兮月?
戰南天動作一頓。
大家也隨著這聲音望去。
只見少女一襲緊身白衣獵裝,隨性簡練,卻異常精神,她腰系金色束帶,烏黑長髮以一錦緞高扎腦後,氣質出眾,整個人瞧著卓爾不凡,遺憾的是那面上被一道猩紅疤痕貫穿。
甚至有些滲人……
直讓人感慨不已,若非如此,這該是多麼風姿卓絕的一位少女!
這一瞬間,北辰景恍惚了一下,竟覺似曾相識。
可是到底是哪裡見過?
「凌,兮,月!」尉遲威雙眼瞬間冒出火焰來,「碰」一聲將手中酒杯捏得粉碎,水花飛濺,若非礙於今天這個場合,他怕是直接便衝上前去出手了。
「兮月,別胡鬧。」戰南天給走至身邊的外孫女一個莫要亂來的眼神,「此弓確實有些詭異!」
「這就是天臨那位『大名鼎鼎』的兮月郡主?」
「對,護國侯老爺子的心頭寶。」
……
關於凌兮月的傳聞可是不少,準確的說是臭名遠揚。
天祁使團中的白衣男子俊眸閃爍,玉淨的手指摩挲著下巴,若有所思打量出現在眼前的少女。
這就是凌兮月麼,北辰琰的未婚妻?
似乎與傳言中有些不同……
凌兮月朝外公回以一笑,邁步走至高台中央。
她兩手合至身側屈膝福身,嗓音嬌俏,「皇伯伯,兮月貪玩來晚了,還請贖罪,不過來得早不如來得巧,這東西甚是有趣,讓兮月試試唄。」
那模樣,活生生一位天真無邪被寵壞了的小郡主。
凌兮月笑得眉眼彎彎,「我會小心的,倒是兮月年幼,動手可能會不知輕重,若是一不小心碰壞了貴使的東西,還請皇伯伯莫要怪罪才是。」
真正的言下之意:她只是個小孩子,試試無妨,即便拉不動,那也丟不了天臨什麼人,這萬一真有緣,讓她給拉動了,何樂而不為呢?
皆大歡喜!
北辰昊眸光微深。
裘老花白的眉梢皺起,有些排斥。
讓一個乳臭未乾的黃毛丫頭上陣,有種被侮辱的感覺。
「父皇,讓兮月一試也無妨。」北辰琰忽的開口,低低的嗓音攜幾分寵溺,幾分縱容。
皇帝一驚,望向兒子。
是他聽錯了,還是真的,有多久沒聽見琰兒叫聲父皇了?
凌兮月回眸,眼神正撞入那雙冰藍無邊的深眸之中,瞬間火花四濺。
這傢伙,關他什麼事!
皇帝大手一揮,「去吧。」
北辰琰都開口了,他自是准了。
戰南天只能讓開位置,小聲提醒,「兮月你小心,拉不開沒關係,別逞強,還有外公在呢。」
「嗯。」凌兮月勾唇一笑,邁步至黑弓跟前。
「郡主可得小心了,這要出個什麼萬一受傷什麼的,老夫可擔不起。」裘老瞧著眼前少女那細胳膊細腿兒,眸露輕蔑,好心提醒的話語口氣也聽著頗為古怪。
凌兮月明眸一笑,反道,「那貴使也可要站遠點,不然本郡主要是一個沒拿穩,磕著碰著你哪兒了,這東西帶不回國事小,貴使你要是缺胳膊少腿回去,可就不好看了。」
「噗——」
天祁使團中那白衣男子沒憋住。
這小丫頭好玩兒!
北辰琰薄唇輕勾,優雅淺酌一杯。
天臨各位大臣也捂嘴暗笑,果然還是個小孩子。
「郡主說笑了,先拉動此弓再說罷。」裘老嘴角狠狠一抖,給氣的。
好個伶牙俐齒的丫頭,呈口舌之快可不是好事!
「那就承貴使你吉言。」凌兮月面上純良笑意不減,眸光微沉,上前,纖細玉指順著那漆黑弓面滑下,握住弓柄,揚臂一抬拿起在手,順暢姿勢極為瀟灑。
專業!
裘老皺眉,看來這丫頭有點底子。
凌兮月側身面上高台之外,握弓揚手高舉,右手搭指上弦,氣沉丹田……天臨眾臣跟著她的動作不自覺屏息觀望。
「咯吱……」
弓弦發出響聲,卻依舊紋絲未動!
「還是不行嗎?」
「哎……」
一片遺憾噓聲。
連天臨第一力士都拉不開,他們竟天真的對一個小丫頭抱希望。
「看來郡主只是嘴皮子功夫過硬啊。」裘老露出個果不出其然的笑意。
就這點功力,還嫩了點!
「丟人現眼。」尉遲威小聲嗤笑。
見凌兮月自找著出醜,心中也跟著稍微平衡了一點。
「兮月,還是讓外公來。」戰南天以一種保護的姿態站在旁邊,小聲提醒不要逞強。
「這死丫頭在護國侯府無法無天也就算了,居然在這裡胡鬧,也不看看今兒是什麼場合,是玩的地方嗎。」北辰景著急上火,恨不得讓人過去將凌兮月扯開。
簡直是胡鬧!
北辰琰冰眸微微一眯。
須臾,她眸子忽的一亮,這才想起,「哦對,我忘和它商量了。」她俏聲一笑,隨後抬手撫摸弓面,「乖乖的,你要是不聽話,我就只能把你大卸八塊了……」
她在那笑眯眯的,對弓自語。
「兮月郡主,若不行還是速速讓開吧。」裘老的不滿已達至頂端,甩袍惱道,「裝神弄鬼,還是天臨沒人可用了嗎,讓這麼個丫頭逞強應付。」
凌兮月動作頓住。
勾唇,一笑,妖艷如花。
甩臂沉弓,直接蹬腳長靴踏上弓柄,四指搭弦,臂膀拉動,纖腿隨弓臨空而起,快若閃電,動作一氣呵成,整個身軀繃成一道極為優美的弧線!
五指一扣,沉臂,動!
「滋……」
異於之前的動耳聲響,月滿天弦!
拉開了!
「嗬——」
在座大臣激動得蹭一下,站起數位!
開了,開了開了!
「哈——」戰老爺子杵在外孫女身旁。
裘老雙眸愕然瞪大,只是還未待他從震驚中回過神來,誰料凌兮月矛頭一轉,那張開的黑弓正面朝他,在陽光下鋥亮閃爍著烏光的箭頭,就那樣直勾勾的對著他!
猶如一雙來自地獄的勾魂眼!
「你想幹什麼!」裘老一瞬間嚇得渾身汗毛倒豎,目眥盡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