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是北陸去長寧侯府叫他出門的,慕元青覺得特別有面子。
甚至秦莊儀攔著他時他還說:「母親要是攔住了我,那就是耽誤了我。我現在可是要努力進大理寺去做事的,說不定還能混上個官品。那寒窗苦讀是為了什麼呀?不就是為了個官品麼!我現在自己給自己找出路了,母親可莫要攔著我。
現如今大理寺接連辦了好幾個案子,個個辦得漂亮,風頭正盛,可以說是熱門的衙門。
我這時候進大理寺那一準兒是前途無量,母親難不成想要耽誤我的前程?」
秦莊儀讓他說的一下就不會了,眼睜睜看著他出門跟著北陸走了,就覺得似乎哪裡不太對勁。但再想想慕元青說的話,又覺得哪裡都挺對勁。
寒窗苦讀確實是為了科考,科考也確實是為了做官。
雖說慕家有爵位,可誰願意只做一個襲爵的無用之人呢?
光有爵位是不夠的,還得在朝堂占有一席之地。
她兒子是個什麼德性她可太知道了,想走仕途想都別想,想走武途也想都別想。
這些日子她都準備放棄了,想拼個二胎了,沒想到峰迴路轉,兒子開竅了。
只是不知道讓慕元青去大理寺是對是錯,畢竟那可是九皇子的地盤。
她只要一想到九皇子跟慕長離的關係,心裡就突突的,沒底。
北陸跟慕元青說明今日請他出門的用意,然後慕元青就又去逛街了。
掃蕩了一圈兒,買了不少好東西。
哄孩子這件事,如今慕元青已經手拿把掐了。
雖然這十一皇子比蕭可仙大不少,但因為他靈體初成,沒什麼見識,跟蕭可仙一樣,幾乎就沒離開過後宮。所以應對蕭可仙那一套,如今再拿來應付十一皇子,依然好用。
果不其然,這些東西擺到十一皇子面前,少年的眼睛都放光了。
一上午就纏著慕元青陪他玩各種玩意,還陪他吃東西,又聽慕元青給他講京里的故事,也講京里那些富家子弟。
慕元青很快就發現,皇上這乾兒子記性特別好,那麼多人名地名,他只說一遍,蕭雲初就全部都記住了。再與他對話,便可以熟練地把這些名字說出來。
慕元青覺得有趣,特地說了幾個難的,還絞盡腦汁背了自己僅會的幾首詩。
然後就發現蕭雲初比他背的好,比他會的還多,甚至蕭雲初還會寫字。
說起這個寫字,慕元青把蕭雲初的表現歸結為天賦。
因為蕭雲初明確地表示過,自己從來沒有寫過字,除了用樹枝在地上劃拉過幾筆之外,從來沒有真正握過筆,在紙上寫過。
認字,但沒寫過,慕元青覺得有必要教教他。
他讓芸香準備了筆墨紙硯,就寫蕭雲初這個名字。
慕元青寫了一次,讓蕭雲初照著寫出來試試。
然後就看到蕭雲初對著他寫的字直皺眉,最後實在沒憋住,說了句:「元青哥哥,你這字寫的也……太難看了。」
慕元青被嫌棄了,但是他不服氣,「你寫寫看。」
蕭雲初學著他的樣子拿筆,還被慕元青指點了幾回。終於筆拿好了,蘸墨書寫。
第一次寫出來的字確實不如慕元青的好看。
慕元青就笑他:「看看看看!還好意思說我呢!瞅瞅你寫的,跟雞扒似的。」
蕭雲初不氣餒,再寫。
還是不行。
再寫。
終於,在寫到第三次的時候,字跡開始往一個詭異的好看度上發展。
他開始不再滿足於寫自己的名字,又開始寫詩詞。
他會的詩詞很多,常年在清明殿行走,相當於跟著皇上學了許多年。
靈體本就比人聰明,再加上他用功,這些年但凡皇上念叨過、書寫過的,他都會。
不只寫字會,畫畫他也會。
於是,慕元青看到了蕭雲初揮毫潑墨的一幕,差點兒沒驚掉了下巴。
後來,連慕長離和幾個丫鬟都圍了過來,一個個瞪圓了眼睛,仿佛看到了神仙。
慕元青徹底被打敗了,沮喪地坐到一邊的椅子上,一蹶不振。
慕長離只好過來安慰他:「沒關係,書畫比不過,還可以比騎射,沒準兒會驚喜地發現,騎射你也比不過他。」
慕元青:「……」
最後還是芙蓉過來安慰的:「三少爺想開點兒,要不然為什麼人家能被皇上收為義子呢!那肯定是有過人之處的。三少爺比不過十一殿下也沒什麼,說出去不丟人。」
芸香也說:「對,三少爺比不過,其他人家的少爺們也比不過,丟人也不是你自己丟。」
一聽說不只是自己丟人,慕元青很快就被治癒了,重拾陪伴十一皇子的熱情,開始給他講京城的民俗,以及即將到來的新年。
因為小吃吃得多,晌午蕭雲初就不想吃飯了。
果子也不想吃。
因為慕元青帶來的那些好吃的,主要都是被他倆給吃了。
慕元青見他們兩個玩兒的也挺好,便給蕭雲初布置了任務,讓他用下午的時間,教果子至少認十個字。不但要認,還要會寫。
蕭雲初很高興地領了差事,帶著小果子去廂房習字了。
芸香也把自己的飯菜端到廂房,陪著他們二人。
芙蓉留下來陪慕長離和慕元青吃飯,才吃了沒幾口就聽慕長離問了句:「說吧,什麼事?」
芙蓉一愣,「嗯?有事?」
慕長離點點頭,指指慕元青說:「將雲初他們支走,明顯是有話要說。」
慕元青聽她問了,乾脆放下自己的碗筷,擰著眉毛說:「姐,我覺得姚軒不太對勁。
你知道的,我們之所以能混在一起,就是因為大家都不愛讀書,也不喜歡習武。
我們共同的愛好就是啃老本,吃家族。
說白了,我們就是京城的一幫紈絝。
我以為大家可以一直紈絝下去的,可是沒想到,姚軒他變了。
他變得突然愛學習了!
這真的是一件非常驚悚的事情。
不但老老實實的讀書,居然還嫌家裡的先生教得不好,讓姚叔托關係把他弄進了國子學。
進了國子學之後功課跟不上,他就沒日沒夜地補習,家裡請了好幾個先生輪流教導他。
他沒日沒夜地補這些年落下的課程,據說一天連兩個時辰的覺都睡不著。
聽說昨日在國子學考了個高分,還得到了先生的重點表揚。
姐,你說這事兒嚇不嚇人?姚軒他該不會是被什麼東西給上了身吧?」
慕元青是真的覺得這事兒嚇人,他說完甚至打了個哆嗦,汗毛都立起來了。
芙蓉也覺得不可思議,「姚軒少爺奴婢也是認得的,那不是跟三少爺您一樣,是京城裡有名的不學無術?每次老爺罵少爺您,都會把姚軒少爺也給捎上幾句。
這怎麼著,他轉了性了?改邪歸正了?是挺嚇人的。」
慕元青覺得這不是挺嚇人,是太嚇人了。
他跟慕長離求助:「姐你能不能想辦法幫忙看看,我總懷疑是有什麼東西上了他的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