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好在這時，劉瀟寧從他鎖骨處抬起頭，有點怔愣地看向程胥。
劉瀟寧離他真的太近了，現在他人就趴在程胥懷裡，程胥甚至能夠感覺到劉瀟寧呼出的熱氣，一點一點的吹到他的下巴。
只要他低一下頭，就能碰到劉瀟寧的……
程胥這樣想著，鬼使神差地也這麼做了。
最開始程胥只是輕輕地貼著，劉瀟寧似乎有點被嚇到，愣愣地看著他沒動，眼裡霧氣蒙蒙。
程胥的手還放在劉瀟寧腦後，他閉上眼睛，將對方按向自己。
他聽說了，劉瀟寧在競賽拿了獎，已經確定保送了，只不過現在消息還沒有公布。
他們之後就不會有交集了。
劉瀟寧被壓著貼了半晌。
終於程胥的動作停了下來，將腦袋放在劉瀟寧肩膀上，蹭了蹭，低低地出聲：「……對不起。」
像做錯事的大狗狗。
劉瀟寧被莫名其妙按著親了，怔了半晌才反應過來，愣愣地轉頭看了眼程胥，只看到男生毛茸茸的頭頂，他埋在自己肩膀處，一動不動。
「——起來。」
劉瀟寧出聲。
程胥沒動，劉瀟寧伸手推了他一下。
然後程胥慢慢地抬頭，眼神飄忽在，不敢去看劉瀟寧的表情。
接著，他就被劉瀟寧雙手將臉捧了起來，直視著劉瀟寧的眼，看著劉瀟寧乾淨漂亮的臉龐，被他方才一頓操作唇色緋紅的嘴，慢慢吐出幾個字。
「我來教你。」
……
程胥生平第一件想不明白的事，是他的父母如何在已經離婚的情況下在他面前演出那麼相愛的模樣。
第二件想不明白的。
是劉瀟寧為什麼親了他。
他迷迷糊糊地把人從窗戶送出去，劉瀟寧沒翻過窗，不敢向下跳，坐在窗沿上不敢動，程胥三兩步翻上去，從窗戶一躍而下，然後回過身對劉瀟寧張開雙臂。
「跳下來吧，我接著你。」
然後劉瀟寧就向下跳，程胥將人接了個滿懷。
劉瀟寧在這之後便常來找他了，偶爾在隊內訓練的時候過來，程胥就會一直跟在劉瀟寧身邊，眼神兇狠地瞪著當時關注劉瀟寧的幾人。
劉瀟寧不知道的是，那天之後程胥就跟他們打了一架，打得又凶又狠。
那幾個人後來都繞著他走，只一次，那幾人為首的一個男生欲言又止地過來找他，跟他說：「你離劉瀟寧遠點吧。」
程胥沖他揚起拳頭。
男生下意識後退，眼神複雜地說，「你看看你，你現在就像是被劉瀟寧馴服了的狗崽子。」
然後就沒有然後了，那男生也沒再來找過他。
劉瀟寧是不住校的，他在校外租房，程胥便常常過去，抱著人親親蹭蹭，劉瀟寧只是笑笑，程胥壓著他問他們兩個人現在是個什麼關係？
然後劉瀟寧笑著看他，說，「你覺得是什麼就是什麼了。」
之後劉瀟寧的競賽保送資格下來了，劉瀟寧發信息讓他過去，程胥興沖沖地到劉瀟寧租住的房子內想要為他慶祝，然後就看到自己的母親和一個陌生男人一起坐在屋內，舉止親密。
劉瀟寧坐在一旁，用手撐著臉，表情冷漠。
他的母親似乎有意討好劉瀟寧，語氣放慢：「小寧真厲害啊，保送了那麼好的學校……」
然後劉瀟寧向後挪了下身子，語帶諷刺：「我厲害是我媽媽教得好，跟您可沒什麼關係。」
程胥呆住了，他猜得出眼前是個什麼狀況，劉瀟寧是他母親再婚家庭的小孩。
一時怔愣，程胥手上的東西沒拿住掉在了地上，這聲響引來了三人的注意。
他的母親滿臉驚慌地站起來：「嘉鶴……」
程胥有些恍惚，是了，程嘉鶴，他的名字，取自母親給他的美好祝願。
劉瀟寧看到程胥，彎了彎眼，從客廳走到玄關處，將程胥帶了進來。
劉瀟寧的父親皺著眉頭道：「你們認識？」
程胥僵硬地轉過頭看向劉瀟寧。
然後，他就聽到劉瀟寧用歡快且殘忍的語氣說道：「啊，他就是我和您說過的，我的一個追求者。」
「你……」程胥嗓子仿佛被棉花塞住，說不出話來。
在場的三個人，都靜靜地看向程胥。
程胥一把抓住劉瀟寧的手臂，「我們不是……」不是在一起了麼？
劉瀟寧一把打開了程胥的手，退了兩步，歪著腦袋看著他笑：「你在想什麼啊？」
劉瀟寧的笑容跟他以往見過的任何一次都一樣，那時候他是懷抱著一種什麼樣子的心情呢，嘲笑著吧？清醒地看著他淪陷。
「我怎麼可能喜歡男生呢？」劉瀟寧轉過頭，卻沒有看程胥，而是看向了他的繼母，一字一頓地說道：「那跟小三一樣，多噁心啊。」
——多噁心啊。
這才是劉瀟寧一直以來的心聲吧。
程胥忘了他當時是怎麼離開的了，他只是劉瀟寧用來利用的工具，用來刺激他的母親，劉瀟寧的繼母。
劉瀟寧這些日子是怎麼想的呢？
每一次，他抱著劉瀟寧跟他絮絮叨叨說起學校的事情時，劉瀟寧是什麼樣子的表情呢。
他每次都彎著唇看他，笑得漂亮又好看，程胥每一次都抱著他不肯撒手。
都怪那時候他沒有抬頭看看劉瀟寧的表情，不然應該就能看到劉瀟寧厭惡又不耐的表情了吧。
如果那樣的話，他就及時止損了。
……
劉瀟寧保送之後就沒再來過學校。
程胥跟父母說破了早就發現他們已經離婚的事情，並且改了名字，嘉鶴這個名字不適合他，你看，他頂著這個名字都遭遇了什麼。
最後，程胥隨便取了個名字。
劉瀟寧沒再出現過。
程胥進入高三之後便開始繁忙起來，一邊忙著體考，一邊陷入繁重的複習中。
偶爾訓練結束後他躺在操場的草坪上不動，用餘光掃視著，看到一個人的背影很像劉瀟寧，他猛地坐了起來，然後發現操場上除了他沒有其他人。
程胥一邊暗罵自己真沒出息一邊嘆息著投入複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