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3章 編號012【11】墨傾:起碼沒人看到你河邊撿垃圾

  單瑩瑩對江刻充滿了敵意。Google搜索

  江刻沒接茬,乾淨利落付了款。正巧來了電話,他便走開去接了。

  單瑩瑩朝墨傾抻著脖子,小聲八卦:「墨傾,那是你男朋友吧?」

  墨傾瞧了眼江刻背影,並未否認。

  單瑩瑩消息靈通,知道墨傾有個男朋友,還是個網約車司機。

  她還看過側臉照。

  人是長得挺帥的,就是職業不大行,方才那摳搜的模樣,實在敗好感。

  「他比你大幾歲吧,你們怎麼認識的?」單瑩瑩繼續問。

  墨傾想了片刻:「我高三住他家。」

  !

  單瑩瑩悚然一驚,手一抖,差點把小塊酸奶掀飛。

  網約車司機就算了!

  還是一變態?!

  墨傾住他家,就被他盯上了嗎?

  思緒繞了大半天,單瑩瑩最終穩住了,繼續攪拌著酸奶。

  須臾,單瑩瑩似是不經意地問:「你找對象,在乎顏值嗎?」

  墨傾估摸著道:「還行吧。」

  她倒是沒考慮過這個。

  單瑩瑩鬆了口氣,眼珠微微一轉:「這個周末,我們社團有個聚會,你要一起嗎?我們社團有幾個學長,長得不錯,會照顧人,家境還行……」

  單瑩瑩暗示得過於明顯。

  墨傾也算明白了。

  這姑娘,是瞧不上江刻,想給她介紹對象呢。

  她餘光覷向江刻所在,沒來由覺得好笑。

  ——讓他到處偽裝。

  ——沒一個瞧得上他的。

  墨傾剛想拒絕,就聽得單瑩瑩繼續說:「我們去的是梁塤山,那裡有一個萬人坑,據說是百年前打仗時留下來的,現在立了一塊萬人碑。」

  「行啊。」墨傾驀地改了口,旋即問,「你們是什麼社團?」

  「我們叫近代歷史研究社,名義上是研究近代史的,實際上就研究一個人。」

  「什麼人?」

  「真名我們不知道,但有一個化名,叫墨以。」

  墨傾:「……」

  好傢夥。

  又來。

  單瑩瑩說得起勁了:「你知道嗎,這個墨以,以一人之力,成就了我們學院的黑板牆風氣,讓無數師生痴迷於學術,以至於後來形成黑板牆習俗。」

  「……是麼。」墨傾面不改色地接話。

  「但他的身份成謎,只留一個名字,不現身的。」單瑩瑩說,「不知道哪個校友發現的,我們學校很多傳說里,都有他的影子,除了黑板牆傳統,還有嗩吶傳統啦。我們學院有個年年拿獎的機械社,好像就是他創辦的。」

