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吧。」鬼王向玄冥輕一聲道。
「是,父親。」玄冥迅速帶著鬼族一眾朝斷龍石門而去。
有什麼東西,在凌兮月的眼前一點點清晰,重重迷霧,也一層層剝開。
說話間,鬼王俊臉露出溫柔一笑,兩手一托,身軀凌空而起。
「攔下他!」
凌兮月厲聲一喝。
不管是不是她想的那樣,都絕對,絕對不能讓他得逞!
「快——」青龍祭司面色大變,與皇甫皓楓,納蘭雪衣等兩族人一擁而上。
「琰!你怎麼了!」凌兮月回眸便發現身邊的人,似被抽離了魂魄般,整個人跌軟在地,單膝強撐著。
北辰琰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他感覺自己的身體,完全不受控制。
有什麼東西正在他的血液正在翻滾,啃食他的身軀,吞噬他的靈魂,一點點,將他拽去黑暗陰冷之中。
一根根血紋,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沿著北辰琰的脖頸,眼廓,鬢角滋生,蔓延,血色浪潮在他的眸中生了又滅,不停地掙扎翻滾而出。
「嗯……」北辰琰雙手抱頭。
凌兮月暗道大事不好,翻手幾根銀針打入北辰琰頭頂,「琰,撐住,你不能被他控制!」
是鬼王,一定是鬼王將琰救回去的時候,在他身上動了手腳!
他給琰的,不僅僅是半生功力!
還有別的東西!
三族的人再次交戰在一起,玄冥和鬼族一眾聚集。
背後,一扇高達數丈,幾十米高,猶如城樓一般的巨大黑玉石門高聳屹立,中央位置四個凹槽,呈圓形排列,圓形中央由一條石槽連貫著地面。
「斷龍石門,這就是傳說中的斷龍石門!」皇甫淺語眸中閃爍而出一陣瘋狂。
一切都將臣服在她的腳下!
什麼皇甫家族,什麼凌兮月,都是螻蟻!
十二根古老的盤龍石柱簇擁著中央的銀石廣場,其上巨龍栩栩如生,仿佛從天穹之上俯視而下,狎起的每一塊鱗片,都在訴說著這一片大地的古老歷史,以及往昔的輝煌。
就仿佛,古雪族那坐化的十二位至尊禪師,永遠地守護著這一方天地。
在那亂草,雜石密布的廣場上,刻著一張巨大的符文詭陣,連貫著斷龍石門上的石槽,已經被歲月磨掉了絢麗,但依舊能看出輪廓。
它塵封著,靜靜等待著它開啟的那一日。
此時,三族眾人戰鬥的鮮血,飛灑在那巨大的詭陣之上,絲毫沒有引起任何的波瀾,它就似一位坐定的遠古高人,無視著周圍的一切喧譁和廝殺。
兩族聯手,都是高手交戰,誰也都不弱於誰多少,鬼族再是窮凶極惡,也是寡不敵眾,玄冥,左右護法,陰陽祭司和皇甫淺語等人,被逼得步步後退。
雖手持四塊石符,卻被逼得離斷龍石門越來越遠,根本無法觸及石符凹槽處。
「兮月,是血蟲,子母血喰蟲!」與玄冥對了一掌的納蘭雪衣,回眸瞧見北辰琰的模樣,朝凌兮月一聲清喝提醒。
凌兮月也意識到了,根源在鬼王身上。
「厲塵,停下來!」納蘭容華試圖做著最後的勸誡。
這種血蟲,得在極為苛刻的條件下才能培育出,普天之下,恐怕也只有冥獄暗沼,鬼族才能養出。
一旦養成蠱,下至兩個人的體內,受子蠱的人,就會完全迷失心智,被母蠱驅使。
但若受母蠱的人不夠強大,也極容易被反噬。
鬼族之中,只有鬼王能受!
在鬼族將北辰琰帶回去,用血咒之力救活的時候,他們便留了後手。
其實想想便知道,鬼族不可能給自己製造出這麼一個強大的對手,玄冥那次在鬼市地獄,只用一點引子,便將北辰琰身上的子蠱引動。
凌兮月當然以為是血咒,其實不然。
玄冥那句「激怒父親的後果」,你承受不住,更是別有深意。
「擋住!」
「殺——」
……
三族的戰鬥,也到了白熱化的地步。
鮮血染紅了古王墓外,廝殺聲音猶如殉歌,在這一片沉睡的地域戰響。
「啊——」北辰琰猛地抱頭,發出一聲困獸般的嘶吼,雙眸之中血浪翻滾,滔天瀰漫。
「琰,看我,看著我!」凌兮月捧起他的臉,嗓音點點顫抖,「看著我,堅持住!」
琰絕對不能被控制!
北辰琰若真被鬼王控制,他們這裡的人,全都要死!
「兮,兮月……」北辰琰搖頭,抓在地上的五指深深切入地石中,整個身軀都要炸開了一般,嗓音沙啞到極致,渾身似烈火灼燒不熄,不受控制地瘋狂顫抖起來。
凌兮月指間飛出五根銀針,再度在北辰琰頭頂落下,封了他的幾道大穴!
琰快堅持不住了!
看著苦苦掙扎的北辰琰,鬼王唇畔露出一抹雲淡風輕的弧度,又仿佛蔑視周遭的一切,閉眼上,長發隨風撩起飛舞,催動體內的母蠱。
「啊——」北辰琰一聲劇吼,暗紅長發瞬成血紅,狂舞震飛,銀針飛射而出,凌兮月一個不慎,也被猛地掀了出去!
凌兮月胸腔血氣翻湧,倒地咳出一口鮮血來。
「兮月!」納蘭雪衣瞧見。
「兮月!」
「月丫頭!」
皇甫皓楓和其他族老看見,驚懼一喝。
「別管我!」凌兮月疾聲示意大家專心應戰,連嘴角的血跡都來不及抹去,立刻從地上起身。
「去吧。」鬼王抬手,廣袖輕拂負手而立,看向那高聳屹立的斷龍石門!
青龍祭司和白虎祭司對視一眼,這一刻,似乎什麼都明了了。
難道說!
北辰琰就是……
「琰——」凌兮月去抓北辰琰的胳膊,卻被他揮手便掃開了。
擦身而過的瞬間,她對上一雙漫天血光的眼!
溫情,溫度,什麼都沒有……只剩下無邊無際的血光,陰冷,無情,凌兮月好似看見了一片煉獄場,從未有過的寒冽和冷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