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踏踏
霧氣繚繞的山林之間,一道身形正如疾風般掠行。
沒多久,這身影就已經到了一處絕壁上。
那是淹沒於靈霧裡的諸多群山之一,沁人心脾的白色水霧正如紗般流淌過,
一眼看去,只見諸多山尖如筍子般破雲而出,給人心靈以一種超凡脫俗的震撼感。
夏炎伸手拍拍自己的雙腿。
「真的可以行走了」
十六年來的夢想,就這麼以一種黑暗邪惡且神秘的方式實現了。
無數醫生都束手無策,可這等邪法卻行得通。
夏炎心情複雜,唇角帶著一分自嘲,緩緩踱步間,思索著一路走來的所見:「結合白易的記憶,我已經把那些模糊不清的地方都探索了一遍。
雲清山果然很大
如此一來,即便一棵神秘古樹能夠籠罩方圓百里,卻依然不夠。
所以,我必須安放到位,讓古樹的視線覆蓋住太虛仙宗的大陣至少是那陣心之人。
但大陣在何處?
這僅憑我自己摸索,時間肯定不夠
唔
若我是一個真正的大反派,我該如何做?」
夏炎不得不從一個原本不屬於他自己的角度去思考問題。
良久
他似乎有了對策。
踱步坐到崖邊,從儲物空間裡取了一壺烈酒,仰頭喝了起來。
烈酒入喉,焚燒著五臟六腑,滾熱著冰冷的心
酒喝完。
他把瓶子隨手拋入深不見底的懸崖,喃喃道:「百無禁忌,萬事皆允,欲達目的,不擇手段。」
「哈哈哈~~」
少年也不知這是否是苦笑,他閉上眼,感受著秋日的山風。
片刻後,他在心底對著此時唯一的部下「陰小幽」發了一條命令:
今晚,去公孫家殺些人我要公孫遼明天午後接到消息,而趕回去。
發完
他想想還是補了一條:挑惡人殺。
公孫遼是「白易」的搭檔,兩人一同看守宗門大獄。
而明天,就是兩人一同去大獄值守的時候。
次日。
太虛仙宗位於西方的大獄裡。
夏炎遵循著白易的日常習慣,在拖到快要交接的時候才匆匆趕到。
而大獄裡早有三人在等他。
兩個是輪休的。
還有一個則是公孫遼。
三人頭頂都飄著白色的【31級】的字樣,這預示著他們是三重天一階的實力。
公孫遼身形微胖,穿著四蛟的白衣,看到「白易」,招手道:「白兄,快來,兩位師兄都等急了。」
夏炎打了個哈欠,隨口道:「來了」
旋即,
四人開始交接。
交接內容包括:
一,大獄合計三十個牢籠的鑰匙;
二,包括了「出入時間、拜訪目的」的來訪記錄簿;
三,宗門上層交代的任務:繼續對「王嫣然王長老」施加刑法,
刑罰內容也就是鞭刑、烙刑
其他太過的則因為王家的背景關係還未動用。
總體意思就是,王家可以認同宗門對一個叛宗的長老施加刑罰,甚至殺了,但是不可以肆無忌憚、沒有底線的虐殺。
這大概也就是諸多靈修世家對「宗門處理叛徒」的一個共同的態度。
交接完後,夏炎就需要在這裡度過十天的值守,然後再更換。
公孫遼看了一眼老搭檔,絲毫沒有察覺到這位搭檔早就成了一張「畫皮」,「畫皮」里包裹的是另一個人。
他隨口道:「白兄,老樣子,早上八點到晚上八點,你巡查,晚上我來
王長老那邊,既然供奉都下了任務,早上你去逼供,晚上我來。」
他也不是用吩咐的口吻,而是倆人排班一直如此,他只是再確認了一遍罷了。
夏炎隨意點頭,用白易的口吻道:「行,知道你努力,白天要抓緊時間修煉不像我,我這天賦是不行了。」
公孫遼道:「白兄,沒辦法,你白家家大勢大,可我公孫家卻是個小家族,族裡就我一個人撐著,好不容易進了宗門,自然得努力」
說到這裡,他忽然神秘兮兮地湊過來道:「白兄,給你看個寶貝。」
「什麼寶貝?」
公孫遼在懷裡摸了摸,摸出一本黑色的冊子,然後笑道:「拓印的彌天黑冊,是這一期的別問哪兒來的,問就是機緣。」
夏炎早已久仰「彌天黑冊」的大名了,但通過「白易」的記憶他也知道,這「彌天黑冊」是很難獲取的,一般只有大人物能夠入手。
