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昭身上還穿著那套小小的公主裙。
恢復以後,校服再也無法將她全身包裹住,腳上的童鞋被小青鳥粉碎成了渣,光滑的小腿露在了外面。
睡夢中的她似乎察覺到了冷,皺著眉頭往謝途的懷裡縮了縮。
謝途站在車外,讓兔子把軍大衣扔出來。
隊友們不敢往外看,包括隔壁大巴車上的那六名哨兵,都下意識收回了所有感知。
兔子連忙從車窗將軍大衣扔給隊長。
謝途抬手接過,繞到車尾背風處,將她全身裹進大衣里。
隨著污染區崩塌,山頂四周的景象全部顯露了出來。
入目一片蒼白。
放眼望去,連綿的冰川宛如一條銀色巨龍,蜿蜒盤踞在大地之上。一座座巍峨的冰山聳入雲霄,身披皚皚白雪,在山峰的映襯下更顯雄偉壯觀。
遠處。
出現身穿同樣黑色作戰服的哨兵隊伍,肩膀上的丹頂鶴徽章,在漫天白雪中顯得格外顯眼。
零星的槍聲時遠時近的傳來。
增援部隊早已趕到,正在清理污染區崩塌後,暴露出來的少量畸變種。
這個污染區的畸變種很少,他們附近幾乎看不見畸變種。
氣溫低得驚人,寒風呼嘯,帶著刺骨寒意和尖銳哨音。
空氣再次變得稀薄。
睡夢中的雲昭昏昏沉沉,似乎感到呼吸不暢,緊皺著眉頭窩在他懷裡動了動。
雪一直在下。
雪花不時隨風飄散,在空中盤旋、飛舞,最終悄無聲息地落在謝途的肩頭、發梢,以及那件厚重軍大衣上。
謝途緊緊將雲昭護在懷裡,用自己的身體為她擋住寒風。
「車子開不下山,你們先留在這,等著增援部隊,稍後一同將物資運下山。」
這裡海拔高,溫度低,她的身體受不住。
謝途出任務以來,第一次沒有留在原地善後,而是抱著人先行下山。
「收到!」
零隊眾人應下,目送隊長挺拔的背影消失在茫茫大雪中。
扛著槍下車,加入到清理工作當中。
陶浩浩盯著那艘完好無損的海盜船,猶豫地開口:「那幾十箱公主裙怎麼辦?」
雲昭已經恢復了正常,裙子應該都用不上了吧。
宋良:「好歹是物資,先想辦法弄下山再說。」
鹽池搜索隊的六名哨兵,望著眼前的皚皚白雪,感到恍如隔世。
真不敢相信,他們竟然真的活著出來了。
還弄出來這麼多的物資……
楊力拍了拍同伴,「都下車幫忙去吧,弄完早點將物資運下山。」
想到自己的兒子,他歸心似箭。
但這些物資非常重要,有了這麼多吃的喝的,鹽池避難營至少能堅持到明年夏。
今年的冬天,似乎不那麼難熬了。
伍魁同樣如此,也在擔心自己的女兒,只想趕緊殺完這些怪物,將東西弄下山。
哨兵們端起槍枝,跟著下車清理畸變種。
*
謝途腳程極快,抱著人幾乎沒用多久,就走到了山下。
再行進一段小路,便是黨城避難營所在的地方。
外圍。
數十輛運輸車和裝甲車停在那裡。
每輛車身上貼著丹頂鶴標識,顯然都是曙光基地增援部隊的車。
「他們回來了!」
避難營高高的圍牆上,有哨兵發現了謝途的身影,激動地吼了一嗓子。
自從大基地的高級哨兵進入污染區後,不僅南山區的兩個避難營,連北山區那邊的三個營地,聽到消息都派了人過來。
哨兵們每日幾乎都要去半山腰轉一圈,查看污染區外圍的情況。
而今日,就在不久前。
幾個營地的哨兵們,親眼看見污染區崩塌。
起初,一切並無異樣。
山頂那片長期被灰霧籠罩的區域,顯得格外沉寂與壓抑。
濃郁到遮蔽天日的霧,像個活物一樣,偶有擴散,或是往後撤,露出外圍的一絲絲景象。
就在大家準備離開時。
突然間,濃霧像是被無形的力量所觸動,劇烈地翻騰湧動。
灰霧中不時閃爍著詭異的光芒。
忽明忽暗,仿佛是污染區在做著最後的掙扎。
裂縫越來越大,越來越多,整個污染區發出一陣沉悶的轟鳴聲,很快寸寸裂開。
污染區的邊緣開始崩潰。
濃郁的灰霧被無形的力量拉扯著,迅速向四周消散。
就像被風吹散的烏雲,灰霧漸漸變得稀薄,露出山頂的冰川。
哨兵們親眼目睹了污染區的崩塌全過程。
一個個激動不已。
沒想到大基地的作戰哨兵這麼厲害!
竟然真的消滅掉了這個污染區。
特別是黨城避難營和鹽池避難營,營地里傳出震耳欲聾的歡呼聲。
污染區崩塌,他們不用被迫離開故土。
人們歡呼雀躍。
249號污染區消失了!
楊洲和伍妮兩個孩子,瞧見污染區崩塌後,急急忙忙地跑向黨城避難營,詢問值守在山下的增援部隊。
「我爸爸他們沒事了是嗎?」
兩個孩子急著尋求答案。
增援部隊的哨兵表情很無奈,「我們也不清楚,等著吧,他們很快會下山的。」
大家望眼欲穿地守著。
等啊等。
等到謝途獨自抱著人下山。
軍大衣很長很厚,遮擋得嚴嚴實實,看不清他懷裡的人。
「謝隊!」曙光基地的哨兵跑上前打招呼。
謝途微微頷首,腳步不停地走向營地。
那位哨兵似乎還想說什麼,不過眨眼間人已走遠,將他即將要說的話,全部堵在了嗓子眼裡。
值守的幾人互相對視一眼。
算了。
反正謝隊進去就會看到。
兩名孩子焦急地跑過來,顧不得害怕,鼓起勇氣詢問道:「哥哥,你看到我們爸爸了嗎?」
謝途掃了一眼,孩子身上穿著破舊的棉襖,面頰被凍得通紅,眼巴巴地望著他。
「他們沒事,很快會回來。」
楊洲和伍妮聽到謝途的話後,眼中瞬間綻放出驚喜的光芒。
忍不住跳了起來,興奮地喊道:「真的嗎?太好了!爸爸要回來了!」
雲昭其實已經醒了。
天氣太冷,加上空氣稀薄缺氧。
她腦子昏昏沉沉的,不太能分清現實與夢境,只能任由男人抱著她。
謝途察覺到了,不再停留,加快腳步走向營地。
堵在門口的人們,紛紛自覺為兩人讓出一條路。
零隊的裝甲越野車,停在黨城的營地裡面,已經有當地的哨兵跑過來為他開了門。
謝途抱著人入內,前往營地側面停車的空地。
車內暖和,還有氧氣瓶,她得先穿衣服。
謝途拐過一座座房屋,剛走到附近,發現他們的裝甲車旁邊停著另一輛車。
同樣外形的重型裝甲越野車。
只是車身上的圖案,是一個獨角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