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
這一嗓子,驚天動地的,也不怕把狼給招來。
凌兮月清眸一突,說時遲那時快,一個側身閃避,那大展開雙手,迎面撲來的秋蘭剎車不及,一下就沖入了旁邊花圃中,給那顆柏樹來了個親密熊抱。
「碰!」
還撞到了鼻子……
凌兮月縮了縮脖頸,跟著疼得閉了下眼。
「小姐……」秋蘭轉過身來,鼻子紅彤彤的,瞧著越發委屈,麻利地走到她身邊,一把鼻涕一把淚,「小姐,我還以為以後都看不見你了呢,真是嚇死我了你。」
她聽說小姐回來了,可是立馬就飛奔過來了!
不行,小姐受了那麼重的傷,她得弄點有營養的,好好補一下。
「我謝謝你,我好好的呢,少咒我。」凌兮月回過頭來,瞧著秋蘭那老媽子的模樣,調侃句。
秋蘭嘴巴癟成波浪狀,委屈不已,「小姐你離開了這麼長時間,都不想我的嗎。」
「想,怎麼不想。」凌兮月憋笑。
「真的嗎!」秋蘭眸光一亮,感動得張開雙手作勢又要給她一個熊抱。
凌兮月頭皮一麻,轉身,趕緊快步進屋。
「碰!」
房門一合!
熱情似火的秋蘭被關在了外面,跟得太緊,鼻子差點又遭殃。
「小姐……」
委屈的嗷嗷聲順風直上,在侯府上空盤旋。
而老爺子,在府內轉了好幾圈,才讓那夜風將腦子徹底吹清醒,慢慢接受下來。
戰家祠堂,一排排白燭閃爍,供奉著列祖列宗。
威嚴,肅穆。
戰歆兒跪在正中央的蒲團上,面無表情,唇瓣有些泛白,但依舊背影筆直,眉宇之間有著一股濃濃的戾氣,陰暗滲人,縈繞不能散去。
「娘,你快回去吧。」
她開口,還有些不耐煩。
因為剛剛的事情,戰歆兒被老爺子罰來跪祠堂,直到想通為止。
「歆兒,你今晚什麼都沒吃,娘給你帶了點桂花糕,還有你最愛的雪雁窩羹,你快吃點吧。」柳飄飄在旁瞧著心疼不已,一邊咒罵連連,「都怪凌兮月那小賤蹄子,這樣都死不了,居然還能活著回來,簡直是陰魂不散!」
柳飄飄那罵罵咧咧的模樣,活像個山野村婦,登不得大雅之堂。
戰歆兒為何是今天這樣的脾性,也就有跡可循了,所謂有其母必有其子。
戰歆兒聽得這話,想起剛剛壽宴上的事,口氣譏諷,「娘,你不要命了,這凌兮月現在可是皇后,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你這樣說可是殺頭的大罪。」
那陰陽怪氣的語調,聽著讓人毛骨悚然。
「什麼皇后!」話是這樣說,但柳飄飄還是放低了嗓音。
她左右巡視一眼,這才恨恨道,「原本這皇后之位就該是你的,不知這小賤蹄子使了什麼手段,讓離王殿下,哦不,應該是皇上悔婚,非得將你賜給廢太子……」
戰歆兒面容扭曲,已極不耐煩,柳飄飄卻還在耳邊不停念叨,她憋了許久之後,狠狠瞪向柳飄飄,「你說完了沒,為什麼?我告訴你為什麼!」
柳飄飄被女兒吼得一愣,跌坐在地,打翻了食盒,湯水灑落一地。
如何也沒想到,女兒居然連她都憎恨上了。
「論才藝,論長相,琴棋書畫,詩詞歌賦,我哪一樣比不上凌兮月?」戰歆兒雙眸猩紅,「如果就是因為這出身!我不服!」
「歆兒,那你也要忍著,要沉住性子,來日方長,我們不爭這一時長短,你看那戰雪瀾,當初如何光芒萬丈,如今還不是黃土一抔。」柳飄飄這樣安慰女兒。
戰歆兒冷漠地移開視線,銀牙緊咬。
來日方長?
她已經受夠了!
凌兮月離京的那些年,她才能假裝自己是護國侯府的大小姐,光鮮亮麗,受盡追捧,可凌兮月一回來,就什麼都變了,輕而易舉就奪去了她苦心經營這麼多年的一切。
連最後的一點假象都被殘忍撕破!
她不是死了嗎,為什麼還要回來?
凌兮月若是不在該多好……
是啊,如果她不在了!
戰歆兒泛紅的美眸微微閃了閃,陰鷙幽暗。
她轉眸望向身邊母親時,兩眼已掬滿淚水,「對不起,娘,歆兒只是太恨了,她凌兮月憑什麼奪走我的一切,如果沒有她,爺爺的寵愛,還有皇后之位都會是我的。」
「娘知道。」柳飄飄趕緊安慰女兒,心疼得不行。
戰歆兒哽咽,眸光閃爍不定,「娘你說,若是沒有她,該多好。」
「是是,若是沒有她……」柳飄飄趕緊跟著附和,忽然話語一頓,「對啊,凌兮月她還不是真正的皇后,若是沒有凌兮月,依如今老爺子在天臨的地位,皇后只會出自護國侯府!」
她看向女兒,欣喜若狂。
除了她們歆兒,誰還有資格?
而且這兩日凌兮月就在侯府,機不可失!
戰歆兒姣好的面龐因淚水的點綴,越發楚楚動人,仿佛對柳飄飄心中所想一無所知,也沒聽懂她說的話。
「歆兒,你等著。」柳飄飄快速收拾好食盒,眼神決絕,「娘絕對不會讓你受那小賤蹄子的欺負,更不會讓你和娘一樣,永遠背著庶女的名聲,卑微一輩子。」
她要她的女兒一飛沖天,成為人中龍鳳!
「娘你要做什麼?」戰歆兒面露惶恐,關切地抓著母親的手。
柳飄飄拍拍她的手,「歆兒,只要你好,娘做什麼都願意,現在你記住,不管發生什麼,所有的事情都和你無關,是娘一個人的主意,還有一定要討好老爺子,總有一天你能取代凌兮月!」
說完她起身,整理了一下衣裙,快速朝外走去。
「娘,娘!」
戰歆兒呼喚。
待柳飄飄走出祠堂,瞧著她消失在夜色中的身影,戰歆兒臉色一點點沉下來,優雅抬手,冷冷拭去眼角的淚水,和之前脆弱可憐的女子,完全是兩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