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勝明熟門熟路地摸出迷藥,一人塞了一粒,見慕容朝歌臉色不對勁,連忙道:「公主放心,這不是毒藥,只是迷藥,沒個一天一夜,他們醒不過來。」
慕容朝歌神色稍緩,點了點頭。
她沒想過殺人。
白狼速度很快,很快就擺脫了衛兵,衛兵們什麼沒追到,只能怏怏趕了回來,收攏民夫,向著軍營而去。
慕容朝歌三人趁機混進了民夫中。
因夜色已深,眾人又受了驚嚇,沒引起絲毫懷疑。
車隊順利進入軍營,民夫們被叫過去吃飯,一名身材圓胖的士兵走了過來,大聲道:「伙夫那邊有幾個人吃壞了肚子,你們幾個過去幫忙!」
他隨手點了七八個民夫,慕容朝歌三人恰好被選中。
三人只能起身,跟著那士兵離開。
到了伙房,慕容朝歌因為長得瘦小,被伙夫長分配了添柴的任務,穆勝明和那侍衛則被帶出去搬運糧食,三人暫時分開。
穆勝明有些不安,嚷嚷道:「我也要留下來燒火!」
伙夫長怒道:「叫你幹什麼就幹什麼,哪來了這麼多廢話?真以為我是那你爹娘,什麼都由著你不成?」
穆勝明臉一沉,慕容朝歌連忙推了他一下:「你們先去吧,等會兒總還能見面!」
穆勝明和侍衛不情不願地離開了。
慕容朝歌賠了個笑臉,坐在灶前添柴。
從小到大,她還沒幹過這樣的活,幸好這活兒不需要什麼技巧,她一邊添柴,一邊留意周圍人的動靜。
正是開飯時候,所有人都很忙,眾人說的,都是趕往哪裡送飯,該做什麼飯這類瑣事,想從中聽到什麼機密,簡直是做夢。
對此,慕容朝歌早有準備,並不心急。
沒多會兒,一名身材魁梧,面相有些陰鷙,明顯地位不低的侍衛走了進來:「將軍今天胃口不好,我看看你們灶上做了什麼!」
伙房裡的吵嚷聲一下子停了下來。
慕容朝歌神色一動,悄悄看過去。
他們口中的將軍,指的是戰雲揚?
真沒想到,他居然會要求和士兵們吃同樣的飯。可這樣一來,想在飯菜中下毒應該十分容易吧?
她自己剛剛經歷了被溫憐下毒一事,便愛多想。
只見那邵文把適合里的每一樣飯菜都端出來,看了半晌,又一一放回食盒,才冷冷點了點頭,打量著一圈伙房裡的人,忽然一指慕容朝歌:「你來,把飯菜送到大帥帳中!」
「我?」慕容朝歌詫異地站起來。
「就是你,動作小心些,別讓大帥等急了!」邵文目光一沉,厲聲道。
慕容朝歌低頭應了聲「是」,上前接過食盒。
邵文在前帶路,她在身後跟著,忽然發現,這邵文走路的動作很著急,明明氣候涼爽,晚風宜人,他的脖子上竟出了一層細密的汗珠。
他在不安什麼?
慕容朝歌低頭看了看手裡的食盒,心中暗道,要是白狼在這裡就好了。
就在這時候,一隻黑色的獒犬撲了過來。
正是不知怎麼溜進來的白狼。
慕容朝歌一喜,見那邵文侍衛緊張地拔出了刀,連忙道:「大人別擔心,這是小人從小養大的,不會傷人。」
慕容朝歌自是連連應是。
白狼蹭著慕容朝歌的腿,不安地低低嗚咽。
慕容朝歌心中瞭然,拍了拍它的脊背,讓它安靜些。
邵文繼續帶路,慕容朝歌繼續向前走。
沒多會兒,一頂守衛更為森嚴的軍帳出現在眼前,附近的護衛們個個身強體壯,目光銳利。
邵文遠遠停下阿里,說道:「就是那裡了,我還有事,你自己送進去吧!」
慕容朝歌再應了一聲「是」。
邵文轉身離開,慕容朝歌示意白狼留在外面,提著食盒走到軍帳門口。
侍衛問明了身份,便放行。
居然也不驗一驗毒嗎?
慕容朝歌心中一沉,佯裝平靜地走進大帳。
大帳中點著燭火,桌子上擺著沙盤,牆上掛著輿圖。
一名身著儒袍,眉目俊朗的少年正站在沙盤前沉思,聽見腳步聲,隨口道:「放那兒吧,我一會兒再吃。」
朝歌低低應了一聲,走上前兩步,忽然間腳下一個不穩,踢翻了一張藤子,手裡的食盒摔了出去,湯湯水水灑了一地,帳內帳外都是一驚。
戰雲揚也轉身看嚮慕容朝歌。
那小兵身量不足,看上去還是個十四五歲的孩子,肌膚灰暗無光,五官有些熟悉,一雙清亮的鳳眸格外靈動,根本沒有小兵犯事後的不安和惶恐。
他心底一動,嘴角勾起,揮了揮手:「不過打翻了飯菜而已,再讓伙房送一份進來!」
侍衛們轉身離開,自去伙房傳話。
慕容朝歌仍舊站在原地,她有些糾結,不知該不該表明身份。
只見戰雲揚走到她身前,負手,含笑問:「你叫什麼名字,哪裡人氏?」
慕容朝歌照著先前編好的回道:「小人姓趙,單名一個『歌』字,本地人。」
戰雲揚點了點頭,心中越發確定這小兵的真實身份了,面上卻不露聲色道:「朝歌夜弦,盛世之音,好名字!」
慕容朝歌猛地抬頭,恰對上少年一派融融笑意的雙眸。
還有什麼不明白的?
少女不由惱羞成怒,跺了跺腳:「戰雲揚,你明明認出我了,還敢故意戲弄我!看本公主在你面前伏小做低,很得意是不是?」
原本沉暗的膚色,因怒氣暈染上霞光,精緻的鳳眼波光瀲灩,被易容掩住的傾國艷色,再度在煌煌燭火下盛開。
戰雲揚一呆,連忙移開眼,做了個揖:「都是在下的錯,竟然不知公主殿下遠道而來,還讓公主淪為了伙夫,該死,該死!」
慕容朝歌怒瞪他一眼:「我是趙歌,姓趙的男人,才不是什麼公主!」
這人把他公主的身份嚷嚷出來,不是給她找麻煩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