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兮月不受控制的,頭皮都麻了一下。
不對,她心虛個什麼勁兒?
這樣一想,凌兮月笑著回望過去,瞧著那個一臉沉靜的男子,「琰,現在好些了嗎?」
「炎帝這不聲不響的,可真是會煞風景。」澹臺雲朗紅唇飛揚一笑,唯恐天下不亂,「現在夜色正好,我和兮月正迎風賞月,你來橫插一腳,罷了,不如一起?」
發出邀請,仿佛他才是正主。
很明顯,澹臺雲朗都是故意為之。
包括剛剛那一番話,分明是餘光瞥見了過來的北辰琰,刺激他來著,或者說是心中不爽,藉機發泄下。
北辰琰踱步走上來,嘴唇還有些虛弱泛白,頎長身段優雅,塗改得極為平凡的一張臉,對上澹臺雲朗那精緻的面容,都無絲毫黯淡。
氣質上的對峙!
他勾唇輕笑,眸光幽冷,「我和月兒夜夜花前月下時,澹臺太子怕是形單影隻,只能望月興嘆,還是早早娶了太子妃,也能有個人作伴,免得總是惦記別人的,落了笑話。」
凌兮月:「……」
這兩個是在做什麼?
聽這個話,更是莫名一陣雞皮疙瘩。
澹臺雲朗微噎了下,眉頭抖了抖,眸光沉鬱。
但他面上笑意卻未改變,宛若清風暮雨,還帶著幾分燦爛,似笑非笑回道,「不勞炎帝操心,這還有一隻腳沒進門呢,最後會是誰家的,那可不一定……」
言下之意,離王府那場婚禮,可沒過最後一關,不算數的。
「是嗎……」北辰琰嘴角勾出一抹壞笑,不顯山不露水的,卻是妖孽異常,「澹臺太子恐怕不知道,有一個詞,它叫做生米已經煮成熟飯。」
凌兮月望向北辰琰。
她從來沒發現,琰還要這麼壞,甚至於無賴的一面。
澹臺雲朗眉毛又是一抖。
不過很快,澹臺雲朗便咧嘴一笑,回擊道,「只要是那個人,本太子並不介意。」
北辰琰塗得黝黑的臉,一下青出一塊來。
澹,台,雲,朗!
這兩個加起來半百,都是統御一方,帝王般的人物,此時竟幼稚得像是三歲孩童,在這裡你一言我一語,唇槍舌戰起來,還都是難應付的主。
北辰琰剛想開口,被身邊的凌兮月一把拽住手腕,欲哭無淚地制止,「幹什麼呢你們。」
她瞪澹臺雲朗一眼,「少說兩句行嗎?」
「兮月,你不能這樣偏心,為什麼總說我一個。」澹臺雲朗傷心了,面帶悲痛。
都是戲精……
北辰琰黑臉,口氣淡淡提醒句,「澹臺太子,注意你的稱呼。」
澹臺雲朗剛想開口,對面凌兮月一個眼色過來,「好了,都不准再鬧了。」一邊還不停地給澹臺雲朗使眼色,「你餓了吧,快過去吃點東西。」
這要是繼續下去,絕對是一言不合就開打的節奏。
琰受了重傷,可不能再讓他動火動怒,更別說動手,澹臺雲朗身上的瘴氣之毒也還沒散完,也不看看現在是什麼時候,都鬧騰個什麼勁兒?
沒想到,澹臺雲朗竟耿直回句,「我沒餓。」
這特麼……凌兮月嗓子被堵得一梗,正想直接一巴掌呼過去。
說著,頭也不回離開。
北辰琰薄唇緊緊抿成一條直線,看著凌兮月的背影,回眸再度望向澹臺雲朗,嘴角換做鐵血弧度,「澹臺太子,還是好好考慮一下我剛剛建議。」
「不必。」澹臺雲朗直面相對,眸中燦爛沉寂下來,平靜似湖,「這個世上,只有一個她。」
「正因如此,我才提醒你,好好考慮,別繼續作絕無可能的幻想。」北辰琰面無表情,冰眸深邃,宛若無邊曠野,說到最後幾乎一字一句。
「這是警告嗎。」澹臺雲朗忽然一笑,「不畏閻羅的離王,不懼生死的炎帝,也會有怕的時候?」
北辰琰冰眸微不可查一閃,但很快恢復幽冷枯寂。
森黃岩坡上,兩個男人相對而立。
寂月皎皎,拉出常常暗影。
北辰琰眸光錯開,淡淡抬高,望向天邊升起的銀月,「澹臺雲朗,我知道,你在兮月心中有一席之地,相救之誼也好,朋友之義也罷,我只是……」
他微頓了頓,說道,「不想兮月左右為難。」
淡淡留下這樣句,北辰琰轉身,追著凌兮月的背影離開。
這一刻,澹臺雲朗神色有一瞬間的恍惚,久久沒能回過神來。
北辰琰分明在意,在意得要死,但他卻願意包容兮月,真正為她考慮。
他之前到底是怎麼,才會自然而然的覺得,一個冷血無情的修羅,不會有無微不至的愛?
回想起自己剛剛那般幼稚的『挑釁』,澹臺雲朗不由得一聲苦笑,這兩個人之間,根本沒有任何縫隙,可容他人插足,即便是有一瞬間的偏移,也會在最快的時間,回歸正位。
搖搖頭,澹臺雲朗一聲長嘆。
他這個時候,還真只能望月興嘆……
自己拼盡全力,卻只得四個字,一席之地。
夜色繚繞,岩坡下泉水叮咚,綠草茵茵環繞。
收穫頗豐的大家此時興致盎然,還真如凌兮月所想,架起了火堆,烤架,將那扒了皮的綠森蚺一塊塊烤了起來,烤肉的香氣襯得周圍曠野景致別樣風情。
進入這裡之後,還難得有如此放鬆的一刻。
凌兮月將黃金神草分完之後,自己還留有三株。
其實,現在她的手上,已有了比黃金神草更珍貴的東西,那就是龍蛇膽的膽汁,那一顆龍蛇膽藥液,恐怕十幾株黃金神草都不一定能煉出來。
大家圍在一起,吃著香噴噴的烤肉時,凌兮月卻獨在一旁坐著,也不知在搗鼓什麼。
不多會兒,她端著一物過來,「琰,快喝了它。」
北辰琰垂眸,「什麼?」
凌兮月手中的,是一個被掏空的木樁,做成了中空似碗的形狀,裡面裝著烏黑的不知名液體,濃濃的苦澀藥味,還夾著淺淺的金色光點。
濃郁,精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