  單瑩瑩嘿嘿一笑:「哦,圖書館裡總能找到有他批註的書,聽學長、學姐們說,他做記錄的書,是我們醫學院師生借閱率最高的。」

  墨傾:「……」江刻這電話怎麼還沒打完。

  單瑩瑩說個沒停。

  墨傾尷尬得頭皮發麻。

  終於,在炒酸奶做好的時候,江刻終於回來了。

  單瑩瑩止了話題。

  墨傾鬆了口氣。

  江刻一眼瞧明墨傾的異樣,微微側過身,小聲問:「怎麼了?」

  墨傾微頓,說:「小事。」

  確實不是什麼大事。

  就是百年前的惡作劇,全被人挖了出來,還做了深層次的解讀。

  面對自己的年少輕狂,墨·祖宗·傾表示,稍微有那麼一點不適。

  「墨傾,給。」

  單瑩瑩遞過來打包好的炒酸奶。

  是兩份。

  墨傾沒有接,掃了一眼:「兩份。」

  「我知道啊。」單瑩瑩將炒酸奶強行塞到墨傾手裡,「我說了,你的那一份,我請客。」

  說完,單瑩瑩挑釁地看向江刻。

  江刻:「……」

  墨傾想了片刻,接受了單瑩瑩的好意。

  *

  跟墨傾離開時,江刻對單瑩瑩的敵意,百思不得其解。

  江刻輕蹙眉:「你跟你朋友說我壞話?」

  墨傾義正言辭:「我不背著說人壞話。」

  「……」

  吃了口炒酸奶,墨傾解惑道:「很明顯,她嫌你摳。」

  江刻是什麼人,馬上明白了:「……她還嫌我是個司機吧。」

  墨傾頷首:「她確實知道這事。」

  江刻:「……」

  「你不用自卑,」墨傾好言相勸,「最起碼,你流落街頭的模樣,只有我記得。」

  「……謝謝安慰。」江刻輕輕磨牙。

  「不客氣。」

  墨傾眉梢揚起一抹笑,順著杆兒就往上爬。

  江刻本來稍有不快,可見她一笑,愣了一瞬,那點情緒登時消散無蹤。

  附近有人擺攤套圈,圍了一圈人,正在投的少年命中率極高,周圍響起陣陣喝彩聲。這街道,愈發喧鬧了。

  熱鬧又安寧的夜晚。

  連晚風裡都裹挾著人間煙火。

  墨傾沉迷於吃炒酸奶,手指勾著兩個袋子,頗有不便。江刻抬手一撈,將她手中袋子撈走。

  墨傾側首看他。

  「好生吃你的。」江刻說,爾後話題一轉,「後來呢,你們在談什么小事?」

  「他們建了一個社團,專門扒我百年前做的事。」墨傾抬手將左側髮絲別到耳後,露出玲瓏白皙的左耳。

  她漫不經心地說:「聽說校內的扒的差不多了,現在開始轉戰校外。」

  「扒的什麼事?」

  「無關痛癢的小事,」墨傾隨意道,「無礙。」

  小事。

  江刻有點意外。

  跟墨傾曾經相關的事,江刻接觸到的,基本都是大事。

  能稱得上小事的,大概也就墨傾的口味,和墨傾的嗩吶了。

  他對墨傾以前的日常生活,一無所知。

  「怎麼了?」

  見江刻一直不說話,墨傾狐疑地問。

  江刻回過神,眼睫一抬,目光在街道上掃過:「你以前在這條街上待過?」

  「嗯。」

  「熟悉嗎?」

  「挺熟的。」墨傾視線巡睃一圈,指了指前面一個宅子,「這一家,那會兒住了個窮酸書生。」

  江刻等著她繼續說。

  墨傾吃了塊炒酸奶,才再度開口:「來這裡前,他是一世家子弟,最愛在街上扮乞丐,天一黑坐八抬大轎回家。」

  江刻:「……」他覺得墨傾在暗諷誰。

  墨傾說:「後來一打仗,父母沒了,他在外顛沛了幾年,結果家產被親戚騙走。到最後,就剩這麼一處宅子了。」

  「然後呢?」

  「住進來後,他找以前的人脈,在帝大當起了老師。」墨傾搖了搖頭,「聽說他以前極盡奢靡,但我認識他的時候,一個雞蛋都要找我騙。」

  江刻一怔:「騙?」

  「對。他買了一隻母雞,當祖宗一樣養著,每天都帶出去遛彎。每次經過我家門口,一見我屋裡有人,就把雞從牆上扔過來,之後就敲門來訛了,張口就是他家母雞在我院子裡下了蛋,我得賠。」

  江刻聽來覺得好笑。

  確實是訛了。

  「你猜我賠了嗎?」墨傾眼裡捎帶點戲謔。

  「你賠了?」江刻問。

  「賠了,還一次給倆。」墨傾唇一勾,「他有一項技能,模仿別人筆跡,堪稱一絕。我們急需這種人才,也就用了百來個雞蛋吧,把他給收了。」

  江刻:「……」

  「還有這一家,」墨傾指向窮酸書生對面那一戶,「住著個可以一人大戰全街的厲害老婦人,當時住我隔壁的小孩,推了下她孫子,被她守在門口罵了整整三天。」

  墨傾「嘖」了聲:「她光挑晚飯的時候來罵,罵上半小時就走。好好一頓飯,硬是被她整得沒一點胃口。」

  江刻問:「你就沒管管?」

  墨傾一臉正義凜然:「管什麼啊,我們都蹲門口看戲呢。」

  停了下,墨傾又說:「管了也沒用。以她的戰力,可以清掃整條街的大爺大媽。不是沒人勸她,來一個罵一個,全被她罵哭了。」

  江刻靜默地盯她半晌:「看不出來。」

  墨傾疑惑:「什麼看不出來?」

  「你。」江刻極輕地笑了下,「不像個愛湊熱鬧的。」

  「是嗎?」墨傾目光從他身上一掃,隨後聳肩,「你是沒見過那場面,她舌戰全街婦孺的時候,可比當時的電影要精彩多了。」

  燈光昏暗又朦朧。

  墨傾身上罩了層毛邊,淺淺的,她揚眉淺笑,眸里溢著光彩。

  那一瞬,江刻仿佛看到時光倒退,街景換了模樣。

  年紀小一些的墨傾,端著飯碗坐在門口台階上,一左一右坐著井時和澎悄,三人一同望著罵罵咧咧的老婦人,臉上滿是震驚和佩服。

  澎悄說:「傾傾,我們還管嗎?」

  墨傾反問:「我能管得住?」

  澎悄點點頭,遺憾地說:「是哦,你上次從她家門口路過,稍微慢了一點,她陰陽怪氣你半天,你都沒吭聲的。」

  「……我那是沒聽懂她在陰陽我。」

  澎悄一臉驚訝。

  井時忽然頷首,說:「嗯,墨傾剛來這邊,有些方言聽不懂。」

  「啊!」澎悄摩拳擦掌,「傾傾,我語言天賦可好了,你要我教嗎?」

  「……」

  墨傾沒說話,她拿走了井時手裡的碗。

  然後,她跟井時說:「揍吧。」

  澎悄見狀不妙,捧著他的碗溜之大吉,卻被井時抓了個正著。

  殘陽落在門口,墨傾端著兩個碗,抬起頭,眼裡都是笑。

  同時,在槐樹下站了良久的身影,走出了樹影,走向墨傾。

  他的步伐,是輕鬆而喜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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