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辰琰看著她,眼神寂寂:「退……」
「跳得不錯,賞!」北辰琰正想開口說什麼,凌兮月卻搶在了他前面,笑眯眯揮手。
北辰琰轉眸看向小妻子那笑意闌珊的臉,眼中陰鬱更盛。
這小傢伙是真的欠收拾了!
跳得不錯……如此清淡寡水,仿佛還有著些許不屑的四個字,聽得這話,澹臺低下去的臉瞬間一片脹紅,眼神也跟著暗黑陰鷙起來,銀牙緊咬著渾身輕顫。
明知這是身為皇后的凌兮月,給她的「恩典」,卻控制不住生出一種被人羞辱的感覺來。
拿著雞毛當令箭,自己堂堂恆親王府獨脈郡主之尊,要什麼沒有?需要她來賞賜!
她到這裡來,可不是為了博她凌兮月什麼賞賜!
當打發叫花子嗎?
只是這一切,澹臺玉瑤隱藏得很好,半點沒表現出來。
「來人,賜三道菜給恆親王府。」凌兮月話都已經說出去了,北辰琰哪能當著這麼多人的面,打小妻子的臉,只能將自己那滿肚子的不痛快給硬生生咽下去,一時都快內傷了。
他瞧著下方的人,口氣平緩著聽不出波動情緒,「平身吧。」
盛宴之上皇帝賞賜菜餚,是給與重視和隆寵最簡單,也是最直接的方式。
這也是今夜獨此一份,對於尋常府邸,那絕對是天大的好事,可對恆親王府來說,這可遠遠不是他們想要的。
在父親眼神暗示下,澹臺玉瑤款款起身來,抬起頭來時,眼中的陰暗早已消失得一乾二淨。
女子一副端莊懂事的乖巧模樣,笑臉盈盈看上去:「多謝皇上,多謝皇后娘娘,只是玉瑤不求任何賞賜,如果可以,玉瑤想求皇后娘娘一個恩典。」
澹臺玉瑤幾乎是一字字,咬牙說出最後一句,以及那個「求」字。
她發誓,這是第一次也絕對是最後一次,求凌兮月!
只需讓她到他身邊去,她什麼委屈都可以受!
凌兮月張嘴……
凜冽眉宇明顯之間有了不快之色,低啞嗓音帶出些許寒朔,整個大殿內的氣氛瞬間降至冰點,眾人頓時感覺頭頂有一座山嶽蓋頂而下,呼吸驟緊。
澹臺玉瑤心臟咯噔一聲,立刻提了裙擺跪下,連磕三個頭道:「臣女不敢,皇上明鑑,臣女不敢有絲毫逾越之舉!」
只這須臾時間,澹臺玉瑤的額頭便浸出了冷汗來,心臟都要跳出胸腔了。
可她不覺得自己剛剛說了什麼逾越之話啊,為何他忽然就變了臉色?
心中緊張到極致,澹臺玉瑤臉色都跟著蒼白起來,那楚楚動人的樣子,真是我見尤憐。
連旁邊人瞧著都覺不忍,只是此時沒人敢站出來為她說話,去惹那個喜怒根本無法以常理揣測的帝王。
「皇上,小女絕對沒有不滿皇上恩賜,想要另此邀賞的意思。」澹臺慶趕緊躬腰出席,跪至女兒身邊,「請皇上娘娘開恩,且聽小女說完。」
北辰琰冷冷看下去,薄唇緊抿一言不發,心中總是哪裡不痛快。
遷怒,絕對的遷怒啊!
殿中鴉雀無聲……
「皇上這麼凶幹什麼,瞧把人給嚇得。」北辰琰還是沒能堵住小妻子那張嘴,此時,整個大殿,恐怕也只有她敢開口說話,還說得如此悠哉閒適。
北辰琰給凌兮月一個眼神:閉嘴!
可凌兮月卻似沒看見般,笑瞥了男人一眼,幽幽轉眼下去,笑問道:「郡主剛跳的舞確實不錯,頗為獨特,本宮觀之甚悅,此舞喚為何名,說來聽聽。」
澹臺玉瑤雖恨毒了凌兮月,卻又不得不表現得恭順乖巧,不敢再讓對方抓到一點把柄,恭敬道:「回皇后娘娘,此舞名為鳳舞九天。」
若說剛是初秋微涼,那麼現在就絕對是寒冬臘月了!
「好一個鳳舞九天。」男人不溫不火的嗓音,卻是聽不出任何情緒。
澹臺玉瑤擠出一絲溫婉笑意,一時還真聽不出來對方是在誇她還是怎麼。
「鳳舞九天,鳳舞九天……」凌兮月在一邊喃喃著這幾個字,臉上笑意越發燦爛。
原本是極為正常的話語,但此時聽在大家耳中,卻總覺得有幾分古怪,具體是哪兒,又說不出來。
鳳舞九天之舞,在民間廣為流傳,是許多練舞女子夢寐以求想要跳出的舞曲,並無任何不妥之處啊,只是極難,鮮少有人將之跳得如此驚艷。
這也是澹臺玉瑤最為人津津樂道的美名之一,絕世容顏,更可作鳳舞九天之舞。
在大家的疑惑中,凌兮月不緊不慢笑道:「好曲,好舞,好……名。本宮現在心情很是不錯,那你又想求什麼恩典,再說來本宮聽聽吧。」
如果可以,北辰琰真的很想將凌兮月的嘴給堵上。
「臣女,臣女……」澹臺玉瑤袖中之手不斷收緊,最後還是鼓足了勇氣,緩緩道出:「臣女不求任何恩典,任何身份,只求能以綿薄之軀,服侍皇上和皇后娘娘左右,以瞻天顏。」
這樣的請求,沒道理會被拒絕。
雖然心上忐忑,但澹臺玉瑤的勇氣,確實非尋常女子可比,雖然委婉,但她還是扛著壓力,將這話說出了口。
當然,這話誰都聽得懂,同時服侍皇上和皇后的,除了後宮妃嬪,還有誰能啊?
澹臺玉瑤只是沒有直接開口,她只想服侍皇上而已!
「哦……」凌兮月染笑尾音徐徐上揚,那笑得一臉高貴「和藹」的樣子,好似滿臉都寫著:你早說嘛,這不就是一件小事嗎,搞得這麼緊張兮兮的。
澹臺玉瑤眸光乍亮,心臟驟然提到嗓子眼,她要答應嗎,快應啊!
「兮月,差不多可以了,別玩兒了,小心再玩出火來。」咬牙切齒的聲音從旁邊的北辰琰嘴中溢出,只是從下方看來,他是紋絲未動,只是臉色不那麼愉快而已。
很明顯,凌兮月已經玩兒出了火來。
而且火氣還很大很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