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她在原始森林中訓練的時候,有過吃生肉的經歷,但那也只是被逼入到絕境時候,不得已而為之,但她現在還沒有餓到那種地步,更沒有這種像是要直接茹毛飲血的詭異感。
她對這種進食方式,也更沒到喜歡的程度……
玄夜看著她,一雙血瞳一眨不眨。
凌兮月眸光在地上頭顱被石子打穿,腦漿迸射,鮮血淋漓的麋鹿,和玄夜那面無表情的俊臉上打轉,來回掃了一圈之後,輕咽了咽口水,「不餓。」
說話間,她整個身子還默默地往後退了退。
只是好死不死的,話音還沒落句,肚子便很不爭氣地「咕嚕」了一聲。
凌兮月頓時面頰染上一層淡淡的尷尬緋色,暗罵了一句不爭氣的肚子,隨後像發了狠一樣,抬眸冷冷對上男人的視線,黃鼠狼給雞拜年,幹什麼?
她也沒興趣和他一起啃了這一頭鹿!
玄夜濃黑的劍眉微皺了下,對著凌兮月那古怪眼神,一直看入她眼底。
他瞥了一眼腳邊膘肥體壯的麋鹿,又看回她身上,似乎明白了過來,那嗜血般緋紅的嘴角輕勾了勾,「你在想什麼?」
不知凌兮月又錯覺了,還是怎麼的,那無奈的嗓音,似乎憋著一絲好笑,可一點都不符合他那修羅般的模樣。
「沒什麼。」凌兮月淡淡回一聲,身形後退,朝身後的木樁上躺了躺。
她是那種為了二兩肉,就折腰的人?
玄夜看了她一眼,嘴角弧度猶在,若有似無,卻沒再說什麼,一手抓起地上的麋鹿帶走,闊步到旁邊水流湍急的峽谷邊。
剝皮清洗,一系列動作乾淨利落。
一頭暗紅長發,披散在男人小麥色的精壯後背上,瞧著神秘至極,湍急流走的激流飛出浪花,薄薄的水霧沾染在他身上,讓他的肌膚看上去,猶如渡了一層蜜般,香色誘人。
男人站在激流之中,詭異的血色紋縷,從寬闊的背部,腰間,順著脖頸沒入長發之中,一直至眼角周圍,神秘莫測,還有一種與世不容的孤絕,讓人不由望而生畏。
但一切都因著他現在的動作,而顯得不那麼冷漠疏離,不可接近,男人利落地解決了手中的麋鹿,分出幾大塊肉來,串在手臂粗的木棍上。
凌兮月拿眼角餘光看過去,面上神色莫名,像是蒙上了一層輕紗,讓人捉摸不透。
不一會兒,玄夜便帶著處理好的鹿肉,回到火堆這邊。
玄夜也沒說話,將穿好鹿肉的棍子置在火架上,便在旁邊的青石上坐了下來,被水流打濕的長髮,還在往下滴答水珠,順著他肌理分明的背部線條滑下。
他看向旁邊閉眸休息的女子,輕擰了一下眉梢,薄唇微動,似乎想說什麼,但不知是沒找到合適的開口方式還是怎麼的,他最終什麼都沒說,眸光轉回到烤架上。
火焰灼灼的色彩,映入他暗紅色的瞳孔之中,似乎帶出了一絲暖色,越漸清晰。
隨著香氣飄出,且漸漸濃郁,某人的肚子又「咕嚕」了一聲,怎麼關鍵時候,就這麼不爭氣啊,凌兮月終於裝不下去,悻悻地睜開眼來,抖抖斗篷上的草屑起身。
算了,她還是自己找個地方待著,眼不見心不煩。
只是她一步還未跨出去,耳邊便傳來男人不疾不徐的話語,「如果我是你,現在就不會亂走,我剛看了一下周圍情況,毒蟲野獸密布的深谷,一時半會兒出不去,你現在……最好別亂跑。」
說話時,男人連眼神都沒看過來,冷峻逼人的面頰上,也沒有多少表情,而且,看那模樣,這可能是他從出生到現在,說過最長的一句話了。
她什麼時候怕過這些了?凌兮月不由得好笑。
可是再仔細一想男人那欲言又止的話,凌兮月步伐猛地頓住,垂眸,臉色難看地看了一眼身上披著的寬大斗篷,這才想起一件重要的是。
裡面,可是真的一絲不掛!
這一瞬間,凌兮月都有點懷疑他是故意的了……
她瞥了一眼不遠處,掛在那裡,濕噠噠的衣物,臉色又黑了黑。
過了一下腦子,現在的時辰,還是她的模樣,最重要還有一個莫名其妙,實在難搞的男人,確實不怎麼合適換地方,於她又坐了回去,心中憋著的那口氣更深了。
這男人一定是生來克她的!
玄夜給烤架上的肉轉了一下方向,眉目冷峻。
「麒麟玉符……」凌兮月後知後覺般,忽然想起這事,快速摸向自己的懷中,想起那裡「空無一物」後,她懊惱一聲低咒,怕是落下懸崖的時候給丟了。
或者,又落到了這男人手中!
她腦子都用到什麼地方去了,居然把正事給忘了!
思及此,凌兮月的眸光一眨不眨看過去,對著玄夜,「麒麟玉符呢?」
「假的。」不待凌兮月多問,玄夜便淡淡一聲回道,再度回歸惜字如金模樣,眸光也一直在那堆火焰上,對凌兮月那『兇惡』眼神無視,「已經被我毀了。」
「假的?」凌兮月愣了一下。
雖然他們兩個都要麒麟玉符,但這個男人,還不至於為了打消她爭奪的想法就說謊,雖然她對他談不上了解,但也不知為何這一點她很確定。
玄夜輕「嗯」一聲,抽了一下火堆中的木材,火舌舞動著更高了幾分,「做的極真,仿做之人,手中應有真玉符。」
「如此說來,是有人刻意為之。」凌兮月仔細理了一下腦中思緒,想做出一枚可以以假亂真的玉符,再將消息放出去,引得他們多方爭奪。
而且這針對的人,絕對是他們三族,因為其他人哪怕是天下三朝的皇室,都對這些玉符知之甚少,別說爭奪,到底是什麼人,目的又是什麼?
這背後居然還有黑手……
玄夜未做回應,但他心中所想,應該和凌兮月差不多。
凌兮月眼神順著玄夜血紋綻放的眉目遊走,靜靜地打量了會兒,就這樣沒說話。
看著他側臉冷冽,好像什麼都無法撼動他心緒的模樣,卻忍不住多問一句,「你們鬼族都已到如今這般境地,為何還要執著於打開那扇禁忌之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