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袁姿琴的過去

  所以……

  陳韶摸了摸口袋裡的門票。

  原來門票有限是這個意思。

  有臉的人像屬於袁姿琴的規則,在第一天的展廳內,也確實沒有直接對參觀者下手的。

  或許張逸晨只是丟了一張嘴,而不是丟了整個人,也和門票有關。

  但是為什麼呢?袁姿琴想增加自己的畫作數量,給【提燈女】獻祭,都把人全弄到繹思園裡了,難道還專門給來得早的人一條生路?

  思考間,外面的騷亂已經平息了,逃的逃,死的死,剩下那些有第一天門票的人無力地癱倒在地面上,喘著粗氣勉強休息了一會兒,就站起來一起說了幾句話,準備抱團取暖。緊接著就四處看看,似乎是想找一個易守難攻的地方躲藏。

  陳韶倒是不怕他們來書房,書房的門都壞了,一看就不是一個能躲的地方。他彎腰在腳邊的屍體身上摸了一陣子,找到了他的門票。

  和陳韶門票不一樣的是,新門票質地和現實里那些紙殼也沒什麼差別,平平無奇的一張藍色卡片,花朵和美人面更是沒有。

  顯而易見,二者確實有差別。🐚♠ ❻9ˢнυx.ᑕ𝕠๓ ♥😂

  陳韶又摸了摸口袋,把門票拿出來,放進黑包最下面,然後繼續去看那些信件。

  比起前面的信件來說,這幾張信的語氣就慌亂了許多,筆跡也有些潦草,還有不少塗抹的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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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姿琴她瘋了!她說芸娘還在!就在夫人身邊服侍,還說那裡面是神仙日子,合該我們全家都去享福!我呵斥她一頓,她卻只會笑,又說碧璽已經去了……

  我命人去找,才知道昨天晚上碧璽就在河裡淹死了,缺了只耳朵,哪裡都找不見,最後在姿琴房裡尋到的,她還偷了夫人寄身的盒子。若非她畫的一手好畫,我定要掐死這逆女!

  你崇明叔又來找我,說夫人的畫立在他家堂屋裡,咨傑侄兒被害死了,姿琴不知道從哪兒冒出來,說是夫人想要眼睛,所以她帶著芸娘給它指了路。她抱著一幅畫,畫上像芸娘又不是芸娘,比芸娘更美……

  芸娘或許真的還活著,我不知道,她應該死了的,我親手把她的頭顱送給了夫人……但她確實還活著,比之前更美了……我想,我想我應該給她畫一次像,這樣才能把這種美永遠地保存下來……

  不!不行!不能畫像!夫人會來找我的!芸娘死了!死人不會復活!肯定是鬼!是鬼!咨鳴,園子裡不安穩,不要回來!不要回來!不要來找我!我只是為了袁家!袁家養了她三十多年!我沒有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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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看見了!她知道!她知道芸娘是怎麼死的!她會殺了所有人!她不是人是惡鬼!

  芸娘回來了!她一定是回來了!她蠱惑了姿琴。☢🐠 6❾Ŝ𝓗ⓤˣ.ⓒσⓜ 🎉🏆

  姿琴說……我們不喜歡她,肯定是因為她不夠美,她要變成最美的人……和芸娘一樣的人……

  你表妹被姿琴帶到小院裡去了,把臉皮帶回來給我。咨正侄兒說二伯丟了,他在畫裡……轉頭咨正的臉沒了,人就泡在池子裡,呵呵,就泡在池子裡,特別白。夫人醒了,她提著燈籠……不是燈籠,燈籠不是燈籠,真好看。

  咨鳴,你什麼時候回來?我記得你的眉毛很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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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把那一批祭神女都送給夫人了,芸娘的物件也都燒了個乾淨,你二妹妹不記得之前的事了,倒也是好事。明年香都的鑑賞會,你和大姐兒務必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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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些信件都沒有寄出,全都收在書架最下面一個暗格里。

  袁崇英的語氣也從一開始的嚴厲到後來的瘋狂,到最後又突然正常起來,讓人實在是不得不懷疑寫信的人到底是誰。

  或許在1980年之前,他就已經死了。

  而從袁崇英的所見所聞來看,袁家的一系列異變都是從袁姿琴發瘋開始。從芸娘的畫像,到碧璽的死,再到【提燈女】的甦醒。

  這中間芸娘並沒有真正地出現過一次,只存在於袁姿琴的話語和畫作里。

  新出現的怪談不是芸娘不甘的怨氣產生的,只是來自袁姿琴的執念。並且這個新怪談還因為袁姿琴的幻想而和【提燈女】扯上了關係,那就怪不得他會在山水畫裡接觸到提燈女了。

  袁崇英對兒女的教導很有功利性,眼裡看不見女兒的瘋病,只看得到袁家的美名和他的利益臉面,動輒「嚴聲呵斥」「逐出家門」「掐死逆女」,連袁姿琴喜歡貓都要從芸娘口中得知,足見袁姿琴的幼年是個什麼樣子。

  父親不當人,當家太太不管不顧,唯一溫暖來自於親生母親,卻又直面了芸娘慘遭分屍的現場……

  不瘋才怪。

  即使袁姿琴現在是敵人,陳韶還是升起一絲不忍。他嘆了口氣,把這一點不該有的情緒拍散——不論如何,她害死的不姓袁的無辜人也已經上百了。

  他把目光移到了「袁姿琴抱著一幅像芸娘但比芸娘更美的畫」和「袁姿琴要成為和芸娘一樣漂亮的人」這兩個關鍵信息上。

  後者在張逸晨的冒死刺探下得到了印證,陳韶也傾向於需要袁姿琴將自己轉變為維納斯。而前者又給了他們一種新的可能。

  所以,現在張逸晨手上那幅畫怎麼樣了?是不是真的捧到袁姿琴面前告訴她這是她媽媽?

  張逸晨現在覺得這幅畫有點燙手。

  是真的燙手。

  它本來被張逸晨放在一個大小正好的布包里,抱在身前。從幾十分鐘之前開始,展覽廳各個出口都不再出人的時候,這幅畫就猛地開始發燙,瞬間就給張逸晨的手燙出來幾個燎泡,逼得他不得不將其放到了地上。

  本來他覺得這只是袁姿琴發瘋的對象,但現在他不得不懷疑這幅畫真的會變成他們需要的維納斯了。

  可重要的是,他不敢看——

  要是真的是維納斯也就算了,看完直接通關走人;要是假的,看完就涼涼,本來三個人的隊伍瞬間減少一個有生力量,剩下一天半還怎麼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