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溪回到了宿舍。
王崇雅不在宿舍,其他兩個人已經死去。
按理來說,宿舍內除了時溪,應該一個人也沒有。
但是少女一進門,一股冷清而沉重的冷意迎面撲來。
在這空無一人的屋子裡,滴答滴答的手指觸碰屏幕的聲音異常清晰,仿佛每一聲都在敲擊著少女的心弦,其中夾雜著遊戲的背景音樂和擊殺音效。
在寂靜的宿舍內顯得格外清晰。
時溪面不改色地將背上背著的人腿在門口掛上,這才轉身看向屋內。
少女的視線準確鎖定了李佳佳的床位,她輕聲道:「出來吧。」
遊戲背景音樂陡然停下。
隨即,李佳佳從床上探出腦袋,她笑吟吟地看著時溪,沖時溪晃了晃手上的手機。
「你好敏銳,我還以為你會更晚一點發現我。」
李佳佳從床上跳了下來,她身上的衣服還帶著點點血跡,表情卻並無變化。
時溪順手將宿舍的門給鎖上,以防有其他人進門。
王崇雅跟李佳佳關係匪淺,倘若她回來,時溪肯定無法策反她。
「你是沒死,還是死了之後又回來了?」
時溪與李佳佳保持著距離,打量著李佳佳。
她雖然站在地面上,但是手臂和腿都以怪異的角度扭曲,除腦袋之外的皮膚軟趴趴地貼著身體,就像全身的骨頭都被拆解了一般。
沒記錯的話,李佳佳死去時,就是因為宿管用觸手碾碎了她周身的骨頭。
是以,她目前的狀態應當並非活人。
時溪思索了一秒。
或許副本NPC本就並非活人也說不定。
李佳佳並沒有回答,她似乎無意與時溪為難,只是問:「你現在找到了什麼?」
「那位跟我同名的學長,是你男朋友吧。」時溪道:「你們高中就認識,你平時常跟人一起打遊戲,你們有許多情侶周邊,可你們從來沒有公布過戀情——」
「後來周穎與他戀愛,除王崇雅外沒有其他人知道你們的關係,為什麼?」
時溪微微蹙著眉頭,表情似有不解。
她沒談過戀愛,對於這段怪異的戀情只感覺匪夷所思。
「周穎身上有什麼是值得你們圖謀的嗎?」時溪歪歪腦袋,大膽猜測:「她是什麼大富豪的女兒,你們想要錢?還是說有什麼人的器官衰竭需要替換,而她剛好匹配?」
周穎的東西,時溪早就翻過來一遍,找不到更多的線索。
從其他人口中,也只是隨意提起一句,好像是個很不錯的人。
他們隱瞞戀情,縱容這位學長接近周穎並跟她戀愛,動機太模糊。
時溪看了不少亂七八糟的小說,腦袋裡已經浮現不少鬥爭大戲。
她清晰地看到李佳佳的臉莫名抽搐了兩下,似乎在表達不滿的情緒。
看樣子猜錯了。
李佳佳只是搖頭:「我一開始很討厭周穎。」
時溪眨了眨眼睛,做出一副洗耳恭聽的模樣。
「時溪不是個合格的男朋友,他不適合我,也不適合周穎。」
李佳佳語氣篤定:「他只愛他自己。」
時溪唇邊的笑容弧度收斂了些許,默默地嘆了一口氣。
聽見自己的名字被這樣評價,心裡只感覺怪怪的。
……
……
王崇雅回宿舍時,屋內只有時溪坐在凳子上。
宿舍內,一片昏暗,仿佛連空氣都沉浸在靜謐之中,王崇雅輕輕按下開關,燈光瞬間灑滿了整個空間,將每一個角落都照得通明。
她轉身望去,只見時溪靜靜地坐在椅子上,雙眸微微抬起,正定定地看著她。
那一刻,時間仿佛凝固了
「你既然在為什麼不開燈?」
王崇雅緩緩走近時溪,經過這幾天的相處,她除卻因為宿舍守則而不得不表現的和善外,看時溪的眼神再沒什麼好臉色。
而時溪則靜靜地坐在那裡,仿佛在等待她的靠近。兩人的距離在不斷縮短,直到王崇雅能夠清晰地看到時溪臉上的每一個細節。
「我在等你哦。」
時溪彎著唇笑,語調輕快:「雅雅,宿舍為什麼沒有鏡子?」
大多數東西都有,唯獨沒有鏡子。
時溪只透過陽台門的反射,見到過自己的模樣。
李佳佳已經離開,她也再沒見過周穎。
而王崇雅此次回來,帶來了周穎的胳膊。
王崇雅沒有答話,用一種莫名的眼神看著時溪。
時溪道:「因為我是時溪,對不對?」
這話說得沒頭沒尾,王崇雅反倒笑起來,她輕輕地應了一聲,算是承認。
時溪與李佳佳是高中時的校園情侶,時溪比李佳佳大一屆,後來李佳佳高考失利,決定復讀。
這之前,李佳佳與他約定會考上他所在的大學。
等到李佳佳考上大學,時溪大三,決定考研,他身邊多了一個眉眼溫柔的女生。
王崇雅是時溪的高中同學,二人的關係她全部都清楚。
巧合的是,李佳佳與周穎、王崇雅都是室友關係。
【不要相信你的室友!】
時溪備戰考研,冷落了周穎。
李佳佳借了時溪的手機給周穎發消息,約她後山見面。
周穎不疑有他,在查寢過後準備前往赴約,臨行前她有些猶豫,問王崇雅能不能陪她。
【不要在夜裡出門!】
王崇雅知曉李佳佳捉弄她一事,選擇幫助李佳佳,便拒絕了她,只說不想當電燈泡。
於是周穎獨自前往後山,在漆黑的夜晚並沒有等來男友,卻遇到了附近翻進後山的工人。
【不要離開宿舍!】
她跌跌撞撞回到宿舍,帶著滿身的血。
而後,備考的男友得知了此事,委婉提出分手:「小穎,我喜歡單純的女孩子。」
周穎低聲哀求,為男友購買他想要的東西,幾次向周圍人借錢。
時溪在後山的角落,撿到了周穎的筆記本。
「佳佳說她沒有錯,她只是憤怒於我搶了她的男朋友,想要騙我吹吹冷風給我一個教訓,她不知道在後山會遇到那些人,這不是她的錯。」
「雅雅說她沒錯,她並沒有做任何事情,她什麼都沒有做,她只是……看著而已,這不是她的錯。」
「時溪說他沒錯,他不知道簡訊的事情,此事不是他想的,不能埋怨在他身上。他說分手也沒有錯,不是所有人都能接受的,這不是他的錯。」
「可是他們都沒錯,那麼我究竟做錯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