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5章 第795章:嫁衣雲裳!

  一夜風雪過後,翌日天朗氣清。

  就如納蘭雪衣所說,果真是個好天氣。

  而這一天,納蘭雪衣卻沒再出現在凌兮月眼前。

  凌兮月站在含光宮外的玉石砌欄邊,眸色靜靜瞧著外面,也不知道在想什麼。

  此地也算是居高臨下,從這裡看下去,可將南方數個演武廣場,還有下方冰城收入眼底,可以看見一些白衣佩劍的弟子時不時走過,身形端正,連隊伍都列位整齊顯得一絲不苟。

  宮侍隔著數米的位置,恭敬站在她身後,瞧著她神色冷肅的模樣,不敢打擾。

  「兮月。」

  這時,身後傳來一聲輕喚。

  凌兮月垂眸,迅速收斂眼中紛繁錯亂的思緒。

  轉身瞧見來人,她揚眉笑笑,「女王……」瞧見納蘭容華那無奈的淺笑後,凌兮月愣一下又改口,笑著喚道,「容姨。」

  納蘭容華渾身好似有仙靈籠罩,雲霧縹緲,頭戴雪杉織就的王冠。

  待得她走進了一點,凌兮月才發現,她那一頭青絲,竟不知在何事,染上了一層霜白色澤!

  未添老態,讓她瞧著越發超然出塵,卻莫名讓人生出一種悲涼感來。

  仿佛真正的看破世事,羽化為仙,不在紅塵之中。

  凌兮月只靜靜地看了一眼,未多言去問。

  又該是何等傷心,才會一夜白髮?

  或者說,是釋然……

  因為凌兮月從納蘭容華的身上,看見了一種掙脫束縛後的超然從容,豁達,和她那日來時所見明顯不同。

  只是納蘭容華今日身後跟著的卻不是容佩,而是連輕語。

  玉劍此時掛在她的腰間,她的手中捧著一個雪白色的木盒,不小,抱了她一個滿懷,瞧著也是沉甸甸的。

  從她緊扣著木盒,指骨微白的手指能看出些端倪,盒中之物有些「分量」。

  納蘭容華淺笑雅然,「這兩日可還習慣?」她走到凌兮月身邊,「雪衣剛回來,族中事務繁忙怕是抽不開身陪你,兮月你可要自己照顧好自己,就和在家裡一樣,不然你受了委屈,楓哥可是要尋我麻煩。」

  「容姨哪裡的話。」凌兮月好笑。

  瞧著納蘭容華那美麗無雙的面龐,朝著她端莊溫和的笑意,凌兮月心中忽然升出一個念頭,她母親若是在的話,大概就是這般感覺吧。

  納蘭容華笑著搖搖頭,隨著凌兮月的視線一起看向遠方,「雪域也出了點事,我一時也抽不開身,待過兩日稍緩一下了,再與你辦個接風宴。」

  女子傾城,白衣霜發。

  「不必那麼講究。」凌兮月笑笑,瞧過去,「容姨都說了,就當自己家一樣,所以隨意就好,講究這些,反倒是見外了,我也早就聽爹爹和族中尊者說,雪域浩土渺渺,風景如畫,能親走一趟增增眼界,兮月就恨高興了,至於接風宴什麼的,就算了吧,指不定我會睡著。」

  「你這丫頭。」納蘭容華瞧著凌兮月笑笑。

  凌兮月無聲一笑,她本就不喜歡麻煩,再加上心中有事牽掛著,也沒心情。

  她剛還在糾結,徘徊不定,那一步走是不走,究竟該如何面對雪衣,這一次她一旦做出決定,就真的不能反悔了。

  不管她的決定是什麼,都得咬牙走下去。

  情之一字,是嗜人心神的魔,再是冷靜果決的人,在它面前都脆弱得不堪一擊。

  「對了兮月,我有一樣東西給你。」納蘭容華看著凌兮月,眸中的笑意越發溫柔了幾分,仿佛間卻又似有深意。

  這時,連輕語抬眸看了凌兮月一眼,但也只是一眼,便又淡淡的垂下頭去,身影纖長玉立在旁,緊抱著手中的木盒,從頭至尾一聲不吭。

  一連好幾聲,連輕語才輕「啊」一聲,驀地回過神,趕緊上前去。

  納蘭容華打開連輕語手中的木盒,露出緋色流光的一物。

  嫁衣雲裳,精美絕倫。

  猶如天邊的彩霞編織而成,紅的璀璨,美的奪目。

  只是那璀璨流光,卻映地連輕語眸中一片黯淡,失了魂魄一般。

  凌兮月定眼看清,卻好像看見什麼可怕之物,清眸狠狠一個顫抖,她的腳下意識的往後退!

  可最終還是忍住了,渾身僵硬得猶如冰棍定在原地,面上還維持著淡淡的笑意。

  這是……

  納蘭容華將凌兮月一系列細微反應看在眼底,卻不動聲色,伸手撫過那嫁衣雲裳,眸中有暖光靜靜流淌,「這是我母親留給我的東西,可惜我沒有機會穿上它。」

  「容姨……」

  凌兮月喉嚨一陣乾澀,她想說什麼,卻又無從出口。

  都是世間絕頂聰明的女子,凌兮月何嘗不知道納蘭容華想做什麼。

  她若接過納蘭容華作為「母親」身份的饋贈,接過這一件嫁衣,那麼她便是納蘭雪衣的妻子,一生一世,再不得反悔。

  可她真的要這樣做?

  「兮月……」納蘭容華轉而看向凌兮月,安靜的眉目之間,浮出一種意味不明的光芒,「若真心喜歡一人,見此必定是歡喜的,你可願意為雪衣,披上紅妝?不為旁人,只因是你心之所願?」

  凌兮月對上納蘭容華的眼,怔愣。

  她……看出來了?

  是了,一個能統御雪域的女子,怎會是一個簡單人物,又怎會看不出,凌兮月的心根本不在納蘭雪衣身上。

  但作為納蘭雪衣的母親,她若直言相告,對他來說,未免太過殘忍。

  納蘭容華能做的,就是減輕凌兮月對於雪族的愧疚之心,也讓她不必顧全皇甫家族對雪族的彌補之意,然後,將選擇權再交到她的手上,讓她自己抉擇。

  究竟如何,依舊由她自己決斷。

  「容姨……」凌兮月喉嚨乾澀,垂下眸光,「對不起。」

  對不起,她無法回應雪衣的愛,還一次次傷害他;對不起,她生出了背棄婚約的心,不顧兩族之約,對不起,到現在她都還徘徊不定,就為了自己想得自由……

  連輕語看著凌兮月,眼神忽然冷厲。

  師兄想聽的話可不是對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