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個中年女子,穿著一身暗紫色徹男式衣袍,夾著銀絲的頭髮如男子那般一絲不苟地束起,枯瘦的臉頰上雖然遍布皺紋,仍舊能看出幾分年輕時的秀美。
她看著房間裡的人,好似餓狼看見了獵物,一雙細長的眼睛中滿是嗜血的興奮和渴望,讓人不寒而慄。
慕容朝歌和戰雲揚也看見了她。
那一瞬間,戰雲揚的手顫抖了一下,緊緊攥住了慕容朝歌的手,手指在她的掌心寫字。
「尉遲?」
慕容朝歌在心中默念,難道這個女子,是尉遲家的人?
暗雲山莊,竟然和尉遲家有關係麼?
秦絕之前為何沒和他們說起這一點,是不知道,還是故意隱瞞了?
雖然心中有疑問,但兩人都沒說話,衣袖下的雙手緊緊握在一起,冷靜地看著窗外的紫衣人。
「哼,你們倒是沉得住氣!」紫衣人先開了口,聲音似男子嗓音般低沉,「像你們這樣的年輕人,看到本島主的時候,難得有這麼鎮定的。」
雖然是誇讚的話,但她的語氣,卻不含一絲善意,反而讓人心底發涼。
「島主謬讚!」戰雲揚沉聲說,同時不著痕跡地上前一步,把慕容朝歌擋在了身後。
紫衣人的目光驟然變得陰寒譏誚,冷冷笑了起來:「可惜啊,不管多麼冷靜的人,接下來都很難繼續冷靜下去了。」
「島主,這就是你們暗雲山莊的待客之道?」慕容朝歌被這目光看得非常不舒服,忍不住皺眉。
「客人,哈,你們眼下還不算客人,過了最後一關才是呢!」紫衣人露出了一個惡意滿滿的笑容,突然轉開了話題,陰柔道,「聽說你們兩個這一路上,始終同吃同住,感情甚篤,不是夫妻,就是情人?」
「在下愚鈍,不知島主這話是什麼意思?」戰雲揚握著慕容朝歌的手,又緊了緊。
紫衣人幽幽道:「本島主還聽說,這一路上,你很照顧身後的那個女人,卻不知,肯不肯為她去死呢?而你一直維護的那女人又肯不肯為你去死?」
「島主這話是什麼意思?挑撥離間,讓我們兩個自相殘殺?」慕容朝歌問。
「哈哈,本島主什麼意思,你們馬上就能知道了!」紫衣人詭譎一笑,忽然拿出一枚竹笛,橫在唇前吹了幾下。
刺耳的笛音響起。
然而,內力方一調動,兩人都覺得全身一寒,而後,一種強烈的焦渴感吃從心底深處升起。
慕容朝歌覺得,自己這輩子從來都沒有渴過,嗓子幹得幾乎要冒煙,全身每一個細胞都渴望滋潤,腦海突然間混沌了許多,只剩下那種強烈的焦渴感。
她握著戰雲揚的手緊了緊,對方手掌上傳來的溫度,似乎稍稍緩和了心底的那股衝動。
「朝歌,你的眼睛……」
慕容朝歌聞言,喉頭動了動,抬頭看向戰雲揚。
這時候才發現,他的一雙眼睛,不知何時竟然變成了紅色。
而她的目光卻不由自主地往下移動,落到了他的頸動脈上,聽覺和視覺此時似乎得到了百倍的加強,她似乎能看到血脈中涌動的鮮血,聽到血流奔涌的聲音。
那聲音,那鮮血,此時似乎變成了極致的美味,引誘著她上前,細細品嘗。
「不!」
慕容朝歌被自己的想法嚇了一大跳,猛地甩開戰雲揚的手,後退了一大步,試圖克制住自己心底的衝動。
而戰雲揚也在同時後退了一步,血紅色的雙眸中,流露出濃濃的隱忍之色。
「是你……你做了什麼?」
慕容朝歌艱難地轉身,看向紫衣人。
這時候,她那不正常的視覺和聽覺恢復了正常,雖然心底那股詭異可怕的焦渴感還在,卻對紫衣人沒有反應。
不用問也知道,定然是這紫衣人搗的鬼。
紫衣人已經放下了竹笛,陰冷的笑道:「小丫頭,為什麼要克制自己呢,你難道沒感覺到,只要喝了他的鮮血,你就能好起來嗎?若是你捨得把自己的鮮血都獻給他,也能讓他好起來!」
慕容朝歌猛地撲向窗口,一揚手,一掌擊出。
強勁的內力被窗子上的鐵絲網吸收了大半,但仍舊有小半從鐵絲縫隙中溢出,驀地擊飛了紫衣人的髮簪,削掉了婦人的幾縷枯槁髮絲。
她憤怒地質問紫衣人:「妖人,你到底做了什麼?」
頭髮散開,紫衣人的臉色也猙獰了起來道:「死丫頭,別一副本島主把你怎麼樣了的模樣,本島主可沒打算要你的命,就是給你們下了痛命蠱罷了!」
「這種蠱蟲有陰陽之分,男子用陽蠱,女子用陰蠱,單獨服下一種,三日內必死,若是服下一種後,再吞噬另外一種的話,卻是大補,能憑空獲得一甲子內力,成為江湖上的頂尖高手。」
「這個房間裡,本來就有陰陽兩隻同命蠱。你們進來後,這兩隻蠱蟲就分別進入了你們的身體,只要飲盡另外一個人的鮮血,就能吞噬另外一人體內的蠱蟲!」
「你應該感覺到陰陽雙蠱之間強烈的感應力了,對不對?只要狠得下心,武功夠高,就能憑空得到一甲子內力,本島主把天大的機緣送給了你,你幹嘛一副這麼苦大仇恨的模樣?」
慕容朝歌咬破了舌尖,混沌的大腦稍稍清醒了些,足夠她聽明白紫衣人的話:「混蛋!」
紫衣人的目光變得偏執而瘋狂:「是又如何?你們不是感情很好嗎,不是生死相許嗎,難道這一切都是空口胡說,真到了需要為另一個人去死的時候,就做不到了?」
「那我先要你去死!」
慕容朝歌怒吼,再度劈出幾掌,強橫的掌風擊得窗子劇烈顫抖,錚錚作響。
可惜經過鐵絲網的過濾後,逸散出去的掌風就變得非常微弱,就連紫衣人的衣袍都無法劃破,始終沒辦法傷到紫衣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