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重新進入畫展,這次分開去尋找線索,琢磨各種可能性。☞💔 ☠🌷陳韶依舊站在袁父袁母的畫作前頭,盯著它們一言不發。
五分鐘過去、十分鐘過去,畫像沒有絲毫動靜,就好像它們只是普通的死物。
「這兩幅畫很好看嗎?」少女的聲音從身後傳來,黃鸝般悅耳,陳韶轉過身去,看到身穿淺藍色制服的女生站在他身後不遠處,長長的金髮在陰影中閃著光。
陳韶看到過她,在不遠處的一幅畫裡。
「你怎麼不去看『生命』?大家都在看袁老師的那套成名作呢。」
【4、如果畫作上的人與您對話,請無視,那是您的幻覺。】
陳韶問:「你是跟著袁老師一起來九華的工作人員嗎?」
女生笑著點頭,眼中顯現出奇異的神采,一股油墨味兒漸漸在空氣中瀰漫。
「因為家人很重要。」陳韶慢慢說著,察覺到畫像一點點開始變化,「袁老師畫的這麼好,說明她很愛自己的爸爸媽媽,我覺得這比『生命』更好看。」
女生嘴角的笑淡了些:「可袁老師一直很懊悔自己沒畫好呢。🐍👹 ➅9รн𝓤𝕩.cσΜ 🍭🐍」
陳韶說:「在這種畫裡面,畫工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袁老師對自己爸爸媽媽的愛,有這樣的感情不就夠了麼?我畫畫給哥哥的時候,哥哥就是這樣說的。」
「你說,」女生的話像是從牙齒間擠出來一樣,甚至發出了氣音,「你從這兩幅畫裡面,感受到了『愛』?」
展台上的畫已經劇烈搖晃起來,卻被陳韶及時伸手死死按在了展架上。女人的淚水從畫框裡流出來,很快從展台上滴落,跌進無垠的黑暗中。
「這裡的展架好像不太穩當。」陳韶面不改色地說,「姐姐,你們要把東西固定好啊,不然容易把袁老師的畫摔壞,那就太可惜了。」
女生的臉皮抽了抽,靠近耳根的地方似乎出現了一條細小的裂紋,又很快被她用手撫住。
「儲藏室里有更多畫。」她誘哄著,「小朋友,要跟姐姐一起去看看嗎?」
附近展台上的攝影燈突然滅了,陳韶感受到膝蓋處的黑暗正在往上延伸,一寸寸地侵入光的世界,粘稠的液體附著在皮膚上的感覺分外噁心。💋🏆 ➅❾𝔰𝐡υ𝕩.ⒸỖ𝔪 💥💲
他依舊站在原地,並沒有開始逃跑,而是問:「儲藏室可以隨便進的嗎?裡面只有袁老師的畫嗎?有沒有放恐龍模型啊?我還聽說有個雕像叫斷臂維納斯,這裡有嗎?」
女生微微彎腰,冰冷的手撫上陳韶的臉頰,帶來一種不同於人類皮膚的粗糲觸感。
「有很多畫,非常多的畫,我們能讓你變得更可愛,你的爸爸媽媽和哥哥朋友,都會更喜歡你……到時候,你當然可以見到維納斯,那是我們中最優秀的作品……」
遠處的燈光一盞盞熄滅,黑暗中的怪物爬上了陳韶的腰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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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可愛……更……被人喜歡……
他抬起頭,看到女生眼裡的紙張紋路,在一片黑暗中散發著幽幽的白光。
最後一盞燈熄滅了,在陳韶眼中,世界變成了一片黑暗,他只感覺自己半具身體都陷入了沼澤,四面八方都在擠壓受力。
終於,女生眼裡的紋路也黯淡了,一身淡藍色制服也變成了及踝的草綠色長裙,一副金色邊框的人物畫像端端正正地擺在那裡,朝著陳韶微笑。
陳韶費力地抬起右手,比出一個「五」。
有人把他抱了起來,耳邊風聲簌簌。
不過半分鐘,好像突然突破了什麼界限,陳韶周身驟然一輕,光明隨之而來,眼前是人物畫展區和山水畫展區的交界處,張逸晨正把他從懷裡放下來,方芷柔站在山水畫展區細緻地觀察著,不遠處的繪畫區里已經有人拿起了畫筆、在面前的畫板上塗了只小黃鴨。
他低頭看去,就發現自己的白色運動鞋上沾染了不少的墨跡,黑乎乎的一片。
「媽媽會生氣的……」他小聲嘟囔。
「什麼?」張逸晨沒聽清,追問,「韶哥,你還好嗎?」
陳韶沒有回答,而是反問道:「你剛剛看到了什麼?」
張逸晨蹲下來,壓低聲音:「我只看到你突然轉身,然後她爸媽的畫和一副女孩子的畫像都倒下來——只不過那兩個被你按住了。」
陳韶點點頭,簡單說了自己的經歷。
「這畫不老實啊!」張逸晨第一反應卻是這個,「怎麼還帶拐小孩兒的?」
陳韶默默看他一眼。
「咳咳,活躍下氣氛,保持良好心態嘛。」張逸晨訕訕一笑,立馬正經起來,「所以至少現在看見畫有問題,只要跑出人物畫展區就沒事兒了,畫裡的人也不能真的跑出來,是幻覺……這次規則上居然沒哄人哈?」
「還有這個袁老師,和她家裡人的關係果然沒陸靜英說的那麼好啊!」
陳韶低聲說:「它說,維納斯是它們中最優秀的作品,還說儲藏間裡有很多畫,或許我們應該找機會看看。」
張逸晨摸著下巴想了想儲藏間的情況,難得皺起眉。
「那個儲藏間上鎖了。」張逸晨說,「我們不是內部人員,恐怕沒辦法正大光明地進去。」
要是之前的怪談世界還好,那邊基本上沒什麼人類管理可言,溜門撬鎖殺人放火算是天選者的常態了,但是放在這樣一個社會秩序尚在的世界,偷雞摸狗真的會被抓的。
而且……
有一個兩人都心知肚明的問題——《維納斯》不可能這麼容易就被找到,它要麼根本不在儲藏間,要麼就是儲藏間其實是個徹頭徹尾的絕命之地。
陳韶傾向於後者,畢竟剛剛的方法大多數天選者都能想到、也做得到,那麼他得到的信息簡直可以算是一個半公開情報了;即便不這麼做,天選者們也總會嘗試四處探索,儲藏間不會被錯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