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時間,一個白鬍子的老者推開公安局的大門。
隨著桂鳶的目光看去,一個駝背的身影敲著盲杖蹣跚走來。
隨著盲杖的噠噠聲,同時出現的是一道蒼老又充滿慈愛的聲音。
「小桂圓,爺爺接你回家了。你……在哪啊?」
老者的眼睛渾濁不清,臉上布滿了深深淺淺的皺紋,他的背已經駝到了極致,仿佛背負著整個世界的重量。
女孩隨著老者的出現而哽咽,她側過眼含淚光不敢看向老者。
她的嘴唇微微顫抖著,淚水在眼眶中打轉,她努力想要控制自己的情緒,卻發現自己無法做到。
只是低聲回應「周……爺爺」
老者尋聲轉身,走到桂鳶身旁,伸出乾枯褶皺的手掌。
他的手掌如同枯樹枝一般,布滿了褶皺和青筋,卻給人一種溫暖的感覺。
「小桂圓,回家……」
「嗯。」
桂鳶輕輕地點了點頭,她的聲音帶著一絲哽咽,眼中的淚水終於忍不住滑落下來。
她的手緩緩地握住了老者的手,感受著他的溫暖。
先前調皮的女孩此時卻格外的聽話。
她的臉上沒有了往日的俏皮和天真,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深深的悲傷和無奈。
她的眼睛微微低垂著,不敢直視老者的眼睛,仿佛在逃避著什麼。
穿過層層雨幕,一老一少一路無話。縫縫補補的老舊雨傘融入空氣。
老者的步伐很是緩慢,他的盲杖在地上發出噠噠的聲音,仿佛是他內心的旋律。
桂鳶默默地跟在他的身邊,拉著那隻寬大的手掌。
他們的身影在雨中顯得格外孤獨和渺小,仿佛被整個世界遺忘。
嘎吱~
一聲刺耳的開門聲音響起,昏黃的光暈透過爬滿鐵鏽的大門映入屋外的小水窪。
「……」
駝背老者向屋內招招手,牽著桂鳶走進大門。
「老東西們,我們回來了。」
老舊的鎢絲燈懸掛在房梁處,光暈時不時在屋內搖曳,一個五十平方的小屋內竟住著五人,皆紹年過花甲。
屋內的牆壁斑駁不堪,有的地方甚至露出了紅磚,地面也是凹凸不平,坑坑窪窪。
其中一個靠窗的瘦子老頭招呼著桂鳶過去,「鳶鳶,來李爺爺這。」
待桂鳶走到身前,瘦子老頭很寵溺地摸了摸桂鳶的腦袋。
「鳶鳶,一大早就出去了,我們給你留了飯呢。。」
「嗯。」
她輕輕點頭,見此斷腿老者從口袋裡拿出一個透明塑膠袋,裡面裝著一個乾巴巴的饅頭。
「鳶鳶,爺爺只有這個了,你拿去吃吧。」
桂鳶接過饅頭,心裡有些不是滋味。她知道爺爺們都很疼愛她,但是家裡的條件實在是太差了,連基本的溫飽都難以保證。
「謝謝李爺爺。」
桂鳶咬了一口饅頭,雖然有些干硬,但因為一上午沒吃飯,所以她還是吃得津津有味。
塑膠袋裡包著個燒餅,時不時往外冒著熱氣。
隨後將燒餅遞給她。
桂鳶接過燒餅,不知道該說什麼。
「嘿嘿,我們幾個老東西還給你留了飯呢。」
同時一道稚嫩的聲音從桂鳶左耳邊響起,這聲音的主人是一個矮個子「小孩」。他的床位在整座屋子最左邊。
他爬下病床,向桂鳶迎來。卻被一個白頭髮的漂亮女子一隻手將其提起。
「月老太婆,你幹嘛拉著我。」
女子嬉笑一聲,「哈哈,我就喜歡看你這小老頭生氣的樣子。」
矮個子「小孩」這時候撲騰著叫嚷「老不死的東西!都一兩百歲的人了,還裝什麼年輕。趕緊放我下來。」
此時瞎子老頭開口了,「你們倆這麼老的人了,咋還跟個小孩子似的?」
女子也是冷哼一聲將「小孩」丟到地上。
「哎呦。」
「死老太婆,你就不會輕點嗎?」
女子則是躺在床上不再理會。
「大爺我不和你這娘們兒計較。」
「來,小桂圓讓爺爺看看。是不是在外面受欺負了?是誰欺負的你?爺爺去給他揍一頓,為你出出氣。」
當「小孩」爺爺說出這句話時,的是一陣嗤笑。
「哈哈,就你這小身板?出去了不被當成小孩送進福利院就算好的了,要是遇見人販子……嘖嘖。」
「你這老東西,我看你是想挨打了!」
「小孩」爺爺怒目圓睜,「我這小身板怎麼了?我年輕的時候可是很厲害的!」
「哈哈,你就吹吧!」女子在病床上笑得前仰後合,「你年輕的時候也是個小老頭,還厲害呢!」
「你……」「小孩」爺爺氣得說不出話來,「我不跟你這娘們兒一般見識!」
「來,小桂圓,讓爺爺抱抱。」「小孩」爺爺向桂鳶伸出了手,桂鳶走過去,讓「小孩」爺爺抱了起來。
而他則是嘗試抱了半天也沒抱動一絲一毫。
對此,「小孩」爺爺,一陣尷尬,「哈哈,小桂圓最近又長高了呢。」
這一搞笑的情景瞬間引得一旁的「年輕」奶奶和短腿老者一陣嗤笑。
「劉老頭,你這是沒斷奶嗎?哈哈哈哈。」「年輕」奶奶揮揮手,有點笑得喘不上氣了。
而這時,瞎眼老者輕咳一聲打斷幾個「老東西」的嬉鬧。
「咳咳,玲瓏,身體不好就別有太大的情緒波動。」
「切,無聊ớ ₃ờ,大師兄你總是這麼古板。」
聽到月玲瓏喊自己大師兄,瞎眼老者黯淡的瞳孔下竟有絲絲悲傷。
「我不和你們倆老頑童鬧,等小桂圓把飯吃了先。」
待到桂鳶吃完飯,幾個老傢伙不約而同看過來。
原本嬉鬧的月奶奶和李爺爺也面目嚴肅起來,瞎眼老者欲言又止。最終還是斷腿老者語重心長。
「鳶鳶啊……」
桂鳶低著頭應道。
「嗯(ᇂ_ᇂ|||)」
「唉……爺爺奶奶們知道,你這麼做也是為了讓我們日子過得好些。但,不是我們的東西是萬萬那不得的。」
桂鳶低著頭,雙手緊緊揪住衣角,眼睛死死盯著地面。
「知道了……我下次再也不了。」
此時,「小孩」爺爺爬到短腿老者的床上,握著桂鳶的手。
「爺爺奶奶也不是想要罵你,我們只是想不讓你走上歧途。」
桂鳶的手微微顫抖著,她抬起頭,看著「小孩」爺爺,眼中閃爍著淚光。
「我們不求你做好人,好人從來不長命。但也別做些傷天害理的事。」
桂鳶的嘴唇微微顫抖,淚水在眼眶中打轉。
「我們窮有窮的快樂。」
此時月玲瓏也補充道「爺爺奶奶們也活不了幾年了,你也不用為了我們去冒險。」
桂鳶的淚水終於忍不住奪眶而出,她的聲音帶著哭腔。
「我只是想讓你們過得好一點……」
他們幾個老傢伙都知道,桂鳶之所以去偷蘇明的生魂丹是為了幫月玲瓏恢復傷勢。
桂鳶沉默不語,淚珠大顆大顆地滾出。在她看來幾個爺爺奶奶就是她的唯一,一出生便被親生父母拋棄,由幾名老者撫養長大的。
原本他們是七人,但其中三人提前走了。只剩這四個天殘地缺與桂鳶生活在一起。
桂鳶的內心充滿了自責和愧疚,她覺得自己讓爺爺奶奶們失望了。
「爺爺奶奶,我錯了……」
她撲進了「小孩」爺爺的懷裡,放聲大哭。
「小孩」爺爺輕輕撫摸著桂鳶的頭髮,安慰道。
「好了好了,別哭了,爺爺奶奶知道你是個好孩子。」
斷腿老者也嘆了口氣,說道。
「鳶鳶,我們知道你是為了我們好,但有些事情是不能做的。」
瞎眼老者也點了點頭,說道。
「是啊,我們雖然窮,但我們還有彼此。」
月玲瓏也走到桂鳶身邊,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
「沒事的,丫頭。咳咳!」
剛說完,就是一陣劇烈咳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