而這拓印本的彌天黑冊雖然無法在其中「下單」,但卻可以看看大人物的世界,了解一下「天多高地多厚」,除此之外,這冊子還是可供普通修士意淫的物品。
「你換班的時候,我把冊子給你。」公孫遼揚了揚頭,露出個頗為騷包的笑,因為家族關係,他一直是個來事的人。
夏炎拍拍他的肩,道:「行了,不多說了,我得把白天的任務早點做完。」
所謂任務,其實就兩個。
第一個,打卡式的巡行,查看下各個牢籠的情況,以及是否有異常。
第二個,逼供王長老,這是死任務必須要完成。
公孫遼直接去了大獄裡修行室。
修行室之所以能修行,多拜中央擺放了一大塊靈礦結晶所致。
靈金靈銀就是通過對靈礦結晶的提純而鑄造出來的,故而這結晶里的靈氣自是濃郁,並且會向四處逸散。
再加上以「鎖靈鐵」鍛造的四壁乃至房門鎖住了這些逸散的靈氣,宗門弟子自然可於遠離靈脈的室內修行。
另一邊
夏炎則是開始了巡視。
隨著他的走動。
腰間一圈兒鑰匙碰撞著,發出「叮叮噹噹」迴蕩著的脆響。
這裡的甬道地勢偏低,且空氣有一股奇異的凝滯,會讓走過這條路的人生出一股壓抑感。
大獄的囚室並不多,一條巷道,兩排囚室,合計三十個牢房。
因為長期未有修士戰爭的緣故,這裡牢房都空著。
只在左邊盡頭的囚室里關著王長老一人。
之所以需要兩人看守,也完全是個宗門傳統制度問題。
夏炎巡視完,就取了火盆烙鐵、皮鞭來到了左邊盡頭的囚室。
囚室里,一個頭頂飄著【王嫣然,49級】、周身血跡斑斑的女子正沉默地坐在床榻上,
她雙手雙腳都戴著針對修士的特製鐐銬,
而裸露在外的肌膚滿是被鞭子抽打出的傷口,還有幾道烙鐵烙出的焦痕。
女子聽到腳步聲,也不抬頭,只是依然垂首看著自己的靴子
夏炎看到她的慘狀
也大概明白她之所以被懲罰,除了「叛變宗門,幫助夏盛反滲透」之外,還有一樣則是太虛仙宗要從她嘴裡知道「九子鬼母,超四品法器,遮天黑手」的信息。
這女人是被大哥還有自己同時牽連了。
都這樣了,還在堅持麼?
他咳嗽了一聲。
女子微微抬頭,用倔強的聲音冷冷道:「殺了我吧。」
夏炎這才看清了她的臉,一時間有些愕然因為這女子他居然見過。
他十四歲的時候,大哥曾經帶著這女人來找過他,說這女人是個醫生,說不定能看好他的腿
原來不是醫生,是嫂子啊。
他輕輕跺了下腳,一圈紅色的惡靈之圓以他為中心,向周圍散去,轉瞬包圍了整個大獄,使得但凡有人靠近都會被他所知曉。
雖說普通惡靈已經無法防住高層次的修士,但至少能作為他的眼睛和耳朵,給他時間,以及施加一層淺表的幻境。
王嫣然感受到了這股異常的陰冷,
然後,她眼裡,這位平平無奇的白家少年坐在了她身側,溫和道:「王長老,夏盛沒有死。」
他隨口撒了個謊,只為了激發麵前女人的求生欲
本以為很難,但話到嘴邊,發現說也就那麼說了。
王嫣然一雙本來生無可戀的大眼頓時瞪圓了,詫異地看著他,似乎察覺到了某種古怪,嘴唇嚅動,卻又不知說什麼。
白家少年說了第二句話:「我能讓你活著出去。」
王嫣然的古怪升騰到了極點
她幾乎本能地問出:「你是誰?」
夏炎沒有回答,此時暴露身份並不明智。
他將早準備好的一塊「能確定老夏家身份的玉佩」取了出來,放在王嫣然滑膩雪白的手上,然後說出了第三句話:「太虛仙宗的大陣在哪兒?」
王嫣然抬起手,看著那玉佩
默然良久,才緩聲問:「你要做什麼?」
夏炎並不回答,只是看著她。
王嫣然與他對視著,只覺這少年平平無奇的眸子裡,充斥著一種詭譎之感。
良久,她警惕道:「帶我出去我就帶你去。」
本以為面前少年要討價還價一番,然而
她眸子裡,這少年露出微笑,道了聲:「準備一下,今晚我帶你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