他在磨嘰什麼。剛把「他是不是故意不讓我治病」的離譜念頭敲碎,薛宇涵就偷偷摸摸做賊似的,湊到他耳朵旁邊小聲嘀咕:

  「你不是想打老師吧?」

  陳韶又看他一眼,沒回答。

  薛宇涵臉上糾結了一小會兒:「張老師確實挺過分的,也不怪你想打他……但是校規不讓打人,我回頭幫你投訴他,你可別自己去了。」

  他上下掃了陳韶一眼,更小聲了:「而且你也打不過。」

  陳韶略感無語,他搖了搖頭:「放心。」

  陳韶只是蹭破了點皮,就進門左拐進了「常科」。裡面只有一個醫生,年紀不大,約莫二十出頭,見狀給他簡單清理了傷口,又抹了碘酒,吩咐他平時注意別沾水、明天就好了。

  出了常科,陳韶把薛宇涵留在門口,自己進了精神科。

  那名姓黃的女醫生和衛真都在裡面值班。除了他們之外,有兩個橙色制服的保安同樣在裡面,正低聲和醫生們說著什麼,還沒拉上的腰包里整齊排列著白色、藍色和黑色的三個藥瓶。

  看見有人進來,保安們警惕地拉上腰包拉鏈,回頭一看陳韶的臉,眼中都閃過驚訝和擔憂。

  陳韶直覺那些擔憂並非朝向自己的。

  看來市務局確實把自己的資料通報給學校的保安了。

  保安們並沒有做什麼更多的反應,他們只是快速地掃了一遍陳韶周身,互相對了一下視線,快速地離開了精神科診室。

  走出校醫院,他們的腳步才慢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