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兮月瞧著燈火璀璨的大殿,微微一笑。
但她的眸光深處,卻淺淺的浮出一抹憂心來,變幻莫名。
她剛收到地煞閣那邊傳來的消息,說近日在京城發現了鬼族活動的蹤跡,不知意欲何為,她嚴令追蹤,琰也加強了皇城的守衛和防備,以防鬼族的人趁此作亂。
若在旁時,不過是兵來將擋水來土掩罷了,凌兮月斷不會如此忐忑。
但如今可以說,鬼族手中捏著她的命脈,敵在暗,她在明,不得不小心防備著。
馬隆湊到衛祺身邊,興致勃勃樂道:「這才多久沒見皇后娘娘,嗨喲,這肚子似乎又大了一圈,依我看啊,這麼能長,絕對是個小皇子!」
「你就瞎起鬨。」衛祺笑哼他一聲,「你先解決了自己的問題再說吧!」
他懟道:「瞧你這玄乎的勁兒,說的好像你生過一樣,我瞧皇后娘娘的肚子的形狀,和我家沛兒有身子的時候頗為相似,所以十有八九也是個閨女,是個活潑可愛的小公主。」
馬隆狠狠白衛祺一眼,「你就現吧你。」
了不起了不起,不就有娃了嗎!
衛祺笑笑,轉到一邊去。
外面焰火沖天,在夜空中絢爛綻放,殿中歡樂起奏,舞姬入場,夜宴井然有序地進行,各方大臣,屬地官員紛紛為北辰琰獻上他們準備的重禮。
這君臣歡聚一堂的景象,直叫人嘆好一副歌舞昇平的盛世畫卷。
可有的事情,你真的是越擔心什麼,就來什麼。
在眾臣宗師獻禮完畢,夜宴歌舞正值精彩時,外面一道妖嬈含笑的嗓音,隨風而入,「嘖嘖,這麼熱鬧的景兒,本公子是不是來得晚了點。」
邪魅萬千的嗓音,不知何處而來,帶著夜晚的涼風,灌入潛龍殿,在眾人耳邊響起。
凌兮月眸光瞬時一凜,抬眸和身邊的北辰琰快速交換個眼神,冷冷循聲看出去。
雖是意料之中,卻也沒想到對方來得這麼快。
歌舞驟止,眾朝臣更是面面相覷,紛紛轉眼看出去,不知到底是何方神聖,如此膽大妄為,擅闖潛龍殿不說,還如此囂張地口出狂言。
在眾人或疑惑,或警惕,或凌厲的視線下,一道緋衣身影飄然而現。
那款步而來的人影,一襲緋衣似火,猶如踏入自家的後花園般,穿過快步退下的舞女群,信步而來,身後跟著四名面白如紙的黑衣奴僕,整齊一致的動作宛若一人三影。
凌兮月看著迎面走來的男子,清眸微眯,玄冥!
她沒去找他的麻煩,他倒真自找上門來了,這葫蘆里賣的可絕對不是什麼好藥。
北辰琰眉目冷然,高坐在龍椅之上,眸光靜靜地看著站定在大殿中央的玄冥,神色幾乎沒有任何變幻。
皇宮再是守衛森嚴,但像玄冥和鬼族這種最擅隱匿的高手,還是有漏洞可尋的,想要踏入此地並不是難事,所以北辰琰半點都不意外。
唯一猜測的是,他的目的!
自投羅網,上趕著來找死,可不是玄冥的行事風格。
「玄夜,哦不,應該是琰皇……」玄冥妖美身軀姿態閒適地在殿中站定,唇畔的笑意加深,「這麼大好的日子,你是不是忘了讓人給本公子遞上請帖了?真是讓人傷心呢。」
男人緋紅如血的唇瓣邪魅輕揚,笑靨更是惑人萬千。
不待對方回答,玄冥繼續自顧自地又笑道,「不過沒關係,有句古話叫,來得早不如來得巧,本公子這個人隨性得很,不與你計較,倒是更喜歡這不請自來的局。」
席間眾朝臣幾乎都不識得玄冥,暗忖這情況又不像是龍翔王朝的人,心道,這到底是誰,好生囂張,竟半點不將他們天臨放在眼中,想來就來,旁若無人!
馬隆和衛祺對視一眼,立刻眼神示意周圍禁軍警惕。
戰南天看向兒子,眸光肅然,「鬼族那邊的人?」
戰雲揚頷首重重一點。
玄冥緩緩打開手中的點梅摺扇,在胸前輕搖,鳳眸之中笑意蕩漾,興致盎然地掃了周圍一圈,最後與凌兮月眸光相對,「不過怎的,有人好像不太歡迎本公子。」
凌兮月冷眸以對,還算有點自知之明。
北辰琰暗眸輕瞥在玄冥身上,薄唇緩緩輕勾,「今日盛宴,來者即是客,豈有不歡迎之理?」男人嗓音沒有半分溫度,朝旁淡淡拂袖,「來人,賜座。」
他倒是要看看,這玄冥到底打什麼主意!
「坐……就不必了。」玄冥笑著抬手,「本公子今日,就是來給琰皇你送上一份生辰大禮的,送了就走,我保證,這份大禮琰皇必定受用,會很感謝本公子。」
凌兮月膝上縴手微收,心中生出一股不好的預感來。
如果冷楓的猜測沒有錯的話,這傢伙定是知曉她如今的情況,不管他鬼葫蘆里賣的什麼藥,若他此時在琰面前和盤托出,事情就麻煩了!
對於玄冥,凌兮月此時是真渾身毛孔都警惕起來,但她面上依舊鎮定,勾唇一笑回道:「無需玄冥公子操心,本宮和琰什麼都不缺,你這份大禮,還是留著自己用吧。」
她眸光深幽,帶著威脅對過去,嗓音不著痕跡加重,「今天這好日子,本宮不想有人的血污了這好景致,這有些帳,事後本宮再一筆一筆與你清算,不急!」
凌兮月是在追蹤玄冥的蹤跡,但絕對不是在這樣的時候,這樣的場合,來問她想要知道的那些事!
「不急?」玄冥目不轉睛地對上凌兮月的眼,「可我怎麼瞧著,皇后娘娘有點著急呢……」
旁人不知,對凌兮月一分一毫都熟悉無比的北辰琰,此時卻清晰感覺到了。
玄冥說的沒錯,兮月的反應是有些古怪。
北辰琰寒眉微擰了下,就算是大敵當前兵臨城下,生死一刻的時候,都不見兮月半分慌張,為何玄冥如此普通的一句話,會讓兮月心神紊亂,隱約有些緊張呢?
這不像是兮月的